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刘杞却走了过来,将一个笛子偷偷放在他袖间,暗道‘王爷,以防不时之需’。
瑾裕点了点头,芳菲紧跟其后,却也不敢多看,她心头纷乱,越是接近皇城就越是心慌!总觉的这场宴会像是一场鸿门宴,摇了摇头,暗叹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皇上怎么会平白无故叛一个人罪!
瑾裕见她气喘吁吁,脸色潮红,只怕累极,不由微微皱眉。
文德殿外垂首立了四个侍候的内监,见瑾裕过来早已进去通报,到了近前忙俯身参拜,却偷眼看到他皱眉,只以为出了什么岔子,禁不住有些忐忑,这时宫门大开,雕花的朱红宫门发出沉重的闷响,便有一抹明皇袍角露了出来,未到跟前已先开口笑道:“皇叔,你可到了。”
那声音低沉悦耳,甚是愉悦,芳菲想要抬眼去看,站在前面的刘杞他们已经单膝跪到地上,口呼:“万岁。”她一惊,连忙也跟着跪了下去。
她心中有些发怵,上次子恒带她面见过圣上,虽说不是她这副脸孔,但她还是怕被皇上认出来,是以,将头垂的低低的,然而却好奇的向上瞟了瞟。
瑾裕与璟胤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见璟胤的视野不经意间瞟了她一眼,芳菲眉头一跳,连忙垂下眼眸。
身后也是传来一片山呼‘万岁’的声音,芳菲只觉得心乱如麻。
胤方才淡笑道:“都平身吧。”而后便与瑾裕并肩进了殿。
众人方才陆续起身,芳菲起的急,眼前忽一黑,膝上一软,差点跌倒。转头看了看众大臣带来的女眷,自动的走进了队伍里。
殿内自是金碧辉煌气势凌人,排排临立的朱色柱子上雕着双龙戏珠,那龙柱尽头便是纯金打造的龙椅,椅前的御案上铺着明皇的帷布,垂到地面铺就的乌金砖上,史见的上面绣着的五彩长龙。
瑾裕坐在璟胤最左首,那便是除了璟胤最尊贵的位子,与百官不同,椅前卓案上也铺了帷布,绣着繁杂的蟒凤百花百花纹,在金色为主的调子里,倒是极为和谐,百官称颂行礼,言黑方才赐座。
大殿中央留了诸多空间,用以欣赏歌舞,璟胤按照惯例说了一些称颂河山的话,饭菜方才陆陆续续上桌。
芳菲坐在女眷那一排的位置上,与瑾裕坐的地方相隔甚远。她看着他把酒言欢的样子,心下不禁暗暗担忧,那药效若是过了该怎么办!只希望这宴会能早早结束便好了!
透过缝隙只见他蟒袍上繁杂的纹样,她只看得眼花缭乱,心中则越来越乱。长睫轻眨,低垂眼眸,她这才注意到腰间系玉坠的红线不知何时居然断了!
胤摆手示意众人用膳,顿觉腹中空空如也,于是拿起银箸吃了几样小菜,方才规规矩矩的放下,刚一坐定,顿时觉的一道阴蠡的目光投过来,不由自主地抬眼一瞧,却见那高高的宝座之上,璟胤一身金地缂丝孔雀羽龙袍,端了玉杯优雅而坐,一双蓝墨色的凤眼狭长深沉,淡淡的朝这里瞥了一眼,犹如光电闪过,带着转瞬即失的暗沉。
芳菲不由暗暗一惊,慌忙底下头去,心中却在思忖,这一双眼眸却是似曾相识。
过了一会,莹妃娘娘派人将众女眷邀约去御花园赏花,芳菲闻言不由松了口气,据说这莹妃娘娘刚刚诞下皇子,想来皇上召集群臣也不过是为了庆贺吧,是她想太多了。
在离开大殿之前,忍不住瞟了他一眼,他也正要望过来,四目相对,像是牢牢粘成了一张网,千万情愫便在这网中细细纠缠着,怎么也拆不开了。芳菲不由勾唇一笑,举步随着众女眷离去。
随着众女眷缓缓来到御花园中的一座凉亭之内,刚刚站定,便听内监道:“莹妃娘娘驾到!”
