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整个晚上姜绫都在书房里,为了你的事操心着。妈妈也是个女人,知道女人再怎么坚强,遇着烦心事的时候,也希望自己的男人能有所表示。你不小了,也是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能为了些外人把家里弄成这样呢?”这次闹出的事不少,她担心是只能干着急,而姜绫却是没有丝毫保留地为他奔波,让她看着也心酸。
邬安皓这时候竟然笑了,怎么每个人都以为他和韩小欣拉上关系了?低喃了句,“我也希望你们的假想是真的......”扶着张瑞华的肩膀送她回房后,关上门的一刻说了句,“妈,你别操心我们了。我和姜绫的事,你不懂。”
张瑞华愕然,眼角有泪花渗出来。
周末放假了,她在家里没干任何事,打开笔记本一遍一遍地听不知名的纯音乐,外头的天空有点灰霾。暖气上升,她只穿了一件他的衬衫,浅蓝色,有暗淡的竖纹。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习惯的,那次Je
y来她家拿东西,看见她穿着当睡衣,一脸鄙视,用她的话说是,“专为皇室服务的英国手工定制,有钱也得有闲过去量身试穿才行啊!”
坐在窗台上蜷缩着抱着腿,头埋进臂弯,呼吸间嗅着衣服的味道,竟然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看看墙上的钟,原来已经十点多了。她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不经意瞥到掉在地板上的手机,一个未接来电。她蹲下来握着手机,直到冰凉的机壳都带了温度,她才慢慢地按了回拨键。
等待连接的声音漫长,她有点屏气凝神,等待良久后正准备按掉时,那边却接了电话。冲击着耳朵的音乐声在向她炫耀着电话那头有多么的歌舞升平,这里的静谧与之相比凄凉得诡异。他没有开口说话,她也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问,“有事吗?”语气有点生硬。
“刚按错键了......”施一寒淡淡的回答很干脆,可能喝了不少,说话时舌头也有点卷,连平时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也模糊了。
“哦”,她低声应了后,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边的嘈杂声越来越近,她听到有女声喊Mortimer,然后是她完全听不懂的细碎广东话......她忽然觉得自己和他像是隔了一条银河的距离,跨不过去。“那你忙吧......”讪讪地挂了电话,好像有颗重石压在心口,透不过气来。
那边厢,高挑的房顶上水晶灯的微光打落在他紫色的丝质领带上,熠熠细碎的的光亮微闪。手机的盖还没阖上,他随手就扔在玻璃桌上,滑行了一段距离。缓缓地松开领口,旁边媚眼如丝的尤物手指轻柔地给他按捏肩膀,他抬起手微微一挡,旁边一同来的公子哥儿打趣他说,“Mortimer,最近口味变了?”
他没说话,修长的手指轻敲着皮椅的把手,如若无心的问了句,“那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Mortimer你这招也的确是高,趁着乌云盖顶时就把单宁给搞出这么一出暴风雨,这回姓邬的还能怎么嚣张?单家老头也是铁了心不肯轻易表态,MRG这回可是坐收渔人之利,把单宁给吃得死死的。”单宁的资金本不充足,这么几个大动作折腾着,和A&G的项目向外大肆宣传要让新的伙伴加入来保证项目的进行,这回不得求着MRG注资来着?(
“要吃的,何止是单宁......”他呢喃了句,目光如剑似刃,眸光凌厉。灯光的温度越来越热,他喝得浑身发烫,一把推开旁边的女郎,捞过前方走过的细细蛮腰。那女人微微挣扎了一下后使劲地回应他,他只是发了狠地啃咬着。旁边刚才和他说话的男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原来不是口味变了,而是胃口变大了。”
她的周末总是无趣,丈夫出差在外的水娟打着来打救她的口号,一大早就按照昨晚约定的那样把火锅料都凑齐了跑到她家来蹭饭。她还穿着昨天的那件衬衫,领口微开地去开门。水娟揪着几大袋子的东西,暗暗打量面前精神不济的韩小欣,没有吵架,鬼才信呢!
