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女人善变,但在我看来善变的远不止女人,还有某些男人。当我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一大碗的素面,上面只有些许葱花,两片火腿在跟前时,颇是感慨万千。
“不是又饿又累么?还不赶紧吃?”陆祖宗翘着腿,姿势不算优雅却该死的好看,脖子上挂着的围裙还没解下来,他眯着眼睛看着我,那幅架势似乎对于我迟迟不下筷子赏脸吃上几口有些不满。
我有些迟疑地指了指那碗分量着实惊人的面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么多,我吃不下的。要不然,你自己也尝一些?”
陆祖宗听了我的话也瞅了一眼面,表情很认真,眉头紧锁了会,点了点头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什么,大抵意思是前面下面的时候没留手,现在乍一看还真有些多,他难得听话地站起身来到厨房拿出了一个碗来。
我看着他用筷子斯文且优雅地从碗里挑面条,明明是一件接地气的事情,却被他做的有些翩翩欲仙,不食人间烟火起来。他特地没有动面上面隔着的那几片火腿,只要了一些白面,低头打算就着吃起来。
“哎哎,这么吃哪能好吃?你不是喜欢站着沙茶酱吃么?厨房里柜子里有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找。”我好笑地说道,边说着边走到厨房,从最上面的橱柜里,掏出了那一瓶还没来得及开封的沙茶酱。其实当初逛超市的时候,我也是鬼使神差地将它放进购物车里的,本身我是不喜欢沙茶的味道的,远没有花生酱来的香,也没有豆瓣酱来的有味道。后来我才知道,习惯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时候,就好像我习惯了为某个人留一盏灯,为他备着一瓶沙茶酱,习惯跟着他喝毛尖仅此而已。
当我从厨房拿着已经开好口子的配酱走出来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陆爵那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来,他的眼神深邃地看着我所站着的位置,抑或他的目光是随着我而移动着的,我顿下来时,这一次他看向了我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沙茶?”他问,口气听不出喜悲,倒有些说不出的味道来,隐约间有些戒备。诚然,我想我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如果没有出错的话,那么那一抹一闪而过的神情必然就是戒备了。
我不经意地随口哦了一声,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给他搁了一点酱汁在白面上,然后轻轻拌了拌又将面推到了他的跟前。“不是挺多人喜欢这味道的么?我不过看见了随手买回来的,之前老想不起拿出来吃。”我是这么说的,不想告诉眼前这个男人,其实我之所以会知道他是喜欢用沙茶酱来拌白面吃的,是因为在小镇那三个月的相处里,那个叫陆子的男人也亲手为我下过面,他也生怕我吃不饱一般地下了好多面条,最后在我的不买账下,只得将剩下的面条悉数都解决干净。那时陆子说“谢明欢,你看不见有多少面,怎么老是嫌多!你再不吃等着做神仙吧!”
而我呢……我依旧不吭气地在那边呆着,心里却淡淡笑了起来。
陆爵没有吭声,点了点头算是勉强相信了我的说词,而后低头吃起面来。他边吃边说道“谢明欢,自从认识你之后,我真觉得这些年所有的坚持都白搭了,曾几何时我还要沦落到一个和别的男人约会回来喊累的女人下面条了。”
我听的出,这厮话里的酸味依旧,但至少怒气几乎散的差不多去了。对于陆祖宗忽晴忽雨的诡变行径我大抵是没有辄了。若是霍念念给我来这么一出,我好歹对她知根知底的,清楚要如何对症下药,最多大不了板下脸来,她大多都是要乖乖就范的。可陆爵却不同,我对他的了解,加上在小镇里的,统共也就那么零星的一些,你看,我甚至当初连他其实是有钱的富二代,不过遗落民间这档子最重要的事情,都一无所知,哪能算的上了解。
可有时候,了解抑或不了解不会成为彼此心渐渐靠近的阻碍,有些人因为彼此不了解,陌生新奇而走在一起了,可有些人却因为太过了解彼此,没有新鲜感而最后分道扬镳。这就是我们的人生,充满了变数,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你将经历什么,成为什么,得到什么。
我没有说话,而是用筷子挑起面条仔细地吃了起来。我不想再和他吵架,特别是现在,身心都如此疲惫的时候,我想要的其实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人对我说“什么也不要多想,没事的”如此而已。
“好吃么?”他问我,皱着眉头再低头自己尝了一口“是不是有些偏咸了?!”
