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只有一种感觉,累,累,累,大脑里面却一直有个声音倔强着不肯停息,细细密密的声音在耳边似微小的电钻东凿西钻嘶嘶拉拉,又像是撵不走的蚊子顽强地依附着。“叮咚......叮咚......”门铃响个不停,她以为是在床上,挣扎了好几分钟才翻了个身,却不料整个人滚到了地上,手肘狠狠地磕在地砖上,麻木的钝痛快速地传达到她的大脑,痛得她猛然睁开了眼睛,一边“嘶嘶”地吸气一边揉着麻木的手肘。
小阳台外的最后一抹阳光已经正正地晒进了屋内,没开空调,小小的电扇在沙发边摇晃着脑袋,发出“嗡嗡”的声音,抹了抹额上的细汗,看看钟,已经差不多六点了。
门铃不屈不挠地继续响着,她连拖鞋都没穿就直接踩落地,绕开地上乱放着的一个个纸袋,游魂般踱到门口,打开木门隔着锈迹斑斑的铁门连头都还没来得及抬起来问,“谁啊?”
门外的施一寒左手撑着手杖右手支着墙,还微微地喘着气,大热的天爬上七楼已经是满头大汗心跳不已了,此刻居高临下眼睛上下扫射了一圈拉闸铁门内半耸拉着眼皮的韩小欣,本就口干舌燥,此刻更一阵灼烧在身体中从喉咙一直往下蔓延......
“你来这里干什么?”看着面前定定地盯着自己,嘴角的弧度逐渐上扬的施一寒,顺着他的目光疑惑地低头往下一看。眼睛忽然睁得铜铃般大,用最快的反应迅速转身关上门。“嘭”的一声响起,她贴着门背,几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能感觉到心跳的声音,脑袋里乱得一塌糊涂只有一片空白。
刚才穿着牛仔裤和简单的吊带印花衫和水娟逛完街回来后累得一塌糊涂便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脱的裤子和......bra。
低头再看一眼自己,低胸的V字吊带衫本已经是她的极限,如今半滑落的肩带让单薄的衣料仅仅遮住了若隐若现的蓓蕾,整个**清晰可见......再往下看,衣摆处只安皓强强遮盖住了大腿根......难怪刚才后面的风扇吹来时感觉一片清凉,再想想他刚才挑起眉头嘴边掩不住的笑意......
她双手抱头呲牙咧嘴一脸悔恨地拉扯着本就散乱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只想奔向阳台从七楼直接跳下去......怎么能那么丢脸?闭上眼睛欲哭无泪,心里止不住的鞭挞着自己。就算只是一个交情淡如水的异性朋友,任是谁这副样子出现在人家面前也会尴尬得不知所措得吧。
十五分钟之后,穿着T恤休闲短裤的韩小欣再次脸不红心不跳地打开门,冷冷地横扫了一眼脸色已经归于平静但眼睛里满是笑意的施一寒,“请问您有什么贵干?”语气僵硬可还是给他拉开了铁门欠着身让他进屋。
“今晚没饭局,蹭饭来了。”他低头看着她板着的脸,没心没肺地笑着,看她一脸信你才怪的表情,又说,“真的,刚才从公司过来的。”眼睛澄亮,那目光真挚得跟什么似的。
“难不成我还有义务安慰你寂寞的心灵兼填饱你空虚的胃啊?”她扯了扯嘴角,目露凶光。他公司和她家一个东一个西,差个十万八千里远,瞎扯也找个好点的理由,以为她真是扎着马尾吃波板糖的学生妹啊?
