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湘堇对吃不太讲究,所以,平时为了将就索菲娅的口味,三人总是西餐,西餐再西餐的。
今天中午,是在时老那里吃的饭,虽是家常小菜,可医生终于答应老人少喝点酒,菜肴还是很丰盛的。
中午吃多了,从沈籍归这里出来,几个人没什么食欲,跟周秘书一咨询,索性开了车去首京城郊。
首京城郊的水库旁,最近有人在那里经营,开了类似“水上人家”那样的饭店,环境很是不错。
这样饭店,一般是在水库边上,粗制的木亭和桌椅,亭子周围挂了纱帘,既隔绝了小昆虫之类的东西,又不阻碍客人们的视线,临水听风,风雅得紧,韵味也很足。
其中还有饭店,直接造一艘大画舫,有雅兴的客人们可以上船去,觥筹交错之间,感受湖光山色和水波摇曳,委实会让人心旷神怡的。
而且,这种饭店,供应的菜肴也很具乡土气息,农家菜和农家肉食,鸡是土鸡,猪是吃草的猪,蔬菜也全部是没喷洒过农药的,一色健康的、绿色的食品。
一般人来这里,并不纯粹是为了吃,也算是从喧嚣都市中出来偷闲的,景色好,空气好,哪怕什么都不点,只要一壶清茶,也能让人感到全身心的放松。
这么好玩的地方,大家自然要来看看的,周秘书的介绍刚完,三人就异常统一地选了这个项目,其他的游玩项目被直接无视了。
虽然只是首京郊区,但首京实在是太大了,车又多,足足花了五十多分钟,车才算跑到了外环口上。
才说要上高架桥,身后传来了急促的喇叭声,那种很沉闷但很大的声音,算是警报器的级别了。
一辆斑马吉普和一辆博茨车从后面横冲直撞地开了过来,鸣笛的就是这两辆车。
索菲娅睁大眼睛嘟囔了一句,别人没听清楚,可楚云飞听清楚了,“怎么又是这种声音?”
这话,让他真的无语了,不到首京,不知道官大,一路已经好几拨这种事了,还好,毕竟是天子脚下,刺耳的警报声并不多见,那种实在是太扰民了。
可这样沉闷的喇叭声,多少也让人不太舒服,而且这个东西,似乎是中国的特色,起码索菲娅是没有听过的。
头一次听到这声音,她倒没怎么在意,第二次她的好奇心就被勾起来了,问楚云飞这是什么响声。
“这是一种警报声,通常在政府或者法律机关办公务时才会鸣响,”这是楚云飞的解释,当然,他知道,他说的这种情况实在不是很多,不过,说那么细做什么?
他们坐的是一辆七座的小型商务车,很不起眼,车牌也很普通,周秘书坐在副驾驶座上,罗湘堇晕车,坐中间,索菲娅和楚云飞坐在后排,比较宽松。
听了这话,索菲娅就开了窗户观察,发现果然如此,那些鸣笛的车,总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而其余的车,也总是乖乖地让到一边。
可是,又过了两拨之后,索菲娅就有点奇怪了,“云飞,这个响声,前两天咱们怎么听不到呢?今天可是好多。”
那是,你也不说前两天咱们都在哪里晃悠呢,楚云飞心里明白,市内和郊区,那是不一样的,车流量差不了多少,可是首京市区里,没多少人敢随便乱按警报器的。
听听别人怎么说的,在首京,公共汽车上一脚下去踩着三个人,其中就得有两个处长,剩下的那个,是副处长。
当然,这话自然是有夸大的地方,不过确实说明了一点,首京的官员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在市区,能收敛还是收敛一点的好。
更别说,这两天,他们很长时间都会逗留在齐老或者时老或者干休所附近,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那里乱鸣笛?
可到了郊区,谁还会那么讲究?车并没有少多少,那些特权阶级鸣响警报器的手,自然就不会软了。
但索菲娅这句嘟囔,让楚云飞真的有点感觉挂不住了,这扰民的事,能不能少点啊?平时你们折腾也就算了,给外国人看了笑话去,实在不成个体统。
“小季,别给他们让了,这年头的人,怎么都这样啊?”
