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宝凝视着他,原来他以为她是因为爱着祁煜,而不愿离开,心中泛起难以言明的酸涩。一时间百转千回,默默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皇甫曜察觉到她的异样,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发抖,拉着她的手正逐渐的放松,但他始终都没有放开。
进宝垂着头,盯着地上的细长的影子。
祁煜那样残忍无情地伤害了她,她怎么可能还爱着他,她早已对他心如死灰了。可是她的身心早已被伤害的千疮百孔,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去爱别人,谁爱上她谁倒霉。
况且她曾经‘抛弃’皇甫曜不止一次。
在她得知一定要进宫的时候,是一次。
在那红罗帐满的夜晚,又是一次。
就算她现在可以爱,但连她自己都觉得的这个念头贪心得很无耻。
她的内心在激烈地交战,一方面想不能这样自私,一方面又不想把皇甫曜双手推出,只要一想到以后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得到皇甫曜全部的爱,她就嫉妒的快要发狂。很想立刻抱紧他,大声地对他说‘他是属于她的。他的心……他的人……完完全全只能属于她一个人……’
她始终无法决定,只能幽幽地道:“如果我和你走了,那么太妃怎么办,祁煜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的。”
“我已经派人进宫去接母妃了,如果你不愿和我们一起,我可以送你去找你的家人,如果你愿意的话……”她不回答,皇甫曜始终不确定她的想法,只得这样说:“等接出母妃,我们三个人可以找个祁煜找不到的世外桃源隐居起来,过着祥和平静的日子。”
皇甫曜的话又一次触动她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一长,任何的伤都会渐渐好起来的。”
听着皇甫曜的一番话,进宝似乎已经看到日出的灿烂阳光以及日落时天边的那一抹绚烂多姿的烟霞,而山间的影子中有她……与他,肩并着肩,头挨着头……
她忍不住内心向往,脚步不自觉地随着他的脚步一同向前。
她想跟他走,控制不住地想,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到他说的地方,与他长相厮守白头到老,生一大堆向他一般善良可爱的孩子。
那才是她梦中最最向往的生活,一个家,一个其乐融融、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家。
从小她就是个被遗弃的孤儿,不知有多少次,她趴在别人家的窗户边上,透过弥漫着一层雾气的窗户,向里面羡慕地张望。
那些可爱的房子里,每个孩子都干净欢乐地坐在父母的身边,享受属于他们的童年快乐。
一个完整的家,对她来说。是一个奢望已久的梦。
如今想要的一切,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她若放弃,就是笨蛋白痴。
心中要和皇甫曜一起走的呼声越来越高。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对皇甫曜说:“好,我跟你走。”
皇甫曜激动的要再一次拥抱她,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白虎,这时忽然出现了。皇甫曜已经抬起的胳膊不得不暂时放下,他和她两人的脸色不约而同地有些尴尬的发红。
白虎知道此刻不该打扰他们,但事情紧急,他不得不从隐蔽的树林中走出来。刚刚飞鸽传书送到,急需皇甫曜立刻决定,所以他才冒昧打扰。但又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不露声色地走上前来。
他看了看进宝,又看了看皇甫曜,最后朝皇甫曜微微地摇了摇头,似乎有话要说。
进宝想让他们单独说会儿话,但皇甫曜却说:“直说吧,进宝不是外人。”
白虎闻言,只好道:“飞鸽传书,偷偷去皇宫接太妃的人失败了。”
皇甫曜神色骤然一变,他紧张地道:“怎么回事?”
“好像是太妃不肯离开。”
皇甫曜的目光突然暗淡,默默的半天都不说一句话。
“他们怕被侍卫发现,便先退了出来,等着郡公您下一步的指示。”
皇甫曜松开进宝的手,在潭边缓缓地踱步。
进宝看着他的神情略微凄苦,似乎要下一个非常难抉择的决定,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情凝重地道:“母妃始终都没有放弃,竟用如此方法来逼我!”
白虎垂眸正色地道:“太妃这样做也是为了您。”
“我知道,可是……”皇甫曜一脸痛心的表情:“可是为了一己私心,就要生灵涂炭,叫我于心何忍?”
