进宝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当仍故作欣喜地屈膝跪下向太后答谢:“谢谢太后厚爱,臣妾代为双亲,叩谢太后的恩典。”
“免了,不必谢了。我这样做无非是替皇上着想,只盼望你全心全意地侍奉皇上,不做他想。”太后说道最后的四个字,故意说得缓慢。
进宝的心不由地紧张起来。
进宝笑着答是,抬眸的瞬间,瞥见太后的眼中漫过一丝别样的神情。
全心全意地侍奉皇上,不做他想……
分明是暗喻她另有图谋。
太后从始至终都不相信,她是佟家的千金小姐。她甚至已经猜到进宝进宫另有目的,她不但没有阻止,反而让进宝进得宫来,来一个请君入瓮,然后伺机而动。
现在又趁机将佟老爷夫妇调上京城,意欲何为?
一阵寒凉从进宝的脚底板迅速地窜上来,窜遍全身每一处毛孔。进宝的心中又惊又恨,贴身的小衣已经被冷汗**,紧贴在身上,脸上却是强颜欢笑。
如今再要去信劝阻佟氏夫妇不要上京,无非是画蛇添足、欲盖弥彰,为今之计,只能按兵不动、见机行事了。
接着,太后又问祁煜一些事情,无非都是母亲关心儿子的话语,进宝在旁听着,不做言语。
聊了片刻,太后说乏了,便回内殿休息去了。
偌大的厅里,只有进宝和祁煜两人。
祁煜一直握着进宝的手,从袖中抽出一条丝帕,为她一下下地擦拭着手心。进宝这才发觉,她的手心中全是冷汗,湿湿凉凉的。
进宝慌忙抽回手,搜肠刮肚地思索着该如何措辞掩饰,祁煜应该从她手中读到了她刚才的恐惧。
果然祁煜问道:“你在害怕?为什么?”
进宝轻声地道:“臣妾担心双亲的身体,受不受得了长途奔波,按理说应该是身为子女的臣妾去探望他们,给他们请安磕头,可是臣妾不能出宫,只好委屈双亲。”
“以前你作为他们的晚辈,给他们请安磕头是理所应当,但如今,你已经贵为婕妤,他们为人臣者,就应该觐见你,给你磕头。”
进宝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事虽为无奈,却是不可缺少的礼数,你顶多是有些担心,却不至于为此冷汗涔涔。朕想知道,你到底在畏惧何事?”祁煜的声音听上去软绵绵的,似乎在低语情话,但在进宝的耳里,却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命令。话音未落的时候,祁煜忽然抬眸瞧了她一眼,那是深沉中带着凌厉的眼神。
进宝的心猛地一跳,不得不说:“令臣妾害怕的是……皇上。”进宝的声音轻如蚊蝇,祁煜没听清楚,将耳朵凑到她嘴边,让她再说一次。
这一次祁煜听清楚了,歪着嘴角,笑得败絮尽显。向身后玉座,悠闲地一倒,侧卧着,拉着进宝坐在他身前:“朕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
进宝心中冷笑:你比老虎可怕,老虎顶多吃人,你却要吃人的灵魂。
但嘴上却半是娇羞半是嗔怒道:“昨日皇上派人送来的信……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意,可是臣妾的身子不争气,一直未见大好,臣妾怕皇上……另觅新欢……”
祁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心好了,只要是你,不论要等多久,朕都会等。”说着,托着进宝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一吻。
进宝脸上一烫。
祁煜又说:“只是朕没想到,朕的进宝不但会推拿,还会做词,字字说进朕的心里……”说着,祁煜顺着进宝的手臂,他一路吻上来,声音渐次低了下去。
进宝又窘又急,低声道:“皇上……有人……”
祁煜“唔”一声,嘴唇蜿蜒在她的颈间摩挲,微痒中夹着一丝痛。
进宝微微用力一挣,肩头的衣衫被扯下半边,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他的嘴唇滚烫,贴在肌肤上密密的热。
进宝急道:“皇上说话不算数。”
祁煜轻笑一声,终于停下了动作,嬉笑地说:“谁叫你这样让人爱不释手,令朕欲罢不能。”
进宝脸上一热,别过头去。
祁煜坐直身子,含笑地看着她窘迫的侧脸,目光中隐有缠绵之意。片刻道:“朕已经问过太医了,他说再有两三日,你的身子便已无碍了,日后只需在膳食上加强调理即可。”
两三日吗……进宝心想,难道就剩下两三日可逃了吗……
祁煜贴着她的耳边说道,温热的气息在她耳旁有意无意地撩拨:“朕很期待……”
殿外,一股狂风吹过,刮过殿宇的声音如同野兽在远处仰首嚎叫,一声声此起彼伏。进宝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离开大安宫后,进宝一路沿着太液池,缓缓前行。
天气骤然变冷,天空又再度飘起冰凉的雪花,鸟儿早早先回去取来雪狐狸毛围领的大氅及手套,将她包裹的暖暖的,可是她的心却如同已经上冻的太液池一般。
