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悠若咬着唇,拉住缰绳,最后说:“好,我答应你,我们回去。”
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坦城地,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我是喜欢你的,这种感觉让人窒息。
记得风夜翎很喜欢她毫无保留的爱恋,喜欢别人为他付出一切,而他自己却不用付出,就能享受对别人的爱恋。自私的,贪恋的,不付出的一方就不会受到伤害,付出的一方,就注定了深深地疼痛,可是,到最后,两个人都会鲜血淋漓。
也许是人类最原始的自私的欲望,她想要被人爱恋,所以答应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曾经毫无保留地爱恋过一个人,所以想让易之珩有个好的答复。就像当天极力地讨好着风夜翎的自己,小心冀冀地问,你爱不爱我?最后,风夜翎嘲笑,你作梦!现在易之珩站在自己面前,对她说,我是喜欢你在先,向往你在后,最后我就像现在这样迷恋你了。她只能回答,好,我答应你。
也许是,因为一直活在隐瞒与猜疑中,她厌倦了猜心的日子,所以向往着彼此的坦诚,明明白白的心。她不想过回以前的那种生活,现在是她想要彻底摆脱过去,这是另一种生活方式的极端选择。
不论怎样,她现在回答了,好,我答应你,我们回去。
她的悲剧,已经分不清谁是谁非,也许每个人都有错。不论有意的,无意的,爱恋的,自私的,在这理不清谁是谁非的混乱中,她选择了原谅。
以前她选择了原谅风夜翎,那是因为她深深地爱着这个伤害自己的男人,愿意被深深地伤害着。现在她也选择原谅面前这个男人,那是因为他说,我向往着你的包容,所以,我今天要向很坦诚所有,我惧怕着,也期待着今天的到来……
只是,她的所有的爱恋,她的心,将会被冰封起来。
四年后,初春——
御花园姹紫嫣红的,一个纤细的淡绿色身影从花园里出来,小跑着走在回廊里。她明眸皓齿,皮肤又白又嫩,淡绿色的宫服套在她小小的身上特别的明亮,十六七岁的年纪,整个人看起来青春可爱,神采飞扬。
一路走着,便有宫女纷纷低头请安:“蝶公主。”
易蝶舞也不理会,径自走回自己的翩婉阁,一名清秀的小宫女便走过来说道:“公主,皇后娘娘找你呢,快到凤仪宫去。”
易蝶舞一奴嘴,笑着道:“好,就去。绿绮,若姐姐在哪里?”
“在房里做刺绣罢了。”叫绿绮的宫女道。
易蝶舞转身就转过大厅,并没有走到后面的一排房子,而是转到了后园,朝着房里的窗子望进去。只见床沿上坐着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女子。
春天的料峭寒意差不多退尽,阳光带着丝丝暖意温和了整个房间。她静静地坐在床沿上,正低着头专注在手上的绣品上,如黑羽扇般的睫毛合在一起,她皮肤欺霜压雪,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打着细细的七彩的光晕。
易蝶舞看着里面便掩着嘴一笑,说道:“好嫂嫂,在作什么?”
正专注在刺绣上的水悠若抬起来,转过身看到窗外的易蝶舞,眉头轻皱,嗔怪道:
“公主又在说笑了,被人听着有损太子殿下的名声。”
“怎样损了?”易蝶舞笑嘻嘻地趴在窗台上,转着灵活的眼珠子,学着底下的宫女道人是非的口吻说:“咦,太子殿下有够荒淫的,居然连蝶公主身边的宫女都不放过。”
“公主殿下!”水悠若皱皱眉头。
“又在说我什么坏话。”一个温润而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水悠若身后响起,一袭白色的身影踏进素雅的闰房。
“呵呵,刚才我也是胡说的,现在就十分确定了。看看,太子殿下不声不响就走进人家的闰房了。”易蝶舞一边说着一边跑开。
水悠若转过头,看着易之珩那英俊的脸庞,佯装一副责怪的样子说道:“你没事来这里作什么?又要被人说是非了。”
易之珩眉眼都含着笑意,说出的话却带着淡淡的愧疚之意:“这几年真是委屈了你,再过些时日我一定给你个名份。”