他们说的一字一句,进宝全部都听的到,可惜去不明白他们谈的是什么意思,但从他们一脸严肃的神情上看,一定是非常重大的事情。
“郡公,太妃为了这件事情,已经筹谋近二十年,就算为了她一番苦心,您也不应该放弃!”
皇甫曜又是一声叹息:“如果此事不成,也就罢了,若成了,你叫世人如何看待于我?为夺帝位,不惜利用和牺牲自己亲生母亲的性命?”
进宝闻言,不禁骇然,手心只冒冷汗,原来太妃用将近二十年的时光来密谋,目的是让皇甫曜起兵争夺帝位,然而皇甫曜因为不忍挑起战端,祸连无辜的百姓,迟迟不肯答应。而太妃就利用这次不肯出宫的事情来逼迫他赶快起势。
太妃这么做无非两个目的,一是逼迫皇甫曜尽快决定,别再犹豫不决,二是,她假装心甘情愿地留在宫中,是想让太后和祁煜放松对皇甫曜的警惕,以为只要她仍留在宫中做人质,皇甫曜就会忌惮母亲的安全,从而不敢贸然出兵。
不由得感叹,太妃的良苦用心。
但白虎道:“太妃曾经和属下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昔日,唐太宗李世民为了帝位,发动玄武门之变,但在后世之人的眼中。心中印象最深刻的并不是他弑凶杀弟,而是他虚心纳谏,开创了‘贞观之治’。太妃说,只要您日后登基,成为一位盛世明君,被人传颂千古,那么她的牺牲也就值得了。”
皇甫曜刚要开口,只见白虎食指竖在嘴边,紧张地说了句:“嘘。”
紧接着他的眼睛朝行宫的方向瞥了瞥,左耳微微地一动,立刻道:“有人来了,快躲起来。”说完,不由分说,拉着他们两人朝北面的树林跑了过去。
刚一踏进树林,气还没喘匀,便听到从行宫的方向传来一阵嘈嘈切切的脚步声和铠甲的摩擦声。祁煜带着一队手持武器的侍卫,跑到了潭边,就站在刚才他们站着的位子,双目冷冷地环顾。
进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心中暗道:他怎么会来?而且还带着那么多全副武装的侍卫,分明是知道了什么,特意来抓人的!
转头看向皇甫曜的时候,才发现树林中也隐藏着三个黑衣人。那几个人个个身材魁梧健硕,一身漆黑,脸上都罩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双精光闪闪的眼睛,进宝从他们的眼睛上猜出他们年龄大约都在三十左右,都是皇甫曜的贴身侍卫。
看着祁煜正领着人在潭边逐个角落搜索,皇甫曜站在进宝身旁,压低了声音说:“祁煜一定是发现了进宝不见了,”皇甫曜指着那三个黑衣人其中的两个道,“你们先去探路,看看山下又多少守卫。”
话音刚落,那两人拱了拱手,朝山下跑去。他们身手矫健,在茂密的林间穿梭,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皇甫曜又朝祁煜的方向偷偷地看了看,那群守卫正搜着对面的树林,暂时还没有任何向这边找过来的迹象。他对白虎道:“我们趁现在他们还没发现的时候下山,白虎你负责进宝的安全,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们兵分两路,老地方集合。”
白虎点点头,看着进宝。
进宝不放心地向祁煜那边看去,祁煜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猛地转头看向他们这边,吓的进宝立刻缩回了头,心脏砰砰地乱跳。
刚要向深一处的地方躲进去的时候,便听到祁煜出声叫住那些侍卫,并且吩咐他们先搜这边。
向里面走的时候,进宝一不小心踩到了地面上积攒多年的枯树枝,发出“啪”地一声脆响,引起一位侍卫的注意,那名侍卫忙向祁煜禀报他的发现。
眼看那人朝着他们的方向搜索过来,在这一瞬间,进宝的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皇甫曜在低声地催促着她,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白虎,忽然停住脚步不动了。
“怎么了,进宝?”皇甫曜一脸焦虑地问,搜索的火光越来越近。
“我不跟你走了。”
皇甫曜像是没听到似的,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似的。
“我不跟你走了。”进宝重复,说完,她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那个方向正是行宫的后山。
“进宝,”皇甫曜叫着,追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不等进宝开口,就听那名黑衣人在皇甫曜身后催促着他:“郡公,快一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