太液池的春天,只要等过了冬天,便到了。可是进宝的春天,恐怕永生都不得再见了。
心有不甘啊……
进宝站在池边面朝池水,试探地向前踏出一步,乐奴连忙上前,将她拉回数步,并且道:“婕妤小心啊,这个季节掉进池中,可就不好了。”
乐奴比以往更加细心了,进宝感到欣喜的同时,又苦笑一下。
乐奴故意走到她一侧,故意走在太液池的边上,生怕进宝不小心踩到地面上的雪,脚下一滑,滑进池里,
进宝不想自尽,她只是不想侍寝。
走着走着,她的膝盖忽然一软,向前一扑,幸好鸟儿一直扶着她,才不至于摔个狗吃屎,只是单膝跪倒在地。
乐奴“呀”一声,连忙俯身查看。
进宝的裙子小小地磨破一块,膝盖并没有受伤。
只是进宝觉得这跤摔的蹊跷。
扭头看向身后,身后除了几个看她摔倒焦急的奴才,并没有看到任何陌生的人影。
鸟儿扶着进宝缓缓地起身,膝盖窝的地方,有颗小石子落了下来。
就是这枚小石头,打到进宝的膝盖窝,令她脚一软,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菀桃也“呀”地一声惊讶地叫了出来。紧接着,进宝看到鸟儿从她的头上发髻上,取下一枚极细的绣花针。
银色的针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菀桃和乐奴纷纷一抖,不觉地向后退了半步。
乐奴问鸟儿:“涂了什么?是不是毒药?”
鸟儿点点头。
周围几个年纪小的宫女内监听到,皆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煞白。
进宝微微咬了咬下唇,若不是摔倒,这枚针恐怕就射进她的身上了。她又不知觉地向身后望去,是谁在暗处偷偷帮她?又是谁在她背后想要害她。
踌躇间,一队侍卫迎面而来,看到进宝,连忙上前行礼。
抬头见,进宝一愣。为首的侍卫不是别人,正是白虎。
进宝微微一笑。
白虎扫了一眼众人,半晌不见进宝开口,手握成拳放在嘴边清咳一声,躬身便要告退。
进宝则犹豫地向前迈了一步,脚下一疼,这才发现刚刚摔倒的时候,不小心地崴了。
乐奴见状,连忙喊道:“白大人请留步。”
白虎没有多远,立即转过身。
乐奴上前屈膝道:“婕妤的脚崴了,我们去抬顶轿子来,还请白大人能留下片刻,帮忙照顾一下我们婕妤。”
白虎默默地点点头。
乐奴叫了几个看似肩膀有力的内监,又向菀桃道:“有劳菀桃姐姐了。”
菀桃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
进宝听到乐奴的称呼,不免也一惊。
菀桃……姐姐……
乐奴和菀桃一向水火不容,如今竟谦恭地叫她姐姐,一定有鬼。
原本进宝想阻止她,她的脚没有崴得动都不能动。但现在她反而想看乐奴在搞什么鬼。
乐奴又道:“菀桃姐姐和内府局的人熟,还劳烦姐姐领着这些奴才去。”
乐奴留下白虎又支开菀桃,她到底在做什么?
只见菀桃嘴角一弯,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微微扬起脸,领着内监走了。
乐奴转过脸的时候,进宝看到她的眼底飘过一丝喜悦,当她再度看向白虎的时候,眼中的喜悦竟变得暧昧。一双灵气的眼睛,像是漫过一层薄薄的雾,顾盼多情。
进宝微微一怔,心中诧异,乐奴是几时对白虎生了情。
她又偷偷地向白虎看去,他浑然不觉地垂眸,瞥向一侧的太液池。
一时间,进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乐奴则有一句没一句地没话找话:“白大人今天当值?”
“嗯。”
“白大人任职御前侍卫,想必武功其高。不知白大人师承何人呢?”
“说出来怕只会丢了师傅的脸面,不提也罢。”
听到他们的对话,进宝不禁哑言失笑。
情,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奇妙,只要能和心爱的人见上一面,哪怕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也是好的。
看着乐奴对白虎的情意,她对另外一个人又何尝不是呢。只要能再见他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望上一眼,就算是背影也好,怎奈何天各一方,想见却不能见。
进宝甚至有些嫉妒乐奴,她恋上白虎纵然是单相思,但至少还可以常常见面,甚至这样面对面地对话,而就算让她见到了皇甫曜,又能说些什么呢?如今他是兄长,她是弟媳……
进宝心中难过,刚好这时,菀桃带着人抬着轿子回来了。
她扶着鸟儿的手坐进轿子里,白虎目送她们离开,乐奴则一步三回头地向后张望,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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