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漾歌进入酒店前,出了一个小插曲。
司机的车停在酒店门口,带着白手套的服务员过来替漾歌拉门。漾歌下了车,刚要进门,却意外地看到了徘徊在酒店门口的任煊。
漾歌一怔,挂上任泽默的电话时,她本来想给任煊打个电话的,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先搁下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漾歌正想避开他,可任煊的视线已经朝她这边看来了。
两人并肩散步在幽暗的公园里,谁都没有开口。见漾歌穿的单薄,任煊就把外套脱下披在了她身上。
“谢谢。”漾歌拉着外套,轻声道谢。
“我是想进去求他撤诉的。”任煊的目光落在黑絮一般的夜色中,淡淡开口:“漾歌,你说,那些事是他做的吗?”他想起了下午与母亲一起到看守所,那人,依旧是他熟悉的样子。温和、慈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媒体笔下的杀子凶手?
“爸……我指,任伯伯他,一直都不喜欢阿默。”漾歌沉默了很久,才涩然开口。
“你也相信报纸上说的?”
“我……我不知道。”漾歌摇了摇头,最终没有告诉任煊其实在任泽默住院的时候,她就已经听任君浩亲口承认了。
两人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漾歌不忍心扔任煊一个人在公园,因此即使已经过了跟任泽默约定的时间,她还是陪着任煊在公园里走了好几圈。
漾歌到宴会现场时,气氛正酣,一群人正围着任泽默说话。她小心地站到一边,想等任泽默空下来的时候,再走去他身边。参加宴会的大部分都是任远公司的高层,认识漾歌的不少,见她出场,好奇之余倒还算友善。
漾歌等了大半天,任泽默那边都没有空下来。她无聊之下,就跑到酒水台前拿了杯果酒边喝边等。
“漾歌?”一道熟悉的女声在漾歌身后响起,漾歌疑惑地回头,这声音——
“叶子?”漾歌惊喜地瞪大眼,看着打扮明艳亮眼的叶梓桦不由惊呼:“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啊,我在任远工作啊。”叶梓桦笑着扬了扬卷曲的长发。
“可是一直都没有听你提过呀。”
“是吗?可能我忘了提了。”叶梓桦歉意地笑了笑:“对了,董事长在那边,你怎么不过去他身边呢?”
“他啊,他很忙啦,我过来大半天,都还没看他空下来呢。”漾歌拉叶梓桦坐下:“对了,叶子,你在任远做的是什么职位呀?”
“你老公的秘书。”叶梓桦眨了眨眼:“你老公那人啊,可难伺候了。”
“是吗?阿默……”漾歌正想说什么,突然停了下来,有一个画面在脑海里骤然闪过。她刷白了脸,目光落在叶梓桦的左手上——那颗钻戒闪烁着冷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漾歌,你怎么了?”叶梓桦推了推漾歌,见漾歌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左手,顿时明白了:“诶,你想什么呢!之前我跟你提的那个人,是别人啦!”
“啊?”漾歌尴尬地红着脸,她在乱想什么呢,叶子可是自己的好朋友,怎么会跟阿默……她用右手握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算了。”叶梓桦拉下漾歌的手:“走吧,你老公身边现在暂时没人了。”
见叶梓桦拖着漾歌的手过来,任泽默黑眸一闪,身体已先行理智一步把漾歌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怎么现在才到?”他明知故问,他其实知道司机早把她送到了,不过是在酒店门外跟任煊在一起耽搁了。
“有点事。”漾歌倒没想骗他,只是觉得如果坦白,他肯定不会开心。她一语带过,从任泽默手里接过拐杖,用手搀着他,自动自发地当他的拐杖:“我刚看你站很久了呢,你的那些同事也真是的,都不知道放你去休息一下。”漾歌嘟嘟喃喃地抱怨着,抱怨声一字不落地传到了任泽默的耳朵里。
任泽默的嘴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伸手揉了揉漾歌梳理整齐的头发:“扶我到那边坐坐。”他目光一动,原本还等在一边的叶梓桦便是识趣地先离开了。
“嗯。”漾歌回过头,想跟叶梓桦打声招呼,却见她已不在身边:“叶子呢?”
“她还有事。”任泽默把大半的重量都放在漾歌身上,站得这么久,脚确实有些痛了。漾歌脚步不稳,可心里却是甜蜜的,她知道这是任泽默信任自己的表现,如果他厌恶自己,是再怎样都不会让她靠近分毫。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叶子现在在做你秘书哦。”漾歌撅起嘴,有些小小的不满。
“没什么可说的。”任泽默淡淡地回答,在注意到漾歌表情微变后,他顿了顿,生硬地转变了语气:“我之前也不知道。”
“我刚在门口看到任煊了。”漾歌扶任泽默坐下后,偷着瞅了眼他的表情,缓缓说道。
“嗯。”任泽默淡应。见漾歌没继续往下说,才开口:“他来干什么?”
