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野菜从春天吃到夏天,夏天吃到秋天,冬天实在没东西吃了,娘病死了,妹妹饿死了,只剩下我和爹了,后来爹也死了,只剩下我了……我那时候要是像现在一般会打猎就好了,娘就有药喝,妹妹就有饭吃,爹也不会不开心……”云霄声音越来越低,脚步越来越沉。
柳飞儿趴在云霄背上,看不到云霄满脸的眼泪,但是她知道云霄此时一定泪流满面。双手加了点力,紧紧搂住云霄的脖子,张开嘴轻轻唱了起来:
繁星缀,彩云飞,相约千年、只为鹊桥会。对面牵手勤相问,期年不见,已有白头未?只恨长久化星辰,学不得梁兄祝妹、生死相随。莫道心碎,看人间、眷侣聚几回?且盼白头,多少次、郎君梦里归?若得朝暮永相对,也不怕、万丈红尘,永入轮回。
困了,在云霄耳边昵喃道:“你若爱我,生生世世做你的妻子;你若不爱,生生世世做你的妹子。”说罢,沉沉睡去。
进了云南境内云霄才算打听清楚,原来五毒教内部早就乱成一团,原因无他,教主的哥哥看上教主的位子,还看上自己的亲妹妹。不但云霄听了这个消息一脸郁闷,就连柳飞儿都觉得那个当哥哥的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毕竟有点江湖常识的都知道,五毒教传女不传男,男子最多做到长老,教主必定女子无疑,若是教主的妹妹或者姐姐夺位,那还有热闹可看,他个男人搅什么局?自己想当教主,那就另外创个“六毒”“七毒”什么的,怕名字不够响,“百毒”总行了吧?一个顶你妹妹二十个。反正是自家妹妹,这点面子总会给的吧?跟自己妹妹抢一个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教主位子,已经“不是男人”了,还要娶自己亲妹妹,完了,直接“不是人”了。
云霄和柳飞儿也不打算管这些个家务事,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先搞清楚要对白梅下手的是哥哥还是妹妹。
“是哥哥。”柳飞儿仔细想了想说道。
“理由?”云霄脸色不变,直接问道。
“五毒教和江湖诸派的恩怨早在几十年前联手对抗鞑子、共赴国难的时候已经化解,这些年中原武林对五毒教口碑不错,鞑子南下之后,五毒教也一直没在江湖上得罪过什么人,更别说跟收容残疾女子的柳叶门有什么过节了,”柳飞儿掰着指头道,“就算是门派之间有过节,也应该是直接找上门去划下道儿来,如此,白阿姨应该不像上次那样毫无防备就中了毒。”
“所以,应该是有人挟私报复,谁会和白阿姨过不去呢?”两人相视一笑。
柳飞儿继续道:“只有白阿姨那叛出师门的师叔,据说五毒教的新教主蓝翎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是漂亮得不行,他的大哥蓝玉长相却不怎么样,结果只有一个了……”
“唔,看来有些眉目了,咱们走。”云霄细想一番道。
“去哪儿?”柳飞儿追过来问道。
“据说云南四季如春,风景秀美,各族风俗更是千奇百怪,我们先到处走走观赏鲜花风景,再游玩各寨长长见识。”
“你还没决定帮不帮忙呢!”柳飞儿急道。
“你还不了解我,”云霄一本正经道,“我最擅长的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雪上加霜,不是帮忙,而是搅局。”
云南之美,在于险山秀水,奇花深林,而玉龙雪山,更被苗民和山下的纳西族当作神祗一般存在。距离玉龙山四五十里地的时候,柳飞儿已经被玉龙山彻底震撼住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终年积雪的高山,巍峨雄壮,即使是身为女子的柳飞儿心中也是激荡不已。
“前面应该就是通安州的府城了,”云霄兴致勃勃对着柳飞儿说道,“原先这里叫大叶场,后来又改名叫丽江路军民总管府,现在又改做通安州。”
“还是叫丽江好听一些。”柳飞儿撇撇嘴道。
云霄继续笑道:“快些走,进城就能喝到上等的雪茶了,这可是一绝,这里的辣子鸡和果脯味道据说也不错。”
柳飞儿听说有东西吃,连忙加快了脚步。
雪茶有些苦,但是入口醇香,柳飞儿更喜欢茶楼里送来的果脯,云霄看到柳飞儿那副饕餮模样,也不吃果脯,只是喝喝茶,微笑地看着柳飞儿。茶楼里坐着的七八个男女道士看着柳飞儿的吃相也调笑不已:“这位黄脸道友吃相忒难看,倒是那白脸郎中斯文些。”云霄没在意,倒是柳飞儿把“白脸”两个字听得清清楚楚,轻轻吐了一句“小白脸”在一边吃吃地笑,云霄一脸无辜:我很黑的!
