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远你要是敢趁人之危,就是小人,你要杀良良,有本事就先打过我!”炎天雪不明白究竟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听到张彦远说要杀张良,身体本能地就想要挡住他,那句话也是脱口而出。根本没有想过张彦远要打过自己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伤害了若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张彦远一步步地走近,带着杀手的眼神,冷漠无情。炎天雪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这人一遇到英若的事情就失控,如今张良又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变成这样,倘若张彦远真的认真起来,自己根本就无法阻止他。只是,炎天雪也把心一横,大不了自己当肉盾,不管他剑刺向哪里,自己去挡就是。
张彦远走到炎天雪的面前,看着她明明很害怕的样子却还是不肯让开。她的模样瞬间与另一个女子重叠起来,下一秒突然收回了剑,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对炎天雪说道:“不过,我不会伤你。”
炎天雪怔住,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们?她还以为张彦远一定不会丢掉这次机会呢。毕竟就算没有见过两人较量,她还是相信他是赢不了张良的,只那一份冷静,再牵扯到英若的时候张彦远就绝对比不上张良,只是还是会想着会不会有一日,张良也为了某个人而失去了那份冷静?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并非无情。
虽然张彦远这么说了,炎天雪却还不能放心,就算这个人曾经帮过自己,但同样也帮过英若,难保他不会突然后悔,于是仍旧注意着张彦远的手,防止他会随时拔剑相向。
“天雪,想不想知道为何他刚才会如此?”张彦远指着张良问道。
炎天雪看看张良,却发现对方脸色微变,虽然知道此时的张彦远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几次三番救下自己的男子了,犹豫了一下之后却还是点了头,她想知道,张良究竟还隐瞒了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她?
“你知他中的毒会使人容颜不老,可是也同样的,在有生之年那种毒就会一直缠着他,不死不休,毒发时必会遭受噬心刻骨之痛,生不如死,更不可妄动真气,否则就会加快毒发的时间,直到死去。你可想知道他为何会中这种毒?或者说,你可想知道那日他回去找到浮梦之时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炎天雪回头看了看张良,没有想到他居然承受着这样的痛苦,难怪当初他告诉自己没有武功,即使是有,用了也无疑等于慢性自杀,想到那夜英若的话,终于明白了那时的张良可以算是以命相救了,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转过头等着张彦远继续说下去。
“他并没有讲完后面的事,当日他赶回去之后知道浮梦是因他而死,所以吃了剩下的毒药。”
炎天雪心里又是一惊,不知该说什么好,殉情这回事她一直觉得不会发生在自己身边,起码不会发生在张良身上,那个带着与生俱来的温润的男子,即使再严重的事情到了他的面前好像都能够轻易解决,又怎么会有如此激动,不计后果的时候?这也让炎天雪清楚地了解到张良对浮梦,究竟是有怎样的感情才会做到这个地步。
“只是当初有人出现,救了他。”张彦远对于炎天雪的表现似乎很满意,脸上渐渐出现残酷的笑容,挑衅地看着张良。
“是谁?”下意识地问了出来,不过炎天雪所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这一点,可是脑袋好像已经濒临罢工了。
“黄石老人,”张彦远看了张良一眼,“剩下的事,也是我和若儿在一次任务时无意中碰到了黄石老人被他救下才知此事。老人有两颗刚做成的药,可解百毒,当时就立刻给他们服用了。可是醒来的只有他一人,那女子中毒太久,就算吃了药也只能保持身体不腐,却永远不可能醒来。而他,那药虽然能保他不死,二者融合却是一种更厉害的毒,从此体寒,每过一段时日便会毒发,毒发之时犹如万箭穿心,性命却无虞。”
回想起当初浮生所说第一次见到张良的情景,炎天雪终于有些明白了,当自己已经彻底放弃生的希望愿意和所爱之人一起死的时候却被救醒了,而睁开眼却不得不面对恋人永远长眠的结局,那该是怎样绝望的感觉?
抬头看看张良,对方的脸色已经逐渐恢复正常,只是眼中有隐藏不住的悲哀,却还是笑着,从很久以前炎天雪就觉得笑容才是张良最大的伪装,却没有想过伪装背后,会是这样的故事。
“说完了?”毒发应该是过了,张良缓缓走到张彦远面前,按住炎天雪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气,“既然师父曾救过你们,我无话可说,滚!”
