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太监已经上前,一把便拖着这个小丫头出去。
可怜这个小丫头靓丽可爱,才十四岁,天真无知,还不明个所以,突然之间便被皇上判了个“斩立决”,成了替罪羔羊,真是比窦娥还要冤,比屈原还要屈啊!
那张太医看着便摇摇头,心中感叹着,皇上为了给憬亲王情面,饶了王妃一命,可是又咽不下这口恶气,便迁怒至丫头,顺便杀一儆百!此举可真谓一举三得!
张太医满满都是不忍心,悄悄地抬起头,只见皇后一脸的满不在乎;裴逸之侧过头,看不清他的神色;风夜翎仍然躺在床上,那美丽的凤眸平静如水。
皇上冷着面,叫张太医再次为风夜翎诊脉针灸。皇后和裴逸之退了出去。
裴逸之很早便看到扩飞扬和水悠若一道出去了,问把守的侍卫,可见到王妃和扩将军没有?
那侍卫说见到扩将军拉着王妃上马,拦也拦不住,冲了出骐骥园。
话说扩飞扬怕水悠若被定罪,便想着带水悠若逃跑。可是转念一想,天大地大,他们能逃哪里去!就算他们走得了,他扩家和水家的人能走得了吗?
再说,若儿并没有犯任何事,反而落荒而逃,这只会令小人更加称心如意!
现在得趁事情还没落成之时,把独孤清音抓了出来正法!
扩飞扬心想独孤清音一定还在骐骥园,便把水悠若安置在凤莲山的隐秘的山洞里,温柔地说道:“若儿在这里等着,我一定会还若儿一个公道!”
说着便策马狂奔,朝骐骥园奔去。
水悠若怔怔地望着眼前一片的郁葱,脑子白白的,心里一阵阵的麻木的疼痛和酸楚。脑子僵硬得跟本无法思考。
这到底算什么?她又该何去何从?有没有人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凭什么她要遭受这种事情!她的生命为什么充满着厄运?厄运?这次又是厄运么?真的又会是一次厄运?
她彷徨无措,这时裴逸之骑着快马正赶过来。
裴逸之不想水悠若落得个“畏罪潜逃”的罪名,便用钱唆使,快马加鞭地骑着快马出园。本只想碰碰运气,想不到才进林里,便看到扩飞扬的马冲了出去。他循着那个方向去,居然看到水悠若怔怔地坐在山洞里,望着一片郁葱发呆。
裴逸之连忙勒住缰绳,在洞水停下马,却没有下马,是是喘着气叫了一声:“王妃!”
水悠若正出神,一怔,回过头来。
“事情已经解决了,可以回去了。”裴逸之淡淡道。
“呃?”水悠若抬起头,杏眸瞠大,眼眶里满满都是泪水,可是却像咬着最后一丝尊严一样,强忍着不让泪水滑下,带着哭腔的嗓音响起:“……把独孤清音抓起来了?”
“别傻了,这是不可能的。”裴逸之平静地看着她,残忍地说:“我还没那个本事,只能替你求情。”
“求情?那是什么意思?”水悠若不可置信地看着裴逸之,有些激动地说:“没必要给我求请,我没有做错什么!我没有犯过任何的罪!”
“那又怎样?”裴逸之冷笑道:“那个小丫头也没犯过什么事,可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什么?”水悠若自然不懂裴逸之在说什么。
“没必要知道这事情。”裴逸之嘲弄地说,“皇上不会再怪罪。你就像以前一样,回去当你的王妃吧。只是,安份些,淡然些,不要奢求得不到的东西。他很懂得保护自己,而且满身都是毒刺,一靠近就注定要遍体鳞伤。”
水悠若神情呆滞,久久才问:“他所指的人……真的是我么?他要让我给独孤清音替罪么?”