水娟一进屋就摔下东西,大大咧咧地摊在沙发上了。韩小欣没好气地随手捡起从塑料胶袋里滑落在地板上的杂志,水娟从少女到少妇的兴趣爱好都没怎么变化,依旧是大众八卦的最坚实支持者。封面是香港某名模醉眼迷离地抱着一个男人的头深吻,依着专业知识,也大概猜出拍照的距离很远,现场灯光又黯淡,模糊一片。拍到的照片没一张是正面的,最清晰的那张被放大后也只能看到男人的侧脸,凌厉的下颚线......
她把杂志搁在桌子上,淡淡地说,“我去洗菜,你先坐会儿吧。”
“你说,这名模是炒作还是怎么着?一上报就和有钱人沾上关系,收三百多万的手表当见面礼,当天就被拍到照片和人家回山顶豪宅了......”
韩小欣在厨房里听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瞎侃着,手起刀落,在左手虎口处切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血冒出来的一瞬间,她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是的,她认出来了,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锋利得能割伤她的下颚线,那根总是让她心疼的手杖......当巨浪扑来的时候,也许她依然不够气定神闲。
“黄处,单家平时和你的交情也不差,么个小忙不会也帮不上吧?”
“知道件事没有老头子的首肯......只是要几句话,帮单宁度过个难关而已......”
“没人让明摆着得罪施家,就只是要几句话而已,......”
书房传来的声音戛然而止,张瑞华端着炖汤站在门口,表情黯淡,良久才敲门进去,“姜绫,也忙大半,先歇着吧,来喝汤。”把托盘放在书桌上,张瑞华拍拍的肩膀,低头时看见脂粉不沾,憔悴异常的脸。
“妈,真的怕他会出事,次的事非同小可,连爸爸也不肯冒半险,邬安皓他不和任何事情,但是财务部和投资部的黑洞越来越大......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盖不住的疲惫显露在脸上。
张瑞华搂着的肩膀,轻轻拍抚,眼泪从眼角渗出来,还是安慰着,“没事的,孩子,他很懂事,不会做像他父亲那样的蠢事......”
“就怕那人根本就是针对他而来的......”单姜绫想起最近件件爆出来的丑闻就觉得寒心,能样置邬安皓于死地的人,除他还有谁。拍着肩膀的张瑞华顿顿,似是想起些什么。
办公桌上的东西凌乱,平摊着几份项目计划书,两本美容美肤摄影专业书籍,自己的日程表,老板的日程表......精神万分集中地写着项目期的进度总结,全身心地投入,浑然忘。肩膀忽然被拍下,猛地抬头,目光有呆滞。Vincent耸立在面前,有些吃惊,刚才的动作也不重,竟把吓成样。
“怎么?”他皱眉问句。
以为他是问工作,随口回句,“还差,待会儿送到办公室吧。”愣神过后依然自顾自地打字,看似非常专心,眼神实则却是涣散的。
“是不是病?”他看脸色实在不太好,伸手要试下额头的温度,的头却拧开,低声句,“没事......”正当两人处于凝结的气氛时,手机适时响起。看看陌生的手机号码,句,“不好意思......”就离开座位。其实接个电话何必离开座位,不过是不想让自己低落的情绪看在别人眼里惹笑话罢。
公司西南面的大玻璃窗对着下面的广场,站在路人稀少的转角处接电话,“好。”
那边静默着,良久才,“韩小姐,好。今晚能出来见个面吗?”
在脑海中搜寻很很久中年妇女的声音,好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对不起,很多工作,可能不行。”实话,再不想被搅进他们的漩涡中,所以认出张瑞华的声音时便是下意识地排斥。
“安皓的事可能需要的帮忙......”
“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请们以后别再来找......”得很急,再也不想因为些事而纠缠不清,个施一寒已经让很头疼,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承担多个人事情。
“怎么可能会没有关系,“回春诊所”......忘记吗?”那边的声音步步地把拉进不能自拔的泥潭里面。韩小欣握着电话的手不可自已地颤抖着,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难过汹涌而上。室内燥热的空气沁入皮肤,只觉得冷得像是切骨般的疼,眼睛不住地往上看,企图忍住在堵在眼眶里的眼泪。
命运就是么喜欢开玩笑的东西,当以为它已经息事宁人,它往往在某个时刻出其不意地把炸个粉身碎骨。坐回座位上,脑子里却满是过去经受的诟骂和侮辱,怕自己忍不住嚎啕大哭出来,拼命地希望用其他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连呼吸都是浓重的。时的又个电话声拉回混乱的思绪,没看电话号码,按下接听键时出的话也带着浓重的鼻音,“喂......”