小季是司机,农村兵,身材高大,眉清目秀,听说身手也不错,年轻气盛,早被一路让车让得烦死了。
他闻言点点头,商务车油门一轰,蹿进了众车让出的快行线上,“真是过份,咱们还没按警报呢,他们倒是没完没了地折腾了。”
小周跟时老的时间长点,又是秘书,倒是多少学了点内敛之术,不过,既然是贵客发话了,他自然也是要附和的。
“这些人实在太不自爱了,严格说起来,咱们的车出来才该按警报的,别说他们估计没什么事,就算有什么事等级也未必能高过咱们,你说是不是,楚大夫?”
他年纪大点,大概三十出头,楚云飞尊称他周哥,他也很乖巧地敬称对方为“大夫”,做人本就应该这样的,虽然,他未必能习惯楚大夫那种草莽气息非常浓厚的称呼。
楚云飞笑着点点头,索菲娅却是又拉他一把,“你们在说什么?”
这次楚云飞没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合理地解释这种事情,索性用英语问候了一声,“湘堇,你没事吧,刚才突然加速?”
晕车的原理,他明白点,司机开车时要注意,不要急停急走,左右摇摆的幅度不能大,也不能过于频繁。
周秘书听得懂英语,低低吩咐了小季一声,小季闻言点点头,车速稍微放慢了一点。
这么一来,后面那两辆车竟是被前面这辆小商务车压得死死的,气得不住地按喇叭。
周秘书涵养不错,直接无视了这种催促,小季拍一把方向盘,嘀咕一句,“找事啊?都要出城了,能有屁的公事?”
倒是索菲娅对这种不停地催促有点兴趣,转头看看后面两辆车,又转过身来,“云飞,好像咱们的车挡了他们的路了。”
这个问题,楚云飞回答得异常轻松,“既然我的苏菲不想给他们让路,那咱们就不让路了,反正,咱们也有要紧事的,不是么?”
索菲娅的大眼睛眨眨,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觉得非常地好玩,嘴角弯成个弧形,竟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说归说,大家也没跟后面两辆车较劲的念头,只是快到收费站的时候,小季执意放慢了车速,一来是要交费,二来也是想压着这两辆车去别的通行**费。
谁想,后面这两辆车似乎也跟他们对上劲了,不但按了喇叭长鸣不放,而且就在小季交钱的时候,那辆斑马吉普都不肯放手。
“找事?”小季可不缺整人的手段,交了费以后,前开六七米,停了车下来,不走了。
这点距离,刚够吉普车上来缴费,再向前开几米的话,就是铁定要追尾了。
吉普车司机交了费,看到前面的车压住自己不走了,火登时就上来了,勉力向前挪了一米出头,避开收费处那最窄的地方,车门半开,两边就有人侧着身子下车。
后面那辆博茨车也是一样已经进了收费通道,见到前车下人,这车的人也挣扎着下车。
吉普车缴费了,但收费站的人不能放下栏杆,也是郁闷难耐,只是,谁也看得出,这三辆车在斗气,工作人员慢吞吞地从远处走来。
小季哈哈一笑,就在人家即将走上前的时候,油门一轰,直接三档起步,商务车箭一般地蹿了出去,留给对方好大一股烟。
他才要说什么,周秘书轻哼一声,“小季你别玩了,小罗晕车呢。”
小季点点头,也不言语,车行飞快,转过一个弯后,直接减速上了条小路,这条路上车就少得多了。
周秘书笑嘻嘻地扭头,“这条路车少,离那里也近,路况不太好,不过,现在这个点钟,咱们要快点,要不去了那里,可是没什么好位子了。”
路况并没他说的那么糟糕,事实上,首京市里,很多地方路况还不如这里呢,这个事实,经常让楚云飞纳闷不已:偌大的一个首京市,路况怎么会如此糟糕?还不如我们先阳呢。
又走了二十来分钟,上了一条废渣铺就的土路,又走五分钟,就到了地方。
水库不大,曾经是给首京供水的众多水库之一,这边本有个小小的村落,后来也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有了这么五六家饭店。
天色已经擦黑了,水面上的小风吹过,微微有些凉意。
楚云飞四下打量一下,指着一家坐落在土丘上、位置比较高的饭店,“我们去那家吧。”
“对,就是李记,”周秘书点点头,“那家味道不错,坐在那里看风景也不错。”
确实不错,这家虽然乡土气息十足,甚至连桌布都是那种手工纺织出来的粗布,但却看得出来,洁净异常。
选了最靠边的一个小亭子,五个人落座,感受这初秋凉爽的微风,呼吸着潮湿的空气,抬眼望去,满天的星星都变得似乎近了许多,心情大好之下,一路上的颠簸和烦恼早就被众人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