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志炫又是暗自一笑。也许,他该感谢沈谨玉才是。
去年夏天,莫干山上的那个夜晚,沈谨玉对他说的那番话,对于当时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盆冷水。只是幸亏了这盆冷水,他才没有越陷越深。
想起近日收到的来自蔡雅馨的信笺,也许,他应该像他的妹妹一样,远离一切,寻求一份新的追恋。
大学即将毕业,他应该实打实地考虑他的去留。美国,也许有他的一片新天地。
沈谨玉的手腕,依然被男人紧紧地扣着,不得动弹。
她尴尬无措地,不知把自己的视线投向何方。
右面,是正露着一脸得逞笑容的沈俊诃。左面,是沈俊威,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发现。
桌底下,是被男人抓着的自己的手腕。桌对面,是方芷若,正诧异地寻探着她脸上的神色。
“我……,我去趟洗手间。”
终于,她站起身来,沈俊诃只好将手放开。
走出摩天厅,她总算得以舒缓一下心中的郁结。沿着走廊,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直至走到一道窗前,她才停下了脚步。
望向窗外,马路上人来车往,穿梭不定。
悄然一闭眼,她叹息一声。然后,她又将眼帘徐徐地打开。
窗外依然车水马龙。然而,定格在她眼底里的,阖眼前的那副景象,却已不复存在。
倚靠在窗框上,她回味着钟昌隆刚才对钟翠婷所说的那番话。看来,沈俊威与钟翠琦的联姻,已是在所难免了。
她伸手触摸了一下胸前的挂件。隔着衣料,她轻轻地摩挲着,摩挲着他赠予她的,那颗心。
昨天晚上,他对她说:
―――玉,我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她信他。哪怕,他将来娶了别的女人。
是的,他娶不了她了。
就像前世一样……
与他曾经许下的那份生生世世相依相守的誓言,看来,又要落空了。
也许,她与他,从来就没有相依相守的命。
“在想什么呢?”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没什么。”她没有回头。
“昨天晚上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男人的声音近在咫尺。她能感受到拂过她耳畔的男人的气息里,透着一丝焦虑与不安。
“我知道。”她淡淡地应道。
“我……,”身后的男人似是忧郁了一下,继而说道。“我不希望看到你和俊诃亲近的样子。”
女人终于缓缓地回过头来,凝视着男人的双眸。他眼中的伤痛,让她心酸。
“大哥,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次,在海格路公寓的晒台上,我对你说过的话?”
男人眸光一亮。难道,她指的是那句话?
“我对你说过:为了你,我愿意,终生不嫁。”
男人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双肩,嘴唇微微地颤动着。
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她继续说道。
“我会信守诺言的。”
“玉!”男人一把将她抱进怀中,也顾不得此刻两人正站在走廊里。“我会娶你的,我一定会娶你的。”
“只要有你这份心,我就心满意足了。”女人的声音悠悠地响在男人的耳边。
她伸出双臂,牢牢地回抱住男人坚实的身体。
心里,深深地刻下他方才的那句话。
十七岁生日那天,她听他说,一定会娶她。
十八岁生日那天,她终于做了他的女人。而那个时候的他,却早已成为别人的丈夫……
******
六月廿五,又逢圣校的校庆。
这一回,沈谨玉回绝了所有人的邀请,没有参加任何演出项目。一心一意地,只想做一名老实的观众。
今年,由于沈父身体的原因,沈谨玉早就料想到他不会前来。不过,出乎她的意料,竟然连两兄弟也没有前来参加校庆。毕竟,往年他们必定会到场的。最后,来观摩校庆演出的,只有沈母一人。
沈谨玉心想,两兄弟没有来,一定是因为他们有事。但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沈母没有让他们俩来。
校庆演出过后,女生们在校园里与各自的家人告别。
然而沈谨玉没想到,校庆一结束,沈母便把她带出校门,一直将她带到霞飞路上一家俄国人开的咖啡馆里。
进入咖啡馆,服务生直接将她们俩领到一间包房之内。沈谨玉不由又是一番诧异。
看来,沈母在这里早就预定好了包房。为什么呢?只为了喝咖啡吗?
她不傻,当然猜到沈母将她带来这里,不是纯粹为了喝咖啡。必定,沈母有话要跟她说。
只是有什么话,非要避开众人,如此偷偷摸摸地说呢?难道,回沈公馆里说,会不方便?
呷了一口咖啡,又接连叹了几声气之后,沈母终于开口说道。
“阿威找你爸爸和我谈过了……”
她眼帘一垂,马上猜到了沈俊威的谈话内容。果不其然,只听得沈母开门见山地说道。
“他说,他想娶你。”
她纹丝不动,宛如一座雕塑。
沈俊威的话,她原本就不意外。只是,此时此刻,她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回复沈母。
“为了这件事,阿威和你爸爸吵翻了天。他们父子俩,都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说话了。”
吵翻了天?为了她?她不由地眉头一蹙。
“我知道阿威他是真心喜欢你。可是,你也是知道的,为了德利的事情,我们沈家欠了钟家天大的一份人情。更不用说,像钟老板那样的人物,我们根本就得罪不起。”
“姆妈,你说的我都明白。”她的声音很轻很淡。
“所以……,阿威他现在,不得不娶钟小姐。”沈母一顿,察看了一下沈谨玉的脸色。
“姆妈知道,这样对你和阿威很不公平。可是……,你不是不知道钟老板是什么样的人。他是青帮的大头目,又和杜老板是结拜兄弟。虽说这一次他帮了我们,可若是得罪了他,后果是难以想象的。他不仅可以让德利倒闭,还可以轻而易举地断了我们沈家的后路。这样的人,我们是得罪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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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二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