那边没想过接得么干脆,时竟也没出话,良久才,“回来......今晚有空吗?想,好好和谈谈。”声音里似乎带着那么丝低声下气的意味,难以察觉的悔意。
那对来本应是籁之音的声音此刻却让更想放声大哭,咬好几次唇才找回声音,“对不起,今晚约人。”电话里有细碎的杂音,他终究是挂电话,忍得死死的,竟然没法阻挡大滴落下的眼泪。
出公司时,已经黑透,璀璨的夜色掩盖不住冬夜低迷的凄凉,走出大门时裹裹大衣,抬头看见那个倚车而立的身影时停住脚步。他还穿着衬衫西装外套,只手握着手杖,只手插进裤袋里面,可能是下飞机就在里等,精神不见得好,眼眶微微陷入,鼻尖长期曝露在冷空气中微微发红。
看他眼,走上前去,没等句话,他已经单手把搂进怀里,把面埋进的头发中用力地嗅着,嘴里轻轻念着,“对不起,......”他不下去,那些话就哽在喉咙,伶牙俐齿八面玲珑如他,竟然也有样的刻。
被他紧紧箍着,快透不过气来,“今晚约人......先放手......”他依然没有动静,口袋的电话在震动,挣扎着无果,最后只能冷声低吼,“放手。”
他渐渐松开,低头看着,韩小欣鼻息呼出的白气朦胧脸庞,“觉不觉得们样子很辛苦?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解,不是施二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无论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所致,也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朋友做出那样的事,也没有那样的心力陪玩刺激的真人游戏......”的语速极快,微喘着气过后,艰难地开口,“们还是先分开阵子好好想想自己真正需要些吧,没有办法用样的状态和再继续在起。”看着他的眼睛,琥珀色中有着难以言语的悔痛,他却没有开口话,用手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低声问,“去哪,送。”
“不用。”挣开他握着手臂的手,转身上前截部计程车,没有回头,步速也不快。的心在他追上前与否中摇摆,还是心软的,但是不能告诉他自己去的是哪里,因为那些龌龊不堪的过去,是属于自己的。
安静的茶室包厢内,灯光朦胧。面前中年妇女的模样已经比第次见时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不变的依旧是对韩小欣的蔑视与践踏。
“有什么话就次完吧......”韩小欣的脸在面前大壶以新鲜马鞭草冲出的茶冒起的烟雾中模糊,氤氲的烟气中,清新的柠檬味和青草香弥漫在小小的茶居中。
“安皓的事,希望能帮个忙,也知道,只有安皓这个儿子,不可能让他步他爸爸的后尘,这次单宁的事闹的么大......背后的人是谁,想也略知二吧,只要能......”
“什么也不知道,也从不干涉些事情,找错帮忙的对象。”冷冷地开口,手心却捂出汗来。
张瑞华慢慢地从包里拿出张叠起来的纸,“会愿意帮忙的......”细细地平摊在桌面上,是小诊所的手术同意书,发黄的纸张显示出久远的年份,上面“堕胎”的字眼已经有模糊,签名上的“韩小欣”依旧清晰。
上面的笔画如尖刀般在的心上划出血痕,不想再看下去,移开目光深呼吸故作平静地,“自问没做过件对不起良心的事,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觉得些东西能威胁什么?”
“可以不介意,但施家能不介意吗?施一寒能不介意吗?能容得媳妇0岁偷偷爬上别的人的床,去不入流诊所人工流产吗?就算他们家够宽宏大量,旁人又是怎么看的?些不要脸的历史都被刻进骨子里,以为能抹掉吗......”
