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是两个人的,而且不意外地——他们走了进来。
门一推开,宫洺汐的手指就已经微微地蜷了起来——只要来人一有出声的预兆,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沧帝?”先走进来的人居然是陆离,一抬头看到的便是安逝,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但当他的视线再往旁边移了几分,看见了宫洺汐之后,就不能说只是吃了一惊这么简单了。“爷!”
“嗯。”宫洺汐负过手去,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陆离和后面跟进来的陆左,从棺木旁走向安逝,随口道,“过来看看你们族长吧。”
闻言,陆离朝安逝轻点了个头,便朝棺木走了过去——不得不说,宫洺汐随口的一句话,就算是和安逝的一条命令比起来,分量也还是前者的比较重的。
陆左则是犹豫了一下,朝安逝和宫洺汐各行了一个礼,然后跟着陆离走了过去。宫洺汐脸上的表情无可无不可,只是负着双手,目光撇了开去。
突地,空间一阵震荡,宫洺汐转头看过去时,却有些意外地发现了本不该在这里的人。“焱圯凌?”
焱圯凌看了一眼安逝,就转向了宫洺汐,难得恭敬地行礼——在有外人的时候,焱圯凌对宫洺汐的礼仪,还是很到位的。
听得动静,陆离也怔了一下,转过了身来,看着焱圯凌,眼中的神色有些怪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似乎是碰到了什么紧急的事情,焱圯凌上前了几步,才低声而急促地道,“爷,我刚才回了趟治关。”
宫洺汐微笑地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抬眼问道,“出事了么?”
焱圯凌似有顾忌地看了一眼安逝,顿了一顿,传音道,“夜魅烬买通了一名将领,得知了爷不在治关的事情!”
“是么?”宫洺汐笑了起来,没有传音,而是直接问道,“那名被买通的将领呢?”在治关的军力……和夜魅烬比起来,简直是少得可以忽略了。
“我记下了,只是没有动手。”焱圯凌定了定心,答道。既然宫洺汐不担心,她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做得对。”宫洺汐淡淡夸奖了一句,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情绪。顿了一顿,宫洺汐朝安逝挑起了唇角,道,“安逝,看样子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即使没有听到焱圯凌至关键的话,安逝还是从中听出了端倪,颔了颔首,道,“这一仗的存亡,关系到的是两国的存亡。”
宫洺汐优雅而慵懒地转动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笑笑,神色奇异,“万一……我败了呢?”
似乎完全没有想象到宫洺汐会说出这样的话,安逝愣了一愣,然后干脆而简短地答道,“没有万一。”
“开玩笑的。”宫洺汐笑了起来,随意地摆了摆手,转开头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自己短短的四个字让对面的人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开玩笑……
“陆……左,”宫洺汐先是吐出一个字,然后顿了下来,目光微微一闪,脸细微地往旁边偏了一个度,接着说完了这个名字,“你留下处理这件事情,陆离随我去治关。”
“是。”两人低头应道。
宫洺汐转回身来,收起双手,“焱圯凌,你回去让应龙樱朵准备一下,把琊叫醒,把冷夜送回去,我马上来。”
焱圯凌应了下来,身影马上就消失了。
陆左沉默地朝安逝和宫洺汐各行了一次礼,拍了拍陆离的肩膀,然后走了出去。
陆离走到了门口,步子却停了下来,有些奇怪地看向没有动的宫洺汐,疑道,“爷?”
宫洺汐盯了陆离一会,摇头失笑,道,“我有几句话要跟他说。”他,指的是安逝。陆离太过聪明……太。所以不是那么容易骗的。
陆离这才躬身走了出去。
过了片刻,宫洺汐走了出来,合上了门,慢慢牵起嘴角,抬头看向天空中明亮得妖艳的冥星。来了……要来了么?
“感觉好些了?”宫洺汐从宫琊身边走过时,顿了一下,简单地问了一句。
“好多了。”抿了抿唇,宫琊低声回答,望向宫洺汐的眼睛,却意外地发现那里入一潭深泓,怎么也看不清楚——宫洺汐从未在他面前这样过。
“那么……走吧。”宫洺汐只是轻笑着调开了话题,同时也调开了目光,“只怕夜魅烬已经快要攻入关内了。”
语音才落,宫洺汐就已经站在了治关门口,揉了揉额角,抱怨一句,“还真是有点混乱呢。”说着,脚步便朝城中走去,如闲庭信步一般越过了身旁混斗着的两军士兵,拍了拍站在城门口的士兵,吩咐道,“关城门。”
那士兵骂骂咧咧地回过头,在看到宫洺汐的时候彻底呆住,“圣将?!”待宫洺汐走远了他才反应了过来,高声应道,“是!”
“圣将来了!圣将来了!”不多久,这样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战场,沧国的士兵们全都沸腾了起来,本来是呈现压倒性的局面一下子又胶着了起来。
“所以,我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宫洺汐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回头看了看跟上来的几人,道,“走,去上面看看。”
说着,宫洺汐就走上了台阶,走了两步,身子却突然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爷,怎么了?”应龙跟在宫洺汐身后,离得最近,乍见到这场景,被吓了一跳,马上压低了声音询问——别人走路走不稳是有可能,被绊倒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宫洺汐身上?
“没事。”宫洺汐赞许地看了应龙一眼——应龙很聪明,比陆离更为内敛的一种聪明。
一名谜国将领很快便发现了出现在城楼上的宫洺汐,马上精神一震,指着宫洺汐扬声道,“弟兄们,那就是圣将!王上已经下令,如果能活捉圣将者,官升六阶,赏黄金万两,良田百亩!”
宫洺汐好笑地看着他,摸了摸鼻子,兴味地道,“看,我的名字,还是很值钱的。但我有更值钱的。”说着,宫洺汐分出一缕内息,把自己不高却冷定的声音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旁,冰冷的温度瞬间便能使人清醒过来,“我军听令,今日一战,如有能砍杀敌军高级将领者,我许他一个愿望,绝不食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