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物都是无数个谜团构成,而解开一个谜的钥匙……是另一个谜。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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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也就是那么一瞬,一掌被打飞的却是那名肤色黝黑的男子。汝嫣错冷笑着,站在裴惜言身旁,“小姐,你受惊了。”
刚刚走出考场的仕子见此情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有几个会武功的,直接走上来,要裴惜言和定疑给个说法,否则就要告到公堂上去。
有几个眼尖的,却说是那名仕子先动的手。
一时间,群情激愤。
这种时候,解释是没有用的。更何况,真得是刺杀还是别人做的一个局,尚未可知。所以,裴惜言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抱着定疑的胳膊委屈地哭起来,“……我今日不过是想迎你回府,谁知却遇到了登徒子。汝嫣先生替我教训他,却被……却被这些人责问。呜呜呜呜……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呜……斯文扫地……呜……道貌岸然…………难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只知道读书,根本就不分是非么?”
定疑犹豫了片刻说道,“言儿,无碍。”
众人见状,这才发觉,原来这名个子矮矮满脸凄惶的少年其实是个西贝货。事情,瞬间转变为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女子。
而那名微胖的仕子也是满头雾水的说,“是啊是啊,不知为何子敏兄突然一掌打向这位小……小姑娘……大家息怒息怒,还是先问问子敏兄……诶,刚才倒在这儿的人呢?”
原来,在众人争执间,那名被汝嫣错一掌击倒的男子,不知何时竟无声无迹的消失在人群中。
爱看热闹,原是人的天性。霎时之间,众说纷纭。大街上,随处可见二三小群,在那里窃窃私议,各凭各的臆断,来预测这一场祸事的情形和结果。
有好事之人直接报了官。
建元令方怀仁本就为银楼一案头疼不已,这会儿再听说有参加国试的仕子被打且莫名其妙的失踪,想都没想就命衙役先将裴惜言等人缉拿归案。
事情到此,裴惜言总算明白为何孟玄胤要将她强留在宫中。只是此刻,她跪在公堂之上,心中除了哭笑不得,就是怒火四溢。
更要命的是,建元令方怀仁连问都不问,就将裴惜言、定疑、汝嫣错分别关入大牢。街头斗殴之事也不算罕见,方怀仁想着先关个几日,等找到那名受伤的仕子再说。可他哪儿知道,即将被他捅破地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窟窿啊!
一方面,有人将消息送到吏部,另一方面,有人将消息送到紫宸宫。
不出半个时辰,方怀仁紧张地擦着汗,实在不明白为何吏部侍郎柳大人和中书侍郎展大人怎么会同时出现。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银楼案,问题是,最大的那个嫌疑人,他,他,他,他实在是没胆量抓啊!
柳天白说话的时候皱紧了眉,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的响着,有种说不出的阵痛感,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心口,却终究没有动。“方大人,听说,拙荆在街上遇刺,不知可有其事?”
“柳夫人?”方怀仁困扰地看着身边的衙役,“下官并未听说此事。”
展越浩眼里一沉,低声道,“方大人,本官与柳大人还要读卷,请早早放了柳夫人,以免再生事端。”
“柳夫人?”方怀仁刚要否认,突然想起被关押的那三人之中有一人正是玄衣白发,他曾听自己的女儿说过,柳子清身边有一名异人跟随左右,而且正是玄衣白发……“下官,实在不知她就是柳夫人。来人,来人,快将柳夫人请出来。”
衙役一听也慌了神,连忙去牢房请人,谁知许久之后,竟苦着脸回来禀报道,“柳夫人说,不将那名刺客缉拿归案她绝不离开牢房。”
“这……这是为何啊!”方怀仁哭死的心都有了,天底下怎么还有喜欢吃牢饭的人啊!
衙役挠了挠鼻子继续道,“柳夫人说,此案若不查个水落石出,第一、毁玉螭之威,第二、毁陛下求贤之心,第三、毁柳大人清白之名,第四、毁定疑先生之前程。所以,于公于私,她都不能离开牢房。”
“不过是斗殴一事,又没伤及他人性命……”
展越浩似乎突地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等等……此人若死,恐怕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柳天白依旧脸上带笑,云淡风轻的样子,只眼神冰冷,盯得方怀仁和展越浩心里发毛,不知所措,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半晌之后,柳天白淡淡道,“拙荆还说了什么?”
衙役摇摇头,似是想不通什么事情似得茫然道,“倒是那个白发的怪人说了两个字,追云。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特地问了他一遍,可他仍是重复了一遍——追云。哦,还有这个铜哨,他让我交给柳大人。”
柳天白接过铜哨一看,心知是汝嫣错平时用来召唤他那只名为追云的苍鹰。“方大人不若立刻下令各城门严加盘查。另外,那位名唤明德的仕子,还请方大人仔细审问。”说完话,他疾步离去。
“柳大人!”展越浩追了出去,低声道,“你不去见见柳夫人?”
