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夜翎的枕头砸来,那可是绸面檀香木枕头,这般砸过来,水悠若防不胜防,刚好擦过她的额头。水悠若只感到额边一痛,便晕眩晕眩的,闷吭出声:“嗯……”
风夜一怔,随后又是厌恶恼怒地瞪着她,水悠若忍着痛,放下手,淡淡地道:“王爷,宾客都已经来了。”
风夜翎也不吭声,悻悻掀开被子。水悠若连忙命丫头捧来水盘,挽着袖子把毛巾在热水里浸湿,递给风夜翎。
风夜翎那双凤眸冷冰冰地落在水悠若的苍白的小脸上,那目光就如刀子一样锐利得过份,好像想在搜寻什么一样,不放过她脸上表情每一丝丝的变化。然而,她的表情只是一味的淡然,看不出喜,看不出悲。
他恨得咬牙切齿的,顺手将她推开,厌恶地道:“滚开,贱人!”
水悠若后退两步,险儿撞到一边偌大的青花瓷。风夜翎半眯着凤眯,瞪着她苍白小脸的目光异常的厌恶,嘲弄地冷笑道:
“都多少天了?快两个月了吧!每天都冷冷淡淡的,装够没有?你到底在想着些什么,以为本王不知道?”
她心微微地一颤,然后又彻底地归于平静,只留着酸意在胸腔里荡然着,久久没法弥散。
她默默地站在一边,就像平时一般,眉眼略略地低垂着,静静的,温顺而冷淡,好像存在于这世间,就像那么一抹淡影一样。
风夜翎见她毫无反应,心里的黑洞被无止境地,狠狠地扯开,说不出的恐慌和疼痛。然而,他却像挽着最后的一丝什么一样,嘲弄而阴毒地说道:
“欲擒故纵……呵,你已经很成功了。”
她卷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眉眼轻抬,用干涩的声音,柔声道:“欲擒故纵也罢,有的放矢也罢。也不过是,想讨好王爷,让臣妾的生活过得更好些罢了。”
“终于承认了?”风夜翎唇角的笑意无比嘲弄而妖娆地绽放,就像最后什么也得不到的胜利者一样,悲凉的,凄婉的。他朝她勾勾手,低沉而沙哑地道:“过来。”
水悠若走过去,主动地将身子偎依在他怀里。他铁臂紧紧地勒住她的腰,将她的脑袋紧紧地按在胸前。他抬起她的小脸,直直地望进她那过份空灵的杏眼,唇角的弧度魅惑得就像勾人的妖精一样,霸道地说:
“你以后什么都听我的,那我会宠着你。”
水悠若淡淡地垂下眼。风夜翎放开她,伸出手,水悠若暗地里吸一口气,拿起那华贵的喜服给他套上。
到了下午,贵客都来得差不多了,来的人挤了满满一堂,憬王府收的礼更是两间房子都堆不下。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皇上与皇后都到了,却没有穿那明黄色的代表身份的服装,皇上只穿了一件藏青色的华丽袍子,府里的人个个都是皇亲贵族,都认得皇上和皇后,可是大家都知道皇上这般穿着是不想扫大家的兴,也没有过份的去区礼。
大门前声声爆竹声响起,却是风夜翎迎亲回来了,喜娘扶着向知琴入了门,进了厢房,安置在厢房里,只等吉时一到,就要拜堂了。
水悠若一身桃红的着装,裴逸之一身肉粉色的着装,站在一边迎宾。风夜翎侧是招呼皇上和皇后落了座,皇后有心滋事,挨着皇上,看着水悠若和裴逸之的方面,笑道:
“看这两人儿,活脱脱的金童玉女,好不般配。”
皇后说话,有几个人不是竖着耳朵在听的,在场的人听着,都露出各种或奇怪或嘲笑,或惊讶的表情。
风夜翎听此言,更是黑了脸,回过头,恨恨地瞪着站在一起的裴逸之和水悠若,两个人无论是服饰还是身形相貌,果然是般配得不行。
风夜翎恨得咬牙切齿的,暗地里瞪了皇后一眼,只见一边的李公公笑着说:
“皇后,这不就是裴国公家的三公子,傍边那位可是王妃啊!皇后您怎么……”
“哦,看本宫这是什么记性。”皇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望向风夜翎,笑道:“王弟不要介意。”
风夜翎现在连强颜欢笑都笑不出了,直接在皇后面前黑了脸,这时皇上拍拍风夜翎的肩膀,笑道:“翎儿大度得很呢。”
风夜翎回过头,给才皇上挤出一抹几乎不能称之为笑的笑意。
“皇后,这里闷得紧,还没到拜堂时间,我们到这园子走走吧。”皇上见自己在,这里的人不能尽兴,便提意。皇后微笑着,点点头。
水悠若和裴逸之听到皇后有意滋事,都稍稍地走开一些,等到皇上皇后离开,两个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各自离开了。