水悠若眉眼微微一低,打趣地道:“这些事情,等左丞相的女儿长大了再说。你也怪可怜的,四年前跟一个十岁的女孩子定了亲,你盼了多少年啊,现在她总算是长大了。”
易之珩唇角的笑带着几分苦涩的味道,“是的,一直在盼她长大。”
四年前本来她答应了要做他的妃子。他本想要娶她作太子妃的,可是那时的他才平反,在朝中要左右两丞相扶持,而条件是与左丞相十岁的女儿定亲,正当他为难之际,她对他说,她不想做太子妃,如果要她做太子妃,那她会选择离开,最后他还是跟左丞相的女儿订亲了。
在临安国,太子在大婚之前是不能有妃子的,如果是有侍寝的宫女那也无名无份,不能封娘娣才人等。他不会让水悠若无名无份的呆在自己身边,而且李皇后也不允许。
李皇后一直想把水悠若放在自己房里的,可是易之珩怕水悠若吃亏,就不愿意,两个人吵了一阵子,最后决定把水悠若安排到十三公主易蝶舞房里,化名为水若儿。
话说这十三公主易蝶舞今年刚好十七岁,是临安皇上的妃子梅妃所生,可是梅妃难产过世,易蝶舞就由李皇后把到她的凤仪宫里,养在膝下。
易蝶舞活泼可爱,很招李皇后的喜爱,另一方面,她又跟太子易之珩关系好,这个叫易蝶舞的女孩子就这样硬生生地成了两个水火不融的人之间的桥梁。
“你的婚期定了么?”水悠若的绣花针落下最后一针,手中的帕子就完成了。
“你总是这般无所为,我是很伤心的。”易之珩用调侃的语调说着,却带上淡淡的抱怨的味道,然而很快,不等她回答,他又径自转了个话题,“明天我要去南月国,今天特来向你辞行的。”
“要出去?”水悠若抬起头,把手里的帕子解下来。她站起来,把手中的帕子捂到他手里,一边拉着他的手,抬着头暖暖笑着说:“那至少要有一个月见你不着了,这一个月我会想你的。”
“是么?”听她这般说,他刚才的阴暗情绪一扫而光,笑容也变得明媚起来。
“嗯,我会天天想你。”
他高兴地抱着她,在她额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这个时候窗外发出“嘻”地一个轻笑声,易之珩皱着眉头,走到窗上,用手里的折扇一敲蹲在墙下的黑黑的小头颅,说道:
“这一个月你好好照看着你若姐姐,如她少一根毛发,我饶不了你。”
“嘿,用不着你说。”易蝶舞跳起来,朝着易之珩扮了个鬼脸。
“你在这里作什么,还不快去看书。”水悠若脸有点红。
“糟了,我忘了要去母后那里。”易蝶舞说着转身就跑了出后园,朝着李皇后的凤仪宫去。
走进那雕花大门,就见李皇后懒懒地躺在贵妃椅上,一个宫女正在给她锤着小腿。
易蝶舞朝着李皇后福了福身,“蝶儿参见母后。”
“现在才来,到哪疯去了?”李皇后睁开眼,责怪地瞟了易蝶舞一眼。
“到若姐姐房里了。”易蝶舞道。
“你若姐姐还好不好。”
“好极了。”
李皇后点点头,坐起来,微笑着道:“蝶儿快过来。”
易蝶舞笑笑地走过去,坐在李皇后身边,李皇后轻轻地抚了抚易蝶舞的俏脸,说道:“蝶儿已经十七了,不能再赖着母后父王。”
易蝶舞一听,就知道李皇后在想什么,便撅着嘴说:“母后,蝶儿不要嫁右丞相家的胖小子。”
李皇后笑笑地哼了声,“好蝶儿喜欢怎样的男人?”
“要像珩哥哥一般玉树林风,英俊潇洒的。”
“你珩哥哥只有一个。”李皇后说道,“比他漂亮的倒是有。”
“那也不要!”易蝶舞撒娇着摇摇李皇后的手臂。再跟李皇后聊了一会,就出去了。
晚上临安皇帝到李皇后房里歇息。虽然李皇后将近四十,可是保养得极好,看起来跟三十出头差不多,又长得妩媚到了极至,再加上她并没有像其他妃子那样天天在皇上面前邀宠,倒是若即若离的,让皇上欲罢不能。
刚刚完事,临安皇帝躺在李皇后身侧喘着粗气。李皇后说道:
“蝶儿现在十七岁了,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
临安皇上说:“不是早订了右丞相的长子?”
李皇后说:“蝶儿不喜欢。”
临安皇上说:“婚姻大事,哪有她不喜欢的。作为一个公主,哪来这么多选择。”
李皇后说:“那总是有得选的。我们临安国这几年与风天国生疏了。”
临安皇上一听到政事就烦,“那便怎样。”
李皇后妩媚地一笑,“和亲吧。让蝶儿嫁给风天国的皇帝作妃子。”
临安皇上皱着眉头,“风天国的国君年纪比朕还大上十年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