“我实在没有颜面见她。”柳天白从随侍手中牵过马匹,轻声道,“拙荆不过是一名弱女子,重伤才愈竟有人再次行刺……若是针对在下,只管杀来便是。若是想陷害在下,又何必牵扯到在下的家人。”说完话,他翻身上马。将铜哨放在唇边用力一吹,而后,朝着苍鹰翱翔的地方纵马而去。
“跟上柳大人。”展越浩也翻身上马,与此同时,他对身边一名男子低声道,“通知龙翼,就说主上让他查一下仍旧滞留在建元城的月赢宗室之人。”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流言蜚语传得更快。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柳子清的夫人在集贤馆前纵仆为恶的事情,建元城中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有,就是有人说起,被打伤的人曾经提起要让柳夫人为月赢的百姓偿命,所以,在很多人眼中此事或蕴含了另一层深意。
众人皆知,吏部侍郎柳天白和中书侍郎展越浩,看似一文一武,却是陛下最新提拔的俊才。二人皆是与国有功,所以,纵然许多人心中不服,却也不敢在这会儿多讲些什么的。但,月赢破国之事,的确太过匪夷所思。
而且,在藤城中昙花一现的惜小姐,代表玉螭国与阇提一决高下,甚至进入月赢皇宫亲自烹饪国宴的惜小姐,却无人知晓她的真面目。
德王府的几个仆妇听到这谣传,纷纷说,曾经听到德王妃管柳夫人叫什么惜小姐。这消息拐着弯得从德王府传了出来,又在建元城打了几个滚,然后就变成,柳氏夫妻领了陛下的密令,协助德王夺回失地,并且柳夫人将参加国宴的所有人都药倒了。
而现在被关押的月赢国的宗亲和大臣们听来,更是各个都言辞凿凿地说,那场国宴他们被惜小姐下了迷魂夺命散,不但四肢无力而且还腹痛如绞。
消息在建元城又打了几个滚,然后就变成,柳夫人乃是魔派的关门弟子,有一手做菜的好功夫,但是擅毒,据说在江湖上乃是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妖女。
闻听此言,一批仕子们不干了,他们认为,就算有天大的功劳,就算是什么侠女妖女,也不该无端殴打参加国试的仕子。这简直是骄横跋扈的不二表现。
另有一批仕子,他们认为,当日是那位名叫庄子敏的男子先动的手,而且此人大喊着要替月赢国的百姓报仇,所以肯定是刺客。而柳夫人,则是极其无辜的。
柳天白和展越浩,则是跟随着苍鹰——追云直接出城,几十人来到城外十五里的一处田庄。
眼见着追云一直在田庄的上空盘旋。柳天白对身旁的展越浩道,“应该就是这里。但是一无圣旨,又无拿人的诏令,展大人以为,我们应当如何进入?”
……
展越浩看着柳天白,拂然叹道,“陛下赐予柳大人的那枚龙佩有‘如朕亲临’的寓意,莫非柳大人不知道?”
“那就请展大人踹门吧。”柳天白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踹门……
算了,鸡飞狗跳是一定的,也不怕踹门这一项。所以,展越浩一挥手,即有人扛着木桩走上来,不出两下就将大门撞毁。
田庄之内的人吓了一大跳,尖叫着四散逃窜。
展越浩和柳天白一起欣赏了田庄内渐渐升腾的尘烟和大片飞起的惊鸟,甚至,柳天白的肩头还有几朵刚飘然下树的落花。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田庄之内总算安静下来。
田庄的主人睡眼惺忪地在爱妾的搀扶下走出花厅。却见他,仓促披上的玄色乘云绣绮衣领缘都没有对好,衣炔在风中飞舞,划出优美的弧度。“展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展越浩一耸肩,并未立刻答话。直到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展越浩的脸色这才微微一变,“文沐琚,现有证据表明刺杀柳夫人的刺客就躲在你的田庄之上,还请行个方便。”
“行个方便?”文沐琚就那么随意地靠在爱妾的身上,轻飘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你说有就有,可我偏要说没有,你又能奈我何?”
柳天白凝视着文沐琚,面庞上不带丝毫杂色,更衬得一双凤目流光溢彩,不可方物,“不若请站在阁下身后那位管家解释一下,花园的假山石后,那条暗道是做何用得?”
文沐琚轻哼一声,似不想理会,眉目一动又忍耐下来,“你就是柳子清?”