风夜翎心里很不舒服,正要追上去,太子风止然却跟独孤清音走上来,风止然抱拳,真心诚意地朝着风夜翎拱手,笑道:“恭喜王叔!贺喜王叔!王叔——”
正说着,风夜翎便是一记凌厉的瞪眼,唬得那风止然话就哽在喉咙里,不敢再做声。
独孤清音冷笑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现在居然落魄到连家里的人偶娃娃也看不稳,现在追怕早已被偷走了。”
风夜翎狠狠地瞪了独孤清音一眼,也会顾独孤清音会不会嘲笑自己,不再理会面子什么的,转过身便要寻水悠若去,现在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穿过一众的宾客,走出大厅,顺着走廊向房间走去。
因为大厅人多,热闹,家里的奴才丫头都到大厅上侍候去了,这走廊变得比以前更加寂静,居然只有灯火,周围空无一人。
往房间的路上走,前面便是一个桃红色的身影,风夜翎心里一喜,正要追上去,忽地从另一道廊子里转出一肉粉色的身影,正是裴逸之。
只听裴逸之道:“若儿,你这是去哪里。”
风夜翎刚好隐在不远处,听到裴逸之居然叫水悠若做“若儿”心里便是一阵阵寒意和恨意弥漫开。
“刚才被有心人取笑了,现在就去把衣服换了。”水悠若淡淡地道。
风夜翎听到水悠若避忌,心里大石又稍稍地放下来。一会,裴逸之说:
“清者自清,怕她作什么。”继而又以一种调侃的语气道:“她要说,便让他们说去,反正以后,你是要跟了我去的。”
风夜翎听到这里,脑子便是一白,什么叫跟了他去?水悠若要跟了裴逸之走?走到哪里?怎么回事?
憬王府今夜张灯结彩,府外几串的大红灯笼把整条街都照得一片喜气洋洋。府内大厅摩肩接踵,觥筹交错,丝管竹乐,热闹非凡。
王府的回廊与小园此时此刻却寂静异常。几处挂着红色的灯笼,然而却不足已把整条回廊给照亮。树梢上的一轮半弯着月儿,周围晕着淡淡的橘黄色,就像要窃听别人的心事一样,半个身子躲在乌云后。
淡淡的晕红的光线下,那抹妖娆魅惑得出奇的红色身影,轻轻地扶着面前那漆红的雕花柱子。那过份妖冶的眼睛,微微上翘着的美丽凤眸,此时些刻,瞳吼正紧紧地收缩着,怔怔的,没有焦距,像是望着远处,又好像没有。
前面那肉粉色的身影,一如既往的温文却又足够的调侃。“清者自清,怕她作什么。她要说,便让他们说去,反正以后,你是要跟了我去的。”
因为皇后有心的陷害,水悠若心里有好些惧意,略带紧张地道:“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现在不想得罪任何的人。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这段日子,然后平静地离开。”
裴逸之来这里其实想这安抚水悠若的,现在水悠若这般决心,眸子便异常闪亮,有些高兴地说道:“是的,若儿应该离开这里。”
水悠若微微地垂下眼,唇角苦涩地弯起。裴逸之见她这般伤心,眉头便微微地敛着,就像是试探一样,声音淡淡的,却又低沉的:“这个肮脏的地方配不上若儿。这里的人,也没有一个值得若儿留恋,是不是?”
裴逸之定定地看着水悠若。水悠若水眸氤氲着层层的雾气,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淡淡的,软软的声音吐出足以撕裂人心一话来:
“是的,这王府,没有任何人……值得我去留恋,我只想,永远离开这儿。”
站在不远外的风夜翎怔怔地听着水悠若的话来,脑子被轰炸了开来,震撼得连生气,连恼怒都不懂了。她说什么?离开这里?怎样离开?她自己离开?这是,要抛弃他么?
灵魂好像被抽离了一样,脑子一片片的空白,只剩下她说的每一句话。他过份妖娆的眉眼微微地低垂着,卷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在,在红色的灯光下美丽极了。他细细地咀嚼着她的话来,好像想找到点什么。
这个王府,没有任何人值得她去留恋?她只想永远地离开这里?
任何人……那是不是包括他?永远的永远……究竟有多远?远得他想追也追不上,久得让他用尽生命也等不了她回头的一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