“他……想请你撤诉。”漾歌声音细如蚊蚋,可任泽默却是听得字句清晰。
他嘴角勾起一道冷影:“那你跟我说是?”他抽动手臂,从漾歌的手腕间抽出。
漾歌抬眼撞见他冷漠的表情,心里陡然一惊,似乎自己言语间让他误会了。她反手握住任泽默的手:“我没其他意思,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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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君浩买凶杀子案因枪击案杀手的主动投案有了极大的进展,经警方调查已初步确认该投案杀手正是当晚袭击任泽默的枪手……”
“任!你这次的做法我非常不赞同!你明知道路小夏就是他的命!”任泽默接起电话时,L连招呼也没打,就直接切入正题破口大骂;“你这样做,太不够兄弟了!”
兄弟?他们之间不过是鱼帮水,水帮鱼的关系,哪来的兄弟之称。任泽默掐灭了正在燃烧的烟头:“你说完了吗?说完了……”
“先生,先生,您不能进去!”
“砰!”地一声,厚重的木门被撞开,一个气势汹汹的俊美男人冲进了董事长办公室。任泽默只觉整个脑袋“嗡”得一声响,人已经被他一拳打倒在地。
“董事长!”叶梓桦惊叫,跑过去去扶任泽默:“先生,请您马上离开,不然我!”阴鸷如野兽一般的森冷眸子停在叶梓桦脸上,她陡然噤声。
区行倾轻声笑开,眸子掠过叶梓桦:“任,你的秘书很关心你嘛。”
“你出去。”任泽默推开叶梓桦,叶梓桦停顿了几秒,不甘心地退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阖上,一片寂静,只有任泽默微粗的喘息声。他的腿还没有完全复原,摔在地上的时候似乎撞到了骨头,现下疼得他冷汗直流。他抬手握着办公桌撑起身子,可刚直起上半身,区行倾的拳头就紧随其后。
区行倾像发了疯一样,对任泽默拳打脚踢。任泽默没有反抗,他几次爬起来都被区行倾踢到在地。任泽默胸口和腿上的伤口已被打到脱裂,此刻正往外渗着血丝,可他没有一声求饶,空气中只有皮肉相撞的闷响声。
终于,区行倾停了下来,他平稳了气息,弯身揪起任泽默的衣领:“我们算是,两清了。”
任泽默抹了把脸,手掌中一手的血。他忍住五脏六腑仿佛错位的疼痛,强撑着从地上坐回了椅子上。
外公,教会了他什么叫伪装。
可秋家的人,却教会了他什么叫不择手段。
在秋家的“教导”下,他发现,以往的他还是太偏执原则了些。既然已经走上了复仇这条路,早就把尊严卖给了魔鬼,还执着原则做什么?
什么不甘受制于秋家,在他没有得到权利之前不过是一句空口罢了。
既然已经恨了这么多年,他又怎么能任由任君浩这么轻易过关?只是可惜,自他决定用路小夏的下落和辛珂然交换,与区行倾的盟友关系总算是破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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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歌赶到医院时,不见任泽默,只有叶梓桦一人坐在医生办公室门外。
“叶子,阿默呢?”漾歌急得直掉眼泪:“这是怎么回事,阿默怎么会又受伤了呢?”
“漾歌,你别哭别哭。”叶梓桦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漾歌:“董事长正在里面包扎伤口,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怎么会没事呢,他上次的伤口才刚刚好,这次又……到底是怎么回事,阿默怎么会受伤的?”
“我……”叶梓桦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事实上,今天出现的那人她也不认识。
“漾歌。”任泽默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破裂的伤口都已经重新包扎,医生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除了一些皮外伤倒没有其他问题。区行倾还是手下留情了。
“阿默!”漾歌冲上前去,不敢动手碰他。眼泪扑漱漱地掉落,她站在任泽默身前,哭得跟个娃娃一样。
这次,不用任泽默示意,叶梓桦就先离开了。
“扶着我”任泽默把身子靠在漾歌身上,由她搀扶着往医院外走。
“不用住院吗?”漾歌担心地连连追问:“身上都有哪些伤?这是被人打的吗?谁打的?”
“没想到你这么聒噪。”漾歌的手试探地掀开任泽默的衣服往里看,任泽默制住了她:“司机还在,回家再给你看。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他长长地呼吸了口气,把下巴搁在漾歌的额头上,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结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