凉亭内顿时鸦雀无声,众女轻轻福着身子,耳旁只听得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就是一声温和的‘免礼’。
芳菲缓缓的抬头,见来人身穿淡粉的水袖服,凤眉丹目,分明一个清秀佳人,更难得的是她气质娴雅,有种可亲而不可近的雍容华贵之感。
“诸位不必多礼!今日将各位叫到此地,是想借用各位的贴身之物一用!”莹妃娘娘目光淡淡的扫过众人,缓缓开口。
众人虽然不解,但也不能拒绝,正要取下贴身之物时,却听莹妃娘娘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本宫前些日子得到高人指点,需要齐聚南诏各位臣子璧人们的贵气来福泽小皇子!”
原来如此,众人更是欣欣然的将贴身之物取下交给她的贴身宫女。芳菲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将耳朵上的一枚耳环摘了下来交出去。
莹妃娘娘淡淡的扫了一眼芳菲,淡笑的点点头,芳菲亦同样回以微笑,她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而身为帝王家的孩子无疑更让母亲劳心劳力。
赏花宴差不多要散了,莹妃娘娘也先行离开,于是三三两两的女眷便开始在皇宫中观赏,高谈论阔,气氛比方才酒宴上要轻松不少,笑声阵阵传来。
芳菲感到有些无聊,瑾裕现在又在宴席上,想必在与皇上商讨国家大事,心中却不由的想起身在宫中的大姐,不知道怎么样了!
和她比起来,自己算是幸福的了吧!至少她现在不用再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他,而她的大姐,身为妃子却不可能一人独占她的男人。
只是她不知道一个天大的网即将把她牢牢罩住。那些从她们手中拿走的贴身之物,实则是璟胤故意拿来给臣子们看的,让他们误以为他们的家眷在他手中,所以,这一场龙虎之争,他们便已经没了资格参入。
花园里日光酌亮,各色的琉璃瓦折射出绚丽多姿的光芒,茂密的枝叶随风吹动,状如碎星,芳菲在这里稍作休息,便准备顺着原路返回去,当然她不会去宴会,只想挨到酒宴一结束便携了瑾裕离开,虽然现在无事,但这皇宫里始终是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只是她刚刚绕过一个树林,远远的却见葱绿的枝叶间走来一行人,为首的那抹明黄远远看去甚是醒目,芳菲愣了愣,未想到中途会遇见皇上,难道这会酒宴已经散了吗?
但是眼前也只有这一条路,再想走别的路已经是来不及了,于是便转身站在路旁跪了下去,她穿的这身衣服并不显眼,只希望皇上以为她是个宫人,从这走过去就好。
胤一路走着,后边的内监提步紧跟在后。
芳菲跪在地上,双手撑在地面,头垂得极低,甚至可以闻得到周围花草的清香气息,地上干净的青砖几乎可以映出她略显紧张的脸,那砖缝直而没有丝毫瑕疵。
“皇上吉祥”她压低了声线粗刮的道。
余光中那双明黄的靴面缓缓地走过来,在周围朱碧的颜色中格外醒目刺眼,明明只有几步的路途,却像是等了几年那般漫长,跪得久了,双漆忽感有些疼,就像一根根无形的针,直直的刺进膝里,难耐的疼,脸上又细细渗下汗来,她只想为何古今有姓跪这样的礼,酷刑一般。
那明黄缓缓地走过来,她不由心中一跳,忙又往下埋了埋脸,他几乎是紧擦着她头顶的发髻走过去,让她不由的闻到了属于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龙涎香的味道。
等那摸明黄走远,她不由心中一松,然而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只见那龙靴突的又走了回来,缓缓在她的手边停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