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紧紧地握在起,瞪大眼睛看着面前恶毒的嘴脸,门突然被拉开,背对着门的没回头,张瑞华看见来人倒是吃惊。
“妈,你是疯吗?”邬安皓看着桌子上的泛黄纸张,似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妈妈甚少外出,叫司机备车他就觉得不妥,却没想到是见到样的局面。
“我疯?不是女人,会被人陷害成样?邬安皓醒醒吧,你是想我也跟着你爸去才安心,是吗?”张瑞华见儿子来,竟是哭着闹着给他看。
“你们母子唱和的,戏可唱的够绝。”韩小欣冷笑声,满是泪水的眼睛冷冷看着他们,“要公开就公开去,别碍着面子舍不得,不要脸的事情多去,也不差件两件。”完后拿起包大步地走出去,眼泪不住地流下来。
邬安皓冲出去拉住,面容痛苦得有扭曲,试几次才能开口,“我从来没有过......”喉咙艰涩得几乎不出声音来。
没有话,眼泪静静地流,刚才的那张手术通知单,让所有痛苦不堪的回忆再次被唤起,像要把撕裂样。
那时什么都不懂,怀孕的反应又不大,知道的时候已经不能用药流,偷偷摸摸地找间小弄堂里的诊所,问水娟借几百块慌是把做兼职店里的东西摔碎,店主定要赔钱。自己个人找到那个黑暗潮湿的小诊所,自己个人看着那个刚成人形的胚胎放在小铁盆上......过程因为有麻药的作用,其实真的不怎么痛,只觉得心要被剜出来样,疼得麻木,也就不痛。
“什么?能什么?”什么都不能,也不能对任何人,自己个人拖着疼得麻木的身体回宿舍躺着,舍友都以为是月经失调,疼得咬牙呻吟,洗的床单都是盘血水......
“对不起......”邬安皓的眼角也有泪水,他是痛,是恨,是悔......他的泪水滑过脸颊,从来不知道为他吃过么多的苦,当他在美国以为自己的世界已经完全黑暗时,原来他已经把彻底拖下地狱。
今夜,在茶居的小花园里们才得知,原来曾经年少纯纯而甜蜜无限的糖衣里面,包裹着的竟是血淋淋的真相。
酒吧里人声鼎沸,她坐在吧台的角落,摇晃着手中在淡灯光下绽放的糜烂,仰头,喝尽。她很久没喝过这样的酒了,头重得直往吧台坠。
脑子里头,一连串的画面闪闪烁烁地浮现起来,施一寒搂着的女人,张瑞华摊在桌子上的手术同意书......其实也喝得不多,只是她喝不惯混酒,乱七八糟的滋味涌上心头,异常难受。
想想小时候吃饭时,隔壁阿九叔老用筷子蘸着白酒逗她,小孩子味蕾嫩,辣得她鼻涕眼泪都直涌出来。
现在比那时要难受个百倍千倍,可却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了,怪累人的......她开始想他了,每一次他对她说“哭出来”,她就真的哭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也会因为他而欲哭
无泪,即使难过得要死了,还得装作一副大度能容的样子。没想到啊,她跌跌撞撞摔过这么多次了,依然没学好。
坐在她旁边的是个老外,很深的轮廓,五官立体得有些过分,正和吧台的服务生有一搭没一搭地侃,时不时拧转头和她说两句。重重鼻音的法国腔英文,把R的卷舌音发得非常奇怪,又老是省略字尾,她侧着头使劲听,却实在是没办法弄明白他在说什么。也是真的喝高了,只能呵呵地附和着他笑,眼神朦胧,勾人心弦。
后来那老外直接靠在她身上,低头附着她耳边说,“peu-tufairel'amoureavecmoi?”她听不懂,还是呵呵地笑,那人扶着她站起来,咕咕地又说了些什么,她一边笑一边摇头拒绝,脸上的肌肉都麻痹了,这老外楞是不懂,直将她往外边扯。
在不远处的落地玻璃旁看着这一切的他,握紧了拳头,关节咯咯作回,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她从那老外身上扯开,那老外可能也不想惹事,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他的手劲特别大,捏得她的手臂骨头都疼了,她扬起头,迷蒙的眼神看了看他,良久才认出来,呵呵笑道,“邬安皓,原来是你啊?”她也只有醉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才能这么客气地和他说话,说像是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久得都遗忘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中了。
他咬着牙说,“你知道刚才那人说什么吗?他说要和你做爱......你还笑?”他从茶居一直跟着她到酒吧,看着她向调酒师索了一杯又一杯酒,心急如焚。
小鱼碎碎念:
小鱼我这个后妈当的狗血不~仰天长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