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那都是几百年前的老皇历了,如今我可是正牌平西王爷,我娘才不好意思再抽我荆条呢。”吕啸天不好意思见面就对南鸣玉开口问燕府地址,只好先坐下来,装模作样拿起筷子捡了一口炒青笋,嚼了嚼,很费劲地咽下去道:“这般没有滋味的东西你也吃得下?”
“没滋味?我吃着很好啊,这笋又脆又清香,怎么说没滋味呢?”南鸣玉口味一向清淡惯了,见吕啸天批评他的膳食不由大感不解。
“你是做和尚做惯了整天吃素,难道就打算在流晶河边这么过一辈子不成?”
大哥是个身世凄惨之人,当初为了皇上能够亲政以及扫除谢氏逆党付出了极大的牺牲,如今太平盛世了,却懒于就任什么官职,连皇上册封的定国侯也给辞了,只整天晃悠在流晶河上喝酒吹箫,恨得皇上咬牙切齿间竟将流晶河畔的一干官府妓院统统设在他的名下。
吕啸天一想起皇上与大哥之间的纠葛就忍笑不已。
一个想着让另一个屈服,故意用一顶污秽帽子扣在人家鼎鼎大名的鸣玉公子头上,另一个当了天庆最大老鸨却似乎根本不在乎什么名誉不名誉,就是不向皇权低头。
这鸡儿斗真不知何年是休。
“到我这里来不是为了勘查我私生活的吧?”南鸣玉喝了一口清酒,眯着眼回味了良久方道。
“你以为我是老五啊,动不动喜欢监视别人。”吕啸天啐了声,拿起面前的酒盏饮了一口,不由惊呼出声:“嘿,真没想到,你堂堂天庆第一富翁鸣玉公子竟然喝低廉的烧刀子酒!”
“怎么样?这酒够劲吧,据说三碗能醉倒老虎,可惜我喝了这么多年却一次也没醉过。”南鸣玉洁净的面上浮起一层哀伤,似是想起了从前的种种遭遇。
吕啸天知道大哥父母兄妹族人都已被谢氏逆党斩杀殆尽,如今定然是思及那些早亡的亲人了。不由拿起眼前酒杯陪着喝了一口,却因为不适应烧刀子酒的辣劲,连连呛咳了几声。
“呵呵,不能喝就别强撑,这酒也就恨水还喝得。”南鸣玉见吕啸天一脸皱眉眨眼的怪像,不由笑出了声,一笑之下倒扫去满脸的凄清。好看的眼目又如春风般和熏暖人。
“三哥也喜欢喝这酒?”吕啸天奇道。
“军中将士最喜欢的便是这烧刀子酒,又解乏又解馋,还不用花费很多银两,你那三哥向来与士兵同吃同住惯了,自然也是喜欢这廉价的烈酒。”
南鸣玉见眼前杯盘皆是官窑烧制出的精品,就连盛酒的酒盏也是百两纹银才买得到的白玉盏,不由也笑自己的荒唐,竟然用百两纹银的杯子盛价值几文的水酒,传扬出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来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抬头见吕啸天皱着眉头盯着眼前酒菜出神,南鸣玉直问道。
“唔,燕南歌中了五哥的‘三日红’,今天是第四日了,虽然六哥给开了方子做药浴,可仍然凶险的很。”吕啸天见大哥问,终究忍不住说了实话。
“燕南歌中了老五的‘三日红’?就是被你欺负的那天?”南鸣玉不由大惊。心想怪不得那丫头脚步虚浮,一点也不像传说中小飞燕的样子,原来是因为中了雷奔那厮的毒掌。
一听大哥又说自己欺负南歌的事,吕啸天不由羞红了脸,将头勾下去,嗯了一声。
“那你还不赶紧去帮忙?”
“我,我不知道燕府在什么地方……”吕啸天呐呐道。
“啐,我就知道你这么晚来准是有事,偏偏还有性子磨蹭了这么长时间。赶紧给我滚起来,大哥陪你一起去!”
南鸣玉听燕南歌中了‘三日红’,也不知为何心中竟没来由的一紧,立时一改往日慵懒洒脱模样,急三火四吩咐下人备了马就与吕啸天往燕府方向而去。
吕啸天本是有点酒量,可架不住烧刀子酒后劲大,骑在马上被风一吹,脑间便有些不清爽起来,幸而内功深厚,强行抑制住胸间翻涌。
“七弟,是不是酒劲上来了?”南鸣玉瞧出啸天脸色涨红,知道定是先前那盅烧刀子酒惹得祸,想着七弟还要去救南歌,不由略感歉疚。
“无妨,还有多远大哥?”吕啸天咬着牙强撑道。
“前面那座宅子就是,是从前门叫门呢,还是你爬墙进去?”南鸣玉指了指前方隐在树杪间的一座庄园。
“爬墙?我跃进去不就成了吗?”这么深更半夜的来从前门叫门肯定要惊动燕赵老爷子,据说那老头子很难缠,吕啸天可不敢让他老人家知道自己未等成亲就将未婚妻给看光光了。
“哧,你要能飞跃进去,大哥我就服了你了,你且看清楚那墙头,可是横七竖八拉了无数绳索,这燕府的防贼功夫可算做得到家,你要偷偷进去只怕还要费些功夫呢。”南鸣玉指着星光下高大的墙头,见上面竖着桩子拉着绳网,绳网上还间或系着铜铃,心想真是贼亦防贼,而且防得狠绝干脆。
显见这是专防高里高去爱好者飞跃墙头之用的。
吕啸天仰头看了一眼,心想这样就能防住自己?啐,看来今天真要爬墙进去了。
“大哥,你回去吧,我能想办法进去。”可不能让大哥看自己出丑,其实就是真被当贼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面子上不太好看罢了。
“好,若是真被捉了便好好说话,反正你是燕南歌的准夫婿,老爷子也不会为难你。大哥走了,你好自为之。”南鸣玉知道吕啸天好面子,自然不肯让自己看了笑话。想着这小子被老泰山当贼捉住后的狼狈样子,唇角一挑,险些笑出声来。
月黑风高爬墙时。
吕啸天将马系在院子西面的一棵大树上,将袍子撩起掖在腰间,竟施展壁虎功往那高墙上游去。
好不容易攀住墙头,顺着绳网之间的空隙慢慢将身子移了进去,刚要往下跳,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将腰间的丝绦结在绳索间的木桩子上,缓缓滑下地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