我笑着道“不会,刚刚好。没想到你许久没下厨,煮面的技术倒没有忘掉。”话刚一出口,我咀嚼的动作就停在了那里,侧目看去,陆祖宗正一脸怀疑地看着我,眼睛里的眼神分外凌厉。
我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在想,若是陆爵问起我为何连他许久没有下厨也知道,还知道他从来只会煮面的话,我又该如何回答?!是告诉他,一切不过都是我瞎蒙的,然后假装什么事没发生的蒙混过关,还是就借此机会告诉他,喂,陆祖宗,其实咱们早就认识了,只是可惜你脑子撞了撞就给忘记了。
在我从李海那边侧面知道陆爵其实就是小镇的陆子后,我就曾不止一次地想要告诉他,告诉他一切,可终还是按捺了下来。我总觉得时机不对,可哪里不对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者是这个男人的心,我始终看不透的缘故吧……明明就在身边了,却好像隔着万水千山。
忽然,陆祖宗笑了起来,好像没事一样的笑着。他将碗里剩下的面条一股脑地吃完,而后看了我一眼站起来转身就进了厨房,我半晌才端着碗走进去,却听见他的声音伴着水的声音传来“谢明欢,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了解我……但我却不知道是该高兴,你其实对我也有些意思,也对我上心了几分,还是不高兴自己没有任何私隐可言地曝光在你面前。”
“我其实……”
“我应该高兴的对吧?”他忽然转身,一扫脸上的阴霾,一脸带着笑意地看着我,忽然伸手抱住了我的腰际,将我拉进他的怀中,轻轻亲了一记我的额头。他故意蹙眉问道“他今天除了这里,还碰了你哪里?”
我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道“没有了!”
“哦……”他长长带着几分故意地哦了一声之后,然后坏笑着埋首在了我的脖颈间,亲吻了一记然后颇得意地说道“那还差不多,下回不准单独见他。”
我笑道“那不成,他是念念的爸爸,他要是想见孩子了,我可半点办法没有的得带着念念过去见他。”
果不其然,陆祖宗因为我的话脸顿时拉的老长,他沉凝了片刻才勉强开口,还说道的很是严肃,有些他平日里在办公室与人谈公事的味道来。“这样,除非念念在场,否则……你们不许单独相处。谢明欢,你必须要学会忘记,他不会是最后的归宿的。如果再有今天晚上的事,哼!女人,我是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要了你的。”
我的心因为听了他的“威胁”而有些暖了起来,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就算陆爵不说,我也打算找机会和霍泽说说清楚了。他的要求对于三年前的谢明欢来说是极具诱惑性的,我可能会连犹豫都不要地就选择接受,然后欣然地等在他身边,等着有一天他能将我姐忘记,然后将我放进心里。可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再选择等待了。陆爵说的对,我是该学会忘记,学会告别过去那一段感情了,这样才能更大步地朝我身边这个虽然总是会吃醋,但却会亲自为我下面的他走去。
可我不会知道,我那意外出口的一句话,还有拒绝陆爵时不经意间喊出了那一声“陆子”俨然不知何时成为了这个男人心里的一道口子,虽没有鲜血淋漓,但却也在不断的溃烂,直到有一天,离间彼此。
那一天我将面吃了干净,尽管那一大碗的分量对我来说还是太多了,但我依旧还是吃的不亦乐乎,只因为那是陆子亲手下的面。也许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我开始十分想念当初在小镇上的三个月生活,无忧无虑,与世无争。就好像陆子为我煮的素面一样,虽然看上去很是清淡,但吃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在里头。
我想,我是真的想念那味道了……原先不懂,现在恍然的明白过来,那一种叫做简单幸福的味道。
*****繁华梦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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