“天雪,我说这么多也只是不想你再重蹈覆辙,若儿如今的模样你也见到了,我只是要清楚告诉你他可以为浮梦做到这一点,那么不论你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和一个永远长眠的人相比,希望你别再执着于这个无情之人。”张彦远在看了一眼沉默的炎天雪之后就飞身掠上屋顶离开了。
在张彦远刚离开之时已经有人走近:“张大人,炎姑娘,今日就现在宫里住下吧,地方已经安排好了,若是可以,将军也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炎天雪没有说话,看得出铭是早就来了,只是不愿介入他们的事情里,所以现在才现身。点点头,就跟在铭的身后去了他们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始终没有回头看张良一眼。其实是不敢,她终于明白当初张良看她时眼中隐隐的恨意从何而来,自己与英若可谓是一模一样,而英若正是害死浮梦的凶手,这样的人,张良又怎么可能喜欢上?恐怕是每看一次,就会想到自己心爱之人被杀的事情一次。对这样的人,是恨不得立刻掐死的吧?况且,张彦远最后一句话确实让炎天雪清醒了,自己以前只顾着埋着头向前冲,根本就没有想过前面会是一个死胡同,头破血流了都没人会理会自己。
“天雪,”身后传来张良的声音,炎天雪停下脚步,却依旧没有回头,“今日之事你莫再多想,好生休息吧。”接着就听见后面的脚步声渐渐变小,直至消失,炎天雪却感觉这一日仿佛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似乎在也提不起勇气去面对那个温润如玉,举世无双的男子。而张良,并未作出任何的解释,让人根本不清楚他此刻心里在想着什么。
入了夜,炎天雪早早就躺下了,今日的事情太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下不能完全消化的缘故,只觉得头疼,原本想着睡着就好,结果又一次毫无意外地失眠了。隐约间似乎听见屋外传来笛声,悠扬而婉转,这曲子她认得,正是在张府时听到的那首,可是比之当初催人泪下的断肠之音,如今曲子没变,里面的情愫却不一样了。听起来像是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
炎天雪坐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黑暗之中的齐王宫显得格外冷清。可是那曲子却有了温度,好像良良就在身边陪着自己一样。又回想起了那日月下相见的情景,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而现在的自己,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了。
伴着笛声,烦躁的心情竟神奇地渐渐平静下来,就这么靠在窗边沉沉睡去。那笛声却一直没有消失,伴随了她一整夜,就好像一整夜都有人陪在自己身边一样。
第二日,炎天雪一人拿了包袱牵了流云就向宫外走去,侍卫见了也并未多加阻拦,想来是自己昨日一闹,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和张良一起来的了,要留要走他们自然是不会管得。才走出皇宫大门,却见到一辆马车正好停在前面。
该不会是被张良发现了吧?炎天雪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却在看清马车上走下的男子后停住了。
“陈平?你怎么来了?”他不留在汉军帮刘邦出谋划策,也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在下自然是思念炎姑娘思念得紧,在府里实在坐不住就特意赶来了。”陈平悠然说道,笑得格外潇洒。
炎天雪白了他一眼,她要是真的相信那就是根本不了解陈平这个人了。况且按速度算基本上是她和张良才启程,陈平就跟过来了,那为什么当初又不和他们同行?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需要劳烦刘邦身边两大谋臣一起来齐,却也看得出又是那些自己毫无兴趣的政治问题。知道陈平一向不正经惯了,如今这么说就证明他并不想说明自己的来意,她也懒得再问,原本也不打算再回去的,陈府张府到头来都不是炎天雪可以久留的地方。
虽然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可炎天雪是真的想离开了,难道一定要张良亲自说出口“你长得和我的仇人一模一样,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之类的话自己才离开吗?不过真要算起来,好像以前良良也说得不少了,几次三番想让自己离开,只是自己当初不明白,死缠烂打着,如今是真的怕那人的脸上露出仇恨或者厌恶的感情了。现在还是知趣一点快些离开比较好。
“那现在看到了?”
陈平倒真的弯下腰仔细看起来,过了好久才点头:“嗯,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