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明源凑在了关少威的耳边,可他那几句唧咕还是让胡潇玉给听得个一清二楚。再听到关少威如此大言不惭的回答,她唰地一下子就羞红了脸,连耳根子都跟着在发烫。
两个男人随意扯了两三句之后,便告辞分手。分手之后,关少威一伸手,马上又把胡潇玉的一只小手抓到了自己的手掌心中。睨了一眼她绯红的脸庞,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声笑了一下。
走了一会儿工夫,两人在一个卖窗花的小摊面前停了下来,他开口问道。
“玉,要不要买些窗花儿?”
关府历年来的窗花都是由胡潇玉和关母亲手剪制的。今年,胡潇玉也已经准备了不少,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心想多一点儿新花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于是她便点头应道,“好啊。”
肩并着肩,头挨着头,两个人凑在小摊跟前,仔细地挑选起窗花来。
“哎,这张怎么样?”
闻得他的声音,她转过脸看去。只见两只鲤鱼反翘着身子,面对面,嘴对嘴地正拢在一起。他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问道。
“你看,像不像咱们俩?”
她脸一红,偷眼瞟了一下摊后的小贩,娇嗔地说道,“没个正形儿的。”
不一会儿,他又捡起一张来,哗啦哗啦地,一边拿在手里比划着,一边问道。
“那这张呢?”
她故意不理他,自顾自地挑着窗花。于是,他又问了一遍。
“这张真的挺不错的。你快瞧瞧。”
可是她还是不理他。忽然,她只觉得耳边传来阵阵温热的气息,她不由得转过脸去,原来是他正隔着那张窗花,在呼呼地冲着她吹气。她忍不住笑道。
“威,别瞎胡闹。”
“快瞧瞧,这张你喜不喜欢?”他又问了一遍。
既然已经上了他的当把脸转了过去,她只好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那张窗花。是一个硕大的福字,中间镂空剪刻着各式各样吉瑞的图案,倒算是中规中矩,手工又看着十分细致。于是她点了一下头,说道。
“嗯,是挺好的。”
“我说吧。那这张咱们就留下了。”
两个人继续挑着窗花。不一会儿,她又听到他在一边叫她。她抬头看去,看到一张圆圆的窗花里,圈着一窝胖嘟嘟的小猪崽。而窗花的一边,他正哼着鼻子噘着嘴唇,学着小猪崽的叫唤模样。登时,她便笑了,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看着她融融的笑颜,他也暖暖地笑了。
看着她融融的笑颜,站在不远处的另一个男人的心,却好似掉进了凄冷阴森的冰窟。
远远地看着她和紧挨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两个人亲热得如同一对刚结婚的小夫妻。郎天祁的眼里燃着火,血红血红的怒火。而他心中的寒气,却让他冻得一步也不能动弹。
她脸上为另一个男人展现的丝丝笑容,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冰刀,扎进他的心里,一刀接着一刀。鲜血,顺着刀刃从心口处一滴一滴地淌落下来,淹没了他心中仅存的理智。
第三次!这已经是第三次让他看到他们俩在一起了!
他看够了,看够了他们俩并肩站在一起时的亲昵,看够了他们俩回首相对时的笑容,也看够了他们俩紧紧相扣在一起的十指。有多少次,他想就这么冲上前去,把她给抢回家去。要是真的可以的话,他早就这么做了,又何至于像现在这样,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躁怒得想要杀人。
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像前两次那样,直接闯去关府找她。可是,他害怕,他害怕会听到她亲口跟他说,她喜欢的是关少威,而不是他。他更害怕,害怕若是真的把她给逼慌了,她现在就马上嫁给关少威,那么到时候他就是想拦,也找不出拦她的理由。因为,傅亦茹还在!
想起傅亦茹,他就不由得咬牙切齿。这个整天死沉着一张脸的女人,怎么不去死?!
胡潇玉和关少威两人买了一小摞窗花之后,又买了一大堆爆竹,再加上一包胡潇玉爱吃的红枣年糕,然后,两人便一个坐轿,一个骑马随行,回到了关府。进了大门,关少威指着刚买的东西对下人们嘱咐一番之后,便和胡潇玉双双往后院走去。
看到关少威和胡潇玉两人一前一后亲亲热热地走进后院,关父的心不由得一沉。看来,得早些把那件事跟少威讲明了。于是,他唤了一声。
“少威~”
关少威走上前去,道了一声,“爹,我们回来了。”
跟在他身后,胡潇玉也上前叫了一声,“爹。”
睨了一眼胡潇玉,关父开口说道。
“少威啊,待会儿吃完饭,到我屋里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知道了,爹。”关少威答应了一声。
胡潇玉垂下了眼帘。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想躲也躲不过去……
窝着满满一肚子的气,郎天祁回到了郎府。
只见他沉着一脸的阴狠,裹着一身的躁戾,黑压压地扫荡过整个府邸。一路走过,杀气腾腾,吓得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径直走到墨竹轩,他从房里取出一把佩刀,折回到院中。挥起手来,他便死命地砍向院中的那片竹林。
他发了疯似地,一刀又一刀地砍下。竹子被拦腰截断,哐当哐当地掉落在院中。
他发了疯似地,一刀又一刀地砍下。裂开的竹丝扫过他的脸颊,勾出道道血痕。
他发了疯似地,一刀又一刀地砍下。砍得满头是汗,满脸是泪。
终于,院中的竹子被他砍得一棵不剩,只留下参差不齐的竹根的残骸,像一把把锐利的短剑,插向天空。
扔下手中的佩刀,他哀哀地低嚎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潇玉……,潇玉……”
闻讯赶来的郎母,在院门口呆住了。
“祁儿,怎么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郎母在丫鬟珍珠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绕过满地的竹枝竹叶,走到了郎天祁的身边。然而,看到他满脸的泪水和丝丝血痕,郎母不由得又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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