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华这一惊非同小可,怔得一时之间没有答上话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听蓝淡淡道,“神殿的规矩,三千年来从来没有被打破过,但那也仅仅是因为没有人敢挑战这个权威。如果有,我未必就不会通融。更何况,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宫洺汐,邪神,冥星,现在,还没有到和他翻脸的时候。”
为什么?反正最后邪神都是要引起战乱的,反正祭司是会出手的,为什么不趁现在邪神尚未完全觉醒,先下手为强?这句话景华并没敢问出口,可是听蓝却听到了。
他没对景华的想法作什么评价,只是很平静地道,“景华,你觉得,我现在杀了冥星,会有什么后果?”
景华愣了一下。什么后果?难道冥星现在还动不得吗?
“也难怪你不知道。”听蓝似乎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声音便也随着一起转移了一点,“这是关于冥星的,第一个秘密。如果在乱世未启时杀了冥星,那么,在冥星死去的一瞬间,整片大陆就会化为灰烬。”
景华彻底地愣住了。当真……奇怪的事情啊,而且,祭司说的是……“第一个秘密”?
“对,冥星有七劫五密。”听蓝微微一笑,道,“只是这世上甚少有人知道罢了。”
景华觉得额头上冒出一点汗,不知道祭司今天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些事情。
“我只是告诉你厉害关系。”听蓝的声音很淡,没有任何情绪,“以后,他提的要求,不必上报,直接答应就是了,他在试我的底线,顺便……警告我。”
警告?景华的身子微微一颤,这个词,用得未免重了。景华并不明白邪神和普通神的区别,以为邪神也不过就是个一般的神而已,只是命运与人不同罢了。
“你不会懂的。”听蓝似乎也不打算告诉他,手指隔空轻轻一点,一道玉符便出现在了景华面前,飘浮在空中,“传下去,以后只要见到这道玉符,便放行。”
“是。”景华恭恭敬敬地叩了一下头,才双手接过玉符膝行着退了出去。
听蓝感觉到景华的气息远去后,才轻叹了一声,这一瞬间,他清冷的脸上浮上一层忧虑,轻声道,“冥星,你以为我不想杀你么?一了百了,只是……”
宫洺汐坐在桌边,支着下巴看着桌上的两坛酒,伸出手来点了一下,看着小弟子道,“你是拿这个来给爷润嗓么?这么点,就是塞半根牙缝也不够。”
小弟子突然觉得自己的下巴掉到了地上,这可是两大坛酒啊,他还是怕不够,特意多买了一坛回来的,“……那您的意思?”
“再去。”宫洺汐摆了摆手,“快点。”
于是,可怜的小弟子哭丧着脸又出去了一趟,两个时辰后他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串人,每人怀中都抱着两坛酒。想来是神殿的地位特殊,不是任何人都能进的,可是这么多酒他也搬不动,才叫了一帮人一起来的。
宫洺汐看了站在面前的一行人一眼,顿了一会,手指又点了点,“左边第三坛和右边第一坛留下,其他全给爷退回去。”
这下小弟子是真的傻眼了,壮着胆子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宫洺汐挑起眉毛,“你是没钱了还是怎么的,拿几坛次酒来想糊弄爷?再去!”
小弟子两眼一翻险些摔倒在地。三个时辰后小弟子又在门口守卫疑惑的目光中第三次从外面回来,但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又苍白着脸色从里面走了出来,再次出了门。守卫面面相觑。
结果,这个小弟子在一天之中进进出出整整六次,等到他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是子时了。
“祭司,今天他让那个弟子出了六次门,每次都有不同的借口,第一次说太少,第二次说太次,第三次说不够纯,第四次说不够烈,第五次说酒坛的材质不好……”说到这里,景华不禁也有些汗颜,看来,这位邪神大人这次是铁了心要把事情弄复杂啊。
听蓝听在耳中,也只是微笑着,道,“顺着他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景华恭声答道,“是。”
“不过,我还是要去拜访一下。”听蓝淡淡笑着站起身来,“看起来,似乎是针对我呢。”
“祭司?”也真是难为了景华,一天之内受到这么多惊吓,再正常的人也会被逼疯。从来都是别人来大殿晋见祭司,哪个不是恭恭敬敬,就是国君也不例外,地位稍低些的还进不来。可是,今天祭司居然主动要去见别人?当真是奇闻!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嗯?”听蓝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轻轻地发出了一个音,但仅仅这一个音,就吓得景华险些魂飞魄散。等他再起身时,又是一身冷汗,几乎打湿了他的头发。
才靠近宫洺汐暂住的院子,听蓝便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酒香。
“可算来了。”突然里面传出一声叹息,“我说祭司大人,您就非得这么慢吞吞地走路么?”
“难得出来一趟,要好好看看夜景。”听蓝微笑着,脚步踏过了门槛,却不再前进,只是站在那里。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宫洺汐,他坐在树枝上,明明是一根细得不堪一击的树枝,他偏偏就是把自己半躺了上去,手中还附带一只酒坛。
阴影中,宫洺汐的脸并不能清晰地被分辨出来,但是当他转过脸来的时候,即使早知道宫洺汐的眼睛是这样,听蓝还是忍不住低叹了一声。这双眼睛……若是长在女子身上,必定让人神魂颠倒!连淡漠无情如他,居然心底也忍不住跳了一下。
宫洺汐歪着脑袋看了听蓝一会,慢吞吞地问道,“虽然对你问这个问题有点可笑。不过……你会喝酒么?”
“不会。”听蓝回答得很干脆,“我不进食任何人界的东西。”
“哦?”宫洺汐转回了头去,“那真遗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