“不否认即是默认。”柳天白淡淡道,“展大人,我们走吧。”
文沐琚轻笑,眉目舒展,“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如果阁下知道自己是谁,我们也不会站在这里。”柳天白双手背在身,神色间仍是悠然平静,不置可否。
文沐琚恍若未觉,身体却轻震了一下,他目光中的讥讽之色似乎更重了。“要么拿出圣旨,要么滚。”
“我没有心情开玩笑。”柳天白目光如电在文沐琚的脸上一转,低声道,“要么让开,要么……”
“死。”展越浩拍拍手,身后即有一人奉着一个狭长的木盒走到他身边。
“死?”文沐琚哈哈大笑着,“天下间咒我死的人多得是,可活到现在的人,是我!”
“那么,明日活着的人,肯定不是你。”展越浩缓缓打开木盒,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青铜宝剑。“此剑通长两尺八寸剑宽二寸五分,前锋内敛,两丛有血槽。剑首端面以极窄而深峻的同心圆纹为饰。剑格饰兽面纹,以绿松石镶嵌。”
手指轻轻拂过这支青铜宝剑,他的表情带着凛凛杀气,“只是铸成之日未以人血祭剑,故其嗜杀。但凡出鞘,必饮血而归。”
“展越浩,我不认为你有胆量杀我。”
展越浩抬起头,衣袂飘飞着,浓眉耸剔着。脸上的神情,是激切的,愤怒的,也是快意的。他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君上有命,世上又有何人是本官不敢杀的?”虽然进了中书省,展越浩身上却还带着战将特有的杀意与英气。
风吹过文沐琚的衣衫,鬓发微乱,一双眼眸比之往日更加深沉晦暗,几乎看不清真实的色彩。“如果是为了银楼案,那么,很不幸,你们找错人了。无论问我多少次,结果还是一样。人不是我杀的。如果,非要让我给你们一个答案……或许是某人假扮成我的样子行凶逞恶吧!”
瞳孔骤然收缩,展越浩拿起木盒中的长剑,手臂一振,将长剑展示在众人面前。他傲然一笑,“文沐琚,你,没有资格死在此剑下。”
“天子剑……”文沐琚咬牙半晌,终是跪倒在地。
展越浩却并不理他,对柳天白道,“柳大人确定那名刺客就在暗道之内?”
柳天白的表情有些漫不经心,他一挑眉,唇角弯出一道温温存存,悠悠冷冷的笑容,“人心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严刑拷打难以问出的东西,在面对未知的危险时,没有人会不紧张。”
“搜。”展越浩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容置疑。
“此事与我家公子无关,全是老奴一人所为!”跪在文沐琚身后的老者突然大喊一声,随即用力一咬,谁知却并未将舌头咬断。
展越浩看着跌落在地上的制钱,冷冷一哼,原本笑起来明朗好看的眉目,现在却很冷。冷如冰雪,连阳光也无法融化的冰雪。“咬舌自尽的多了,只是,大多数都因为忍受不住痛苦而昏死过去。真正死掉的,却没几个。”
柳天白似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鹅黄色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倾泻在他的脸上,带着些许滞碍,却不妨碍他眼中寒冷的白与光。
“柳子清,我行刺之事虽然失败,但是,月嬴人复仇的心却不会因此减弱。往后的每一日,你还有你的夫人都会生活在死亡侵袭的惴惴不安中,直至你们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庄子敏被人推搡着踉踉跄跄地走过来,只是他面色焦黄,看起来似乎是中了毒。
“连国破的原因都不能察觉的人,只是莽夫罢了。”柳天白看着他,语气清瘦得几乎有些寡淡了,“说到百姓之死,当年,月封绍下令屠城的时候,你们不也是欢呼甚至庆贺着。二十万人,那血汇集成河,染红地岂止是脚下的焦土。”
“胜者为王败者寇,既然是战争,死伤在所难免。”
“是啊,没错。”柳天白微微摇了摇头,沉思半晌,再抬起头来,眼内已是光芒跳动,流转不休,人却更显落寞。“既无大爱,何必强求他人必须博爱。国与国之间的尔虞我诈,不是一个小小的刺客能够解决的。”
庄子敏抖如风中落叶,他张开的嘴,牙齿都在“咯咯”作响,似痛苦到了极点。但他仍是强自支撑,“将我月嬴皇室宗亲及重臣如奴隶一般典卖,此等羞辱,就是杀你一百次也不足以平息我月嬴百姓的怨怒。”
柳天白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眼睛,平静无波的微笑中闪过掩饰不住的锐气,以及长长的,望不到尽头的疲倦和忧愁。“在昏聩之君的治下,整日苟且偷生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庄子敏的身子猛地抖动了一下,嘴巴张开,剧烈喘息,眼中那片死灰闪过一丝异色,似有羞愧,又是悲凉。“这是我月赢的事情,与你有何关系?!与玉螭有何关系?!”
