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一片清冷,凄凉地包裹着那个颤颤发抖的娇小身影。
眼泪,无声无息地,沿着她的脸颊滑落而下。一道北风吹过,冰凉的泪水刺痛了她的心。
头,突然一阵晕眩。她踉跄几下,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子。向前摸索几步,她在枣树底下的那张石桌边的石凳上坐下。
冷风,一阵阵地吹在身上。心,一阵阵地在抽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脸上的泪水早已被风吹干。干涩的泪痕背后,一双无助的眸子,幽怨地,不知在看向何方。
一轮寂寞的冬日,从东厢房的房顶慢慢地升起,徐徐地爬上正当空,然后又从正当空,缓缓地移向西厢房的房顶。
她却依然呆呆地坐在院中的那张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摆着小凤送来的一杯茶,杯里的茶水早已凉透了。石凳脚下,是小凤给她搭上的披风,却不知在何时,滑落在地上。
“小姐,您回房歇息一下吧。”
小凤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身后,捡起地上的披风,抖去灰尘,又披在了她的肩上。
“您已经坐了一整天了……”
转头看向屋顶上那轮斜下的夕阳,她愣愣地一语不发。
忽然,一串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只见关少威绕过垂花门,走进了后院。一眼看见正背对着他坐在石凳上发愣的胡潇玉,他不禁停下了脚步。
威~
她在心中默默地唤着他的名字。不用回头看,她也知道这是谁的脚步声。然而,她静静地坐在原处,纹丝不动。
一旦停滞的脚步声,重又响了起来,离她越来越近。她萧凉了半日的心,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动了起来。可是,那串脚步声经过她的身后,没有做丝毫的逗留,便径直地向东厢房延伸而去。
砰!
一道响亮的关门声,让她的肩头猛地一阵颤栗。
终于没忍住,她捂着嘴,哽咽着哭出了声。
“小姐,我扶您回屋里去吧。”
小凤走上前去扶住了她的胳膊。没有做任何的挣扎,她就势搀着小凤的手站起了身。骤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迅速地扫过她全身的骨头。在冷风里吹了大半天,她的身子着实有些消受不起了。
将胡潇玉扶回房中之后,小凤走出西厢房的房门,想要去厨房给胡潇玉倒壶热茶,却在路口撞上了关少威。
“小凤,”关少威叫住了她,继而问道。
“今儿个,小姐在院儿里坐了多久?”
“自打少爷早上出门儿,小姐就一直坐在那张石凳上不肯动。”小凤如实禀告。
关少威一声不吭,一双剑眉却在眉间紧紧地打了个结。小凤见他似是在低头沉思,行了个礼之后,便要转身离去,却再一次被他给叫住。
“小凤,”
只见他迟疑了片刻之后,终又开口说道。
“待会儿,去给小姐熬一碗姜汤。”
“是,少爷。”
“你去吧。”
见他大手一挥,小凤便退了下去。然而,还没走出去几步,身后却再度响起了他的声音。
“小凤~”
小凤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却见关少威正快步地朝她走来。走到她跟前,只见他顿了一顿,然后说道。
“别跟小姐说,我问起过这件事……”
小凤一愣,但是马上明白过来。她点了一下头,随即离去。
窗外的夜色,愈发得深沉。
呆坐在房中,胡潇玉的面前,摆着小凤先前端进来的几碟小菜和一小碗饭,却不曾被动过。晚饭的时候,她推说头疼,所以没有和关家父子俩一起用饭。
吱呀一声门响,小凤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小姐,来喝碗姜汤吧。”小凤把托盘上的一个小碗放到了她的跟前。
她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您就喝点儿吧。今天在院子里坐了这大半天的,要是染上风寒,可怎么办?”小凤苦口婆心地劝着。
可是这一回,她却连摇头的反应都没有了。只是愣愣地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
“小姐……”
看着她一脸的伤心落寞,小凤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许久之后,胡潇玉总算开口说道。
“小凤,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小凤嘟哝着嘴,几度欲言又止,想要告诉她,这碗姜汤其实是少爷亲自嘱咐让准备的。可是,溜到嘴皮子边上的话,却最终没有说出口来。走出西厢房,小凤悄声把房门带上。突然,只觉得背后闪过一道人影,她心中一惊,警觉地朝四处张望了一番。然而,院中冷清清的,什么也没有发现。
房内的胡潇玉,呼地一下,吹灭了房中唯一点燃着的桌上的那盏烛灯。房中,顿时陷入了一片黝黯。
大年初一,朔月之夜。窗外的夜空,格外得漆黑。
扶着桌沿,她费力地撑起身子,没精打采地挪步走向床边,慵懒无力地倒了下去。
窗外的夜色,淡淡地洒进房内。窗棱上的镂花,在地面上拖着静静无奈的影子。
忽地一下,只见地面上的影子,跃过一阵闪动。似有若无地,房外传来男人轻微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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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二,郎天祁一大早就醒了。
今天,他要和郎父一同前去关府拜年。总算,他又可以见到潇玉了。既然连老爷子都答应出面帮忙,看来他和潇玉的事情,不久就会有眉目了。
吃过早饭之后,郎父和郎天祁双双出了门。从前一天的大年初一开始,上朝拜贺之后,郎家父子俩就挨家挨户地拜年。京中有头有脸的,几乎都被一一拜访。今日,父子俩又接着走了几户人家。直到申时过后,才一同往关府赶去。其实,郎父的这一安排是有道理的。因为他料想,关父关秉然今天也必然会外出拜年,若是去得早了,反而见不着关父。
到了关府门前,郎天祁和郎父双双下马,将马匹交给了随从们。与胡潇玉如何相识的经过,郎天祁早已向郎父禀明,以便待会儿大家见面时,也好有个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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