说话间,十来个青衣汉子走进了茶楼,几个道士看见之后脸色大变。
为首的麻脸大汉双眼在茶楼内扫视一圈,盯着几个道士道:“哟呵,几位来得挺早啊!”说罢大马金刀地招呼手下坐下,让小二上茶。
道士们的修心功夫明显没有到家,几个年轻些的道士,拳头已经捏白,跃跃欲试。倒是一个中年道士还算沉得住气,站起来稽首道:“贫道木石见过这位仁兄,前日贫道的弟子出门采药,被仁兄请去做客,至今未归,不知仁兄能否将他带来一见?”
这话出口,云霄和柳飞儿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十来个汉子一进门,整个茶楼就剑拔弩张,敢情是这些汉子扣了人家弟子,双方在这里谈判来了,环顾周围,底楼的客人早就付帐开溜了。
“做客?”麻脸汉子冷冷一笑,道:“好大的面子!采药采到我家药圃里了,这也叫做客?”
木石虽然早料到事情没那么好解决,但依然被气得不轻,不过弟子还被人扣着,只得低声下气道:“看来是贫道误会了,贫道本以为那片山谷数百年无人居住,是无主之地……”
麻脸汉子:“无主之地?整个云南,只要没名没姓的地方,都是五毒教的!”
云霄和柳飞儿相视一眼:这不是谈判,这是找茬儿的。
木石一愣,也不打算和这无赖争辩“领土问题”,转过话题道:“既是五毒教的朋友,那便好,我玉龙剑宗和五毒教相邻数百年,彼此和和气气相安无事,年前蓝教主继承老教主衣钵,贫道还替师尊前去道贺……”
“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没听说她已经要变成教主夫人了么?”麻脸汉子一脸不屑,“新教主可是蓝玉蓝教主。”
“哪有哥哥娶亲妹妹的道理!”“五毒教什么时候有男教主了!”“禽兽不如!”“无耻!”木石身后的几个男女道士如听海外奇谭,无不叫骂道。云霄和柳飞儿也是一脸苦笑,若非他们早就知道,恐怕此刻也要大叫出声了。
“一群牛鼻子!”麻脸汉子冷哼一声,“哥哥就不能娶妹妹了?禽兽不做的事情你们就不做,那你们是什么?老拿自己和禽兽比?禽兽做不做道士?知不知道什么叫血浓于水?知不知道什么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静,绝对静。包括云霄和柳飞儿在内的所有人都傻掉了。“呛啷!”木石身后的一个年青道士再也忍不住,拔剑出鞘,众道士也纷纷拔剑。“把我师弟教出来!”
“动不动就拔剑,有辱斯文!”满脸汉子一开口,云霄和柳飞儿差点绝倒,这家伙耍起嘴皮子怎么比云霄还无赖?
木石脸也拉了下来:“仁兄!你我两派素来交好,再不交出贫道弟子,恐怕大家都不好交代!”
“交好?怕是欢好吧?”麻脸汉子一个手下猥琐笑道。众手下也纷纷叫道:“欢好!欢好!咱这就上山搂几个女道士睡睡!”众人淫笑不已。
木石再也忍不住,拔剑在手,喝道:“辱我道门,该当何罪!”
麻脸汉子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对众道士的视而不见,对手下道:“平时让你们斯文,你们都忘了?怎么可以上山搂女道士睡?道门清净地,就不怕打扰三清么?记住,应该是拆了道观,把女道士抓下山来睡!”
“噗——”云霄含在口里的一口茶,终于喷了出来,说实话,他实在忍很久了,在不笑他就快憋死了。“哇哈哈……”柳飞儿笑得比云霄还响。
麻脸汉子眼睛扫了云霄二人一下,不搭话,如同在看死人,转过头继续朝木石道:“至于你的弟子么?快出来了,我家的黑狗消化比较慢,再等等。”
“还我师弟命来!”一个青年道士目眦尽裂,一剑刺出,却被木石一把拦住。
“师傅!你为什么不让我报仇!”青年弟子大声叫道。
“他们是五毒教的,小心有诈,屏住呼吸速战速决,”木石冷然道,“修心养剑,忘记平日练剑的口诀么?”
年青弟子脸一红,赧然道:“弟子知错!”
“上吧!”木石微微一笑。青年弟子深吸一口起,站在当中。
“哈哈哈哈!”麻脸汉子突然狂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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