裴逸之好看的眉头轻皱,淡淡地道:“是的。”
水悠若脑子一白,心里一阵阵的酸麻,似暗朝翻涌,又是平静无波。凄然一笑,两项清音滑过她唇角好看的弧度。
她怔怔地站起来,华丽的下摆粘满碎碎的草屑。
裴逸之愣愣地看了她一会,伸出手,拉住水悠若手臂,一把将水悠若拉上马,把她纤弱的身子环在怀里,两手执着缰绳,狠狠地一夹马腹,宝马长嘶一声,狂奔而去。
月上树梢,行宫别致荷花池静悄悄的,只有外面的圆门有人把守。
独孤清音正闲闲地坐在池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拔着池里的水。
“太子妃好好的,怎么去撩拔这一池的春水啊!”一个娇笑声从门口处响起,独孤清音回过头来,只见向知琴一脸嘲笑地走过来。
独孤清音冷冷地勾起唇,一声不吭。
“是你做的吧?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啊!居然做也不做得彻底点,还敢留在这里。”向知琴说道。
“哼,从昨晚跟他分开后。我就没有担心过,因为我肯定他会为我脱罪。”独孤清音得意地笑着,唇角的弧度在银白的月光下特别的妖媚。
“哦?”向知琴手上的宫扇轻轻地掩住唇,咯咯地笑着,“这作风还真像你啊!你倒不会觉得我知道得太多。”
“你有胆就说去啊!”独孤清音桃花眼鄙视地瞟向向知琴,“琴妹妹向来是个懂分寸的人。无凭无证,片面之词,也敢却推翻王爷的说辞?也敢冒犯我们独孤家?”
向知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不敢不敢。”
“没有其他事情了吧?那请回!”独孤清音望着天上的那轮皓白的圆月,眼神变得缠绵,“今晚他会来找我的,我在这里等着他来。”
她一边说着,纤长的手指卷着胸前乌黑的秀发,就像所有思春的少女一样,神情向往而略带几分羞怯。
向知琴忌恨地瞪着独孤清音,低咒着什么,转过身去,便看到园子圆形的门口傍,梨树下有一名男子隐在阴暗处。向知琴冷冷一笑,迈着莲步款款走过去,微微地一福身,声音妖娆而嘲弄:
“王爷万福哦!”说完便用宫扇掩着小嘴,走出园子。
独孤清音惊喜地回过头,只见那开得如雪般纯白的梨树下,风夜翎正扶着梨树站着。黑色的孔雀披肩长及地面,更显得他身材的修长挺拔。此时此刻,他原本艳美绝色的脸庞苍白如纸;平时神彩飞扬的剑眉如今像墨画上点着的一抹哀愁;凤眸淡淡的,平静的,宛若黑潭般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王爷!”独孤清音站起来,桃花眼里闪盈盈的期待的泪水,“王爷……是勉强下床的?”
说到这里,独孤清音便犯傻地抿着唇轻笑。她居然问出这种蠢傻的问题!他可是中了毒,身体正虚弱得紧呢!不是勉强下床,又如何能来到她的跟前!这样想来,她心情更加激动。
她一向自负冷静淡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地情难自控,到现在她才算知道自己有多爱他。
“王爷……清音让你受委屈了。”独孤清音声音有些颤。她走过去,就像五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离他五步之遥,盈盈福身,“王爷,要万福哦!”
然而,他却没有像五年前去扶她起来。独孤清音心里好些地失望和计效,可是转念一想,抬头看着风夜翎这病弱的身子,心里就说不出的痛,可是却没有一点点的自责。
“不委屈……”风夜翎眼光淡淡地落在独孤清音的脸上,他病弱的、苍白的、暗哑的嗓音低低地轻说道:“这是本王决定的事情……不会委屈。”
独孤清音听着心里便一阵动容,说不出的激动。
“这已经是,最后了。”
“最后?”独孤清音一怔低声喃喃,心里一阵阵的阴鸷袭来。
“奉承你虚荣的,最后礼物。”
独孤清音双眼莹光闪烁着,定定地望着他的眸子——阴暗而苍白的眸子,没有感情,没有悲喜,这竟比颓废茫然,邪恶阴鸷还要让人不寒而栗。
“这算是什么意思?”独孤清音双眸半眯,一股恨意袭来,摇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风夜翎。
“从你决定做太子妃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完了。”
恨意迅速席卷独孤清音全身,她的自负让刚才的柔情一下子烟硝云散,居然马上黑了脸,取代的是一种怨念,咬牙切齿地道:“可是你还在挣扎,说明你还爱着我。”
风夜翎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弄的笑意,“那你回答我,为什么要当初选择当太子妃?”
独孤清音那双桃花眼越眯越深,咬着唇,恨恨地望着他苍白得仿若透明的脸。内心挣扎着,最后,她阴鸷而妖娆地笑了,以一种赌上一切的姿态,毫不保留地娇笑道:
“你是知道的!我独孤清音的抱负,难道甘于默默无闻地做一个王妃么?”
风夜翎定定地看着她,自嘲地冷笑,“在自尊与爱恋之间,你居然是选择了你的自尊和自负的虚荣,觉得欺骗我是一种耻辱么?既然我风夜翎都比不上你一瞬间的虚荣,如此的无足轻重,你又何必费尽心思地绑住我!这样做不是太损你独孤清音的自负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