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叔觉得心里窝火,语气也跟着无情。
“不过对爷爷来说,谁都没有念依宝贝儿对爷爷来说重要。别人的生死跟我从来无关,只要爷爷的念依好好地,便一切都好。”说完,一双锐利的双眼,如同刀子一般,直直地射向对面的蓝霓溪。
那话,着实是说给蓝霓溪听得。像极了一个厚重的巴掌,瞬间打在蓝霓溪的脸上。蓝霓溪的身体一个战栗,脸上的血色已经不在。
该是她未曾想到,自己的一个失控,可能要改变所有人的未来了。
手术室的旁侧的大门应声而来,尤尚冥高大的身体从里头走了出来。
“尚冥!”
“大哥!”
蓝霓溪最先奔了过去,就在尤茗鸢和裴圣擎的面前,忘了所有的顾忌。她一把抓住尤尚冥的手,身体颤抖着,“爵斯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许是因为输血的原因,尤尚茗的脸上看起来不太好。
但当男人的视线跟对面的裴圣擎对视的时候,却微微勾起嘴角笑了。他甚至抬手,当着裴圣擎的面,亲密地抚摸着蓝霓溪的脸颊,“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尤茗鸢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纷乱如麻。只觉得似乎一瞬间,自己便再一次回到了四年前那种挣脱不开的绝望里。
所有的人,都喜欢来践踏自己的幸福。于是到头来,他们全都不幸福。
彼时,怀里的裴念依已经睡着。
尤茗鸢将她小心地递给身边的安叔,起身走了出去。
爵斯已经脱离了危险,所有的人都该松一口气才是。
她坐在医院外头的长椅上,等着尤尚茗来找她。
她知道他会来。
那个空挡,尤茗鸢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想起很多事儿。从裴念依给自己的那一通电话开始,到医院里的争执,到裴念依的哭泣,接着是最后的几个人对峙的场面。
尤茗鸢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被她忽略了的。
她想起蓝霓溪,想起安叔。
蓝霓溪伤害裴念依的那些话。
“你又不是我的孩子,你拿什么给我的爵斯输血?”
而安叔又对裴念依说,“依依乖,爷爷只关心你,别人的生死,跟爷爷无关。”
都说,人在死亡的时候和情绪失控时候所说的话,大都数都是真话。
如果这样的说法,在蓝霓溪的身上适用的话。那么按照蓝霓溪所表达的意思,裴爵斯确实是她的孩子没错。但裴念依,却未必是。
且不说蓝霓溪的反应好了。
单单是安叔的反应,就着实说不过去。
他对待裴念依和裴爵斯截然不同的反应,是尤茗鸢心里最大疑惑的来源。若裴念依和裴爵斯同样是蓝霓溪所生的孩子,那么,安叔这样对待的孩子的方式,就完全没有必要。
如今安叔对裴念依过于宠溺和赤裸的宠爱方式,无疑就是让外人觉得。两个孩子里头,只有裴念依,才是跟他有关系的那个人。
这样的认知,让尤茗鸢的呼吸一窒,猛地抬起了头。
她的心里,甚至在那一刻有了不知名的紧张和慌乱。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所有的事情和真相,都像是埋在她的眼前,此刻已经无声地萌了芽。脑海里开始纷乱无比,她忽然弯腰,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呜咽一声。
身后响起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尤茗鸢的身后停了下来。
尤茗鸢的精神一震。
“小尤。”那脚步声已经来到了她的身侧,来人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喊她的名字。
尤茗鸢抬起头,在夜色里去看男人的脸。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是记忆里英俊好看的模样。只是眉宇之间,平添了一个男人该有的沉稳和内敛。曾经那一双温润的双眼里,如今经过岁月的洗礼,多了几分锐利。他低头瞧着她,眉眼间全是对待自己妹妹该有的温柔沉静。
她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他。
“小尤。”他弯腰在她的身边坐下,侧头又一次喊她的名字。
她看着他,依旧不说话。但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了下来。
尤尚冥伸手,将她一把抱进了自己的怀里。那力道太大太猛,甚至卡的尤茗鸢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她未曾挣扎,久违的拥抱,一如记忆里的温暖。她满心欢喜,终于在多年之后,再度感受到自己身边有家人陪着的幸福感。
“哥,”她哭着,抬手紧紧地回抱住尤尚冥,眼泪一点点流进男人的脖颈里。湿湿的,凉凉的,但她却是极为幸福快乐的,“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她重复地说着,许是多年来压抑的思念好委屈,在被尤尚冥抱住的一瞬间,顷刻间发泄了出来。她抱紧他,在她的肩头放声大哭。
“哥,你怎么才回来,为什么才回来......”
男人将抱住她爱的力道收紧几分,喉头有几分哽咽。
“小尤,对不起。是哥哥的错,让你这些年,受了这么多委屈。对不起......”
如今想来,尤尚冥依旧是满心后怕。当年若不是褚连枭的安排的一场诈死,他可能就已经永远地失去他的小尤了。
肩头,尤茗鸢还在哭,一点一点地表达着这么多年来她的担心害怕。
“你知不知道,我总是梦到你,梦到爸爸妈妈。我不知道你在哪儿,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我想你,我想去找你,却不知道你在哪儿。哥,哥,我好害怕,我害怕......”
她哭得像是终于回家的孩子,让男人的心一阵揪痛。
他自是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什么样的疼痛,但也该是知道这些年,他的妹妹不快乐。
如鲠在喉。
男人忍住眼中的不适,微微扯动嘴角,将哭的一塌糊涂的尤茗鸢推开一些距离。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抬手在她的鼻头上用力一弹。
“尤茗鸢,我怎么不知道,这么多年不见,你就变成爱哭鬼了?嗯?”他看着她,故意打趣她。
尤茗鸢摸着鼻子,抬头瞪他,半晌却忽然破涕为笑,“哥你讨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