看着兀自愤愤的庄子敏,柳天白黝黑的眸子深邃如海,仿佛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蚀进去,唇边的笑意却一分分的,一分分的四散开来。“愚不可及。”
只这四个字就让庄子敏觉得精疲力尽的恍惚,无限心灰。国破山河在,可这恨,到底该转向谁?是骄奢糜烂的皇室宗亲,是趁机窃国却以失败告终的左大臣,又或是联合日耀瓜分月嬴的玉螭,还是类似自己这般不舍匹夫之志妄逞匹夫之勇的人。
“你们的目的并不是刺杀,否则,来得至少是万灭楼的人煞。”柳天白从他身旁走过,看着那几个与庄子敏同时从暗道中搜出的仕子,他的声音,一字一句,也像从遥远的地方慢慢飘来。“此一计‘借刀杀人’倒也有些意思,只是,舍不得命的人,终究成了败笔。”
庄子敏又是脸色数变,“输就是输,什么‘借刀杀人’,我听不懂。”
听到庄子敏的声音,柳天白缓缓回首,“听不听得懂,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展大人,他们就交给你了。”
“我不认识他们,什么刺杀,什么月嬴,与我半点关系也没有。”文沐琚闻言高声争辩着。
展越浩凝目望了柳天白半响,眼中光华流转,似玩味,又似若有所思。忽尔偏头一笑。他脸色本也凝重,这个笑容却极是神飞风越,仿若阴霾俱隐,云开月朗。“这些话,还是留到天牢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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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府。
青青翠竹,挺拔清俊,枝叶婆娑,至夜深之时,忽然起了夜雾,微风掠过,竹叶飘摇,月影疏碎,点点洒落,幽静中又有几分缥缈。
“父亲大人,琚儿被柳子清和展越浩抓走,您打算一点都不管么?”
“哼,那个孽障整日里花天酒地为非作歹,也该受点教训。”
“可孩儿总觉得此事有几分蹊跷。”
“帝王心术罢了。”
低低的交谈声,浅浅地自幽暗竹林的深处里若有若无地洒落。
循着细碎的声音,静静地探入竹林深处,一团橘黄色的光晕在夜风中摇曳,那是挂在树梢的灯笼,在铺满竹叶的地上洒下一点微光。
一个修长的身影,站立在竹林的边缘,月光飘落,可以看到那身影有着一张与文沐琚相似的俊雅容颜。
侧耳倾听着竹林深处的动静,男子的唇边泛起一抹冷冷的笑容,喃喃地轻语着,“派我去监管修建省亲别苑的事宜,却和沐雪商谈琚儿的事情。父亲大人,您舍弃孩儿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冷哼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摘落了一片竹叶,修长的身影自幽密的竹林中消失了。
听到兄长悄然离去,文沐雪不由得叹了口气,“父亲大人,兄长多心了。孩儿,对族长之位没有半分觊觎……”
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是响亮的耳光声。左相文谦微微地挑了挑嘴角,酷冷的黑眸,冷冷地凝视着文沐雪,“文家男子只有踩着别人的命和亲人的血前行才能活下去,若有一日,为父成了你们的绊脚石,除去又有何妨。说起狠戾,你们连月清远的都不如,哼,真是白教你们了!”
文沐雪深深吸一口气,垂目敛容,“孩儿知错。”
“琚儿一条命若是能换回陛下对于文家的信赖,舍了又如何?更何况,你妹妹入宫多年却始终无法诞下子嗣……”文谦的唇角冰寒冷邪地弯了弯,刺冽的嗜血杀气在竹林中弥散。“在知秋回府省亲前,能说动陛下解除禁令的除了皇太后就是陛下的义妹。”
“义妹?”文沐雪微微有些怔忡。
“否则,你以为展越浩从哪里得到的天子剑?”在文谦嘴边泛开的笑容,根本就没有到达眼底,“那个裴惜言,很有趣。改日,你做东,请他们夫妇小聚一下。”
“孩儿明白。只是……此刻琚儿和柳夫人都在牢中,却不知父亲大人要如何了结此事?”
文谦轻轻地笑了笑,显得低沉的声音流动在竹林中,“在知秋省亲之前,这是为父对你以及你大哥的一次考验。做得对不对,结果好不好……到时为父自有评判。”
“是。”
文谦挥挥手,“没你的事了。”
“孩儿告退。”
一声轻响,竹叶簌簌自枝叶间飘落,异样的甜香自枝桠间慢慢地弥漫开来。一张温文儒雅的脸上虽有岁月流过的痕迹却充满了漠然和果断。清朗的眼眸,淡淡地扫了一跟四周,敏锐地察觉到隐在暗处的细细呼吸又多了几缕,“出什么事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