“哎,那是你厨艺了得啊!多少星级餐厅的大厨巴巴地盼着我去点个菜,我还不搭理呢。”他一脸笑容地奉承着她,刚才承受了大运动量的左腿累得有点麻,他扶着右腿微微地斜靠在门边鞋柜旁的墙上。
切,她又没请他,心里正鄙视数落着,看见他颤颤巍巍地站在那,一脑门的汗,连衬衫都几乎贴紧了皮肤,又想起刚才第一次开门时他脸色苍白撑着墙喘气,终是不忍心继续堵着他,转身自己先走向客厅,“过来坐吧。”
房子虽小,可是布置得挺别致的,地砖看得出虽然年代久远也依然光亮,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横七竖八乱放在地上的袋子才终于坐到椅子上,瞥了一眼袋子上的商标,戏谑地笑着说:“哟,这还真是“新生活”了。”
她本想在他未坐下前让他先换鞋,但想了想又什么都没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地上的袋子,暗叹一失足成千古恨,冷笑自嘲地嘀咕着,“人家的新生活是农奴翻身做主,我的新生活是翻身做了卡奴。”今天水娟一大早就来吵醒她的美梦,拖着她打车直奔南京西路,一边还碎碎念着说终于等到了季末打折,这回可无论如何都得血拼到底。
韩小欣一直对逛街买衣服兴趣缺缺,不过是因为要还清当年欠下姑妈的钱而隐忍不发罢了。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天生购物狂》里张柏芝扮演的方芳芳似的病态热爱着疯狂购物,但女人啊,心底都爱慕虚荣,哪个不爱漂亮不爱美的?即使是孤芳自赏,也拔不开那在心底扎根的谷欠望!
CK简洁明亮的店里,她看到那个黑色牛皮拎包的第一眼就爱上了,想了又想,犹豫不决的时候,在BA的甜言蜜语和水娟的推波助澜下,终于鼓起勇气玉手一点那个标价四千多的包包。自此是一发不可收拾,又试了条牛仔短裙和
直筒牛仔裤,刷卡时眼睛都不眨一下,最后拎着大大logo的袋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去。后来又在H&M挑了条裙子,打了折也一千多啊,连水娟都惊讶地大呼,“韩小欣,我终于相信你是想通了。”韩小欣瞪大眼睛点点头,又直奔化妆品专区,在专柜前扫回兰蔻的眼霜和雅斯兰黛的精华液。
到现在,一想起月末的信用卡账单她心里就滴血,生平第一次花那么多钱在置装上,豁出去的感觉心痛又爽快。因为坚信着可以放下所有包袱了,所以也没什么好计较。
施一寒瞄了一眼她皱眉咬唇又爱又恨的表情和平时一脸正经骂他“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形象大相径庭,不觉得装模作样,却喜欢看到她小女子的一面。
不经意看到茶几上的照片,目光一定,拿起来看着照片,“清华园”牌匾下,一个男人戴着硕士帽愣头愣脑地笑“莫靖彬,6岁,青岛人,清华大学机械电子工程硕士,任职于某外企亚洲实验室......”他越看越觉得好笑,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似的拧过头对她,“你真去相亲啊?”
她懒懒地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喃喃自语,“条件挺不错的啊,看着人也还凑合......”
“前一阵子不是让我帮你留意着给你介绍几个金龟婿么?怎么忽然转口味了?”
“这你就不懂了,现在都流行经济适用男去了。”
“什么是经济适用男?”
“性格温和,有支付住房首期能力,工资无偿上缴给老婆,不抽烟,不关机,不赌钱......从物质需求、感情归属、能力品质、生活情趣等等方面来看,“经济适用型男”都有优势。他们会是好儿子、好员工,最具潜质好老公、好父亲,当之无愧的“潜力股”......”她握着拳兴致勃勃地给他讲解,神情无比坚定,仿佛希望之光就在面前似的。
“那我也算挺经济适用的啊!”和他相亲还不如和我相呢!他笑开眉,秀长的眼睛分外的好看。
“你是和人家三低相反的三高,我啊,适用不起......”他这种人正是应该敬而远之的金龟婿类型——“绩优股”,无福消受啊!没等正要说点什么的施一寒说出口她便站了起来走向厨房,边走还没好气地嘀咕着,“先声明,这儿可没鲍参翅肚,为了还卡债,今天开始只吃斋......”只留下一脸疑惑的施一寒盯着照片中的愣头青,三低?三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