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被赶出来的。”说着，蔡志炫呵呵地笑了两声。
“赶出来的？”沈谨玉被他的这句话给弄糊涂了。
“大人们要谈正事，嫌我们这几个小辈在场，说话不方便。”
“正事……”沈谨玉自言自语低喃了一句。
她知道，他所说的正事指的是什么。这件事情，原本就由不得她。她不愿意去多想，因为烦心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的她，只想闭上眼睛，捂住双耳，什么也不去看，什么也不想听。
可是，就连她这个小小的私望，恐怕，也难以如愿。
“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望着夜空中玉盘似的圆月，蔡志炫由衷地赞道。
圆到尽头，便是消衰的开始。她不言不语地望着那轮圆月。
月圆月缺，她不知道守望了有多少次。
从盈实圆满的望月，到黑寂无影的朔月，反反复复，她不知道守望了有多少次。
然而，历经如此漫长的岁月，当年拴锁在一起的情结，依旧牢牢地紧扣成一团，想解，也解不开。
“谨玉，你知道吗？自从你的生日宴会之后，你的大哥二哥都因为你在学校里遭殃。就连我这个外人，也未能幸免。”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现在，在我们约大可算得上是个名人。”蔡志炫微微地笑了一下。
“名人？”
什么名人？她怎么没有听那两个男人提起过？
“三天两头的，总会有人来找你大哥和二哥，有时候，甚至会来找我。”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还是没有听明白。
“这些人，都是来求我们牵线搭桥的。”
噢，她总算听明白了。
“所以说，名花不能没有主……”蔡志炫转过头来，有意无意地，冲她狡黠地一笑。
“没有主的名花，只会招惹来一大群的蜜蜂，围着团团转。”说着，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然而，她却没有忽略，他眼底里一闪而过的一道幽深的眸光。
“志炫哥，你可不要乱讲。我算什么名花？”
蔡志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倏尔，敛去了脸上的笑容。
“说得对，你不是一朵花。花，随时会凋零。而你，却是一块晶莹的玉石。”
听到蔡志炫如此的表白，她浑身不自在。然而有一点，倒是被蔡志炫给说对了。
她的确是一块石子。随波逐流，几经沉沦之后，如今，又悄然浮出水面的，一块玉色的小石子。
“谨玉……”
忽然，听出暗藏在男人语调里的一丝情愫，她心慌意乱地打断了他的话头。
“志炫哥，你有没有听雅馨姐提起过，毕业之后，她有什么打算？”
“好像没有。”
其实，包括蔡志炫在内的蔡家一家人，都已经认定，蔡雅馨即将和沈俊威订婚。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别的打算？
“那……，你有什么打算？”冷不丁地，蔡志炫反问了她一句。
“我能有什么打算？除了上学，还是上学。”
“我问的不是这个。”蔡志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一瞬间，她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心里猛地一抽紧，她真想一转身，立刻就逃走。
她不想！不想面对她所面对的这一切的一切。身外的尘世，心中的尘虑，层层缕缕地，将她缠裹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谨玉，”
仿佛鼓足了莫大的勇气，蔡志炫开口叫了她一声。
“志炫哥，”
她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头，继而说道。
“你知道吗？最近，我心烦得要命。”
“为了什么事在心烦呢？”
她半垂着头沉凝了些许。要怎样说，才不会伤害到他呢？也许无论她怎么说，对他的伤害，都是在所难免的。
“志炫哥，”
她徐徐地抬头，望向当空的月亮，悠悠地说道。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
女人的面前，男人的那颗心，骤然沉到了水底。
原来，她的心里，早已经有人了。
男人黯然低下了头。心底里未曾说出的那几句话，永久地，幻化成一片细小的泡沫。
“是啊，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
怅怅地，他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看着他落寞的神色，她不由得在想，当年，倘若她有先知先觉，像现在这样，早早地就把天祁拒在千里之外，一切的一切，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呢？
应该不会。她下意识地摇了一下头。
和蔡志炫不同，当年的天祁，她推不开。就像如今的俊诃，她也舍不下。
心，千万不要轻易地给出去。一旦给出去，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这是她当年在天祁身上得到的教训，也是此时此刻，她想要告诫蔡志炫的话。只是这句话，她实在是对他说不出口。
但是，心有灵犀似的，蔡志炫似乎明白了她想说的话。此后的几天，两人之间恢复了以往的关系。
他，仍然是她哥哥的朋友。
而她，也仍然是他朋友的妹妹。
只不过，偶尔地，她能在他的眼中找到一丝淡淡的忧伤。
狠下心，别过脸，她只好装作没看见。淡淡的忧伤，总比她曾经历经过的那场锥心刺骨的伤痛，要好得多。
然而，沈谨玉的担心也好，蔡志炫的忧伤也罢，不足轻重地，统统被忽视在一片阴云笼罩的别墅里。
自从两家人来到莫干山之后，除了第一天晚上之外，已经接连好几天，没有在别墅里听到一句欢声笑语。
看样子，沈父沈母已经向蔡氏夫妇表明了沈家的决定。
好几次，沈谨玉看到蔡雅馨独自外出，放心不下，她便悄悄地跟了出去。
果不其然，她看到蔡雅馨在哭，不止一次地，掩在竹林后面，偷偷地哭个不停。
蔡雅馨的泪水，蔡雅馨的心伤，她全都懂。
只是，微不足道的她，又能帮得了什么呢？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她的情，早已了然。
她的缘，伊于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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