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狂想拿板砖朝着柳天白飞砸过去,楔他个大洞,让里面云淡风轻的脑汁流点出来分点给我。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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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紫宸宫陷入了一种宁谧的气氛中。
内侍宫女们倚着墙根,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时,栖梧斋里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声响,像是箜篌,又像琵琶、瑶琴、鋩锣、筚篥……
孟玄胤正在温室殿小寐,听到这声音时当真是惊醒外加愕然。只是,今日的早朝实在让他有些疲惫,所以他拿起锦被将头蒙住,准备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可栖梧斋那头的声音如影随形,想摆脱都摆脱不掉。过会儿,又清晰地传来了类似指甲挠墙的声音,“呲旯……呲旯……”听着让人牙根都发酸。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唱曲的人有高音有低音和在一起根本是在鬼哭狼嚎。凄厉的程度,绝对让人以为是身处坟地啊,坟地啊!
孟玄胤掀开被子,想了想,又将被子蒙了回去。他知道裴惜言想做什么,所以,他不打算理,也懒得理。乐器是他送去的,怎么折腾都是她的事。
持续的时间不长,大约一个时辰。只是……紫宸宫内临近温室殿和栖捂斋的人,都没睡成午觉。
晚膳前,孟玄胤下了道口谕,任何人都不许打搅柳夫人的自娱自乐。
第二日,照旧。
第三日,还是照旧。
第四日,许许多多人中午都躲着栖捂斋远远的,但是,某些不得不留在栖捂斋的宫人“兴高采烈”地加入到合唱队的大家庭。鬼哭狼嚎,继续。
第五日,很多宫人都绕着栖捂斋走,他们不想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进去,参加什么唱诗班。奇怪,昨个不是叫合唱队么?
第六日,绝大部分人开始有精神恍惚的征兆,并且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站着睡觉。但,余音绕梁,岂止是三日不绝。
第七日,性子直爽的婉昭仪去慈安殿找皇太后告状。皇太后听完她的叙述,摆摆手,“唱得能有多难听,弹得能有多难听。依哀家看,只怕是你夸张其辞了。再者说,陛下都不管,你……想学着文知秋的样子,也闭门思过么?”
婉昭仪一哑,再大的火也消了。“可陛下这么宠着一个外命妇总不像样子……”
皇太后轻笑一声,懒懒地啜了半口茶,半晌之后方道,“陛下和哀家说,那孩子是他的义妹。只是因为爱惜柳子清的人才,所以,才没昭告天下。文知秋没眼力界,你也没有么?”
只一句话,婉昭仪别说是火,就是怨也没了。更何况,文知秋在陛下面前失了宠,将来……她也笑了。
不出半日,这消息传遍整个后宫。以至于,栖捂斋的组合,是的,组合,据说是早上刚刚改的新名字。加入了不少颇有实力的新人,就此,紫宸宫鬼哭狼嚎的水平上了一个新台阶。以至于建元城中的百姓都以为宫中流行了什么新鲜曲子,也偷偷跟着学起来。
第九日,正午,作为策划人、制作人、曲作者以及指挥的裴惜言,很失望,她挥挥手,“不玩了,你们都去歇着吧。”第十日,正午,蓦然安静下来的紫宸宫,许许多多人瞪着眼睛,就是睡不着,而且,连打瞌睡的想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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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紫宸宫陷入到寂静之中,仅剩下草虫的鸣呤。
蓦然,在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悲哭声中孟玄胤的意识终于清醒过来。这哭声,阴飕飕的,就像被人当头泼下一桶冷水。
他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直奔栖捂斋。
谁知,本该已经入睡的某人,却瑟缩的横坐在床榻上。依着墙,怀里抱着锦被,如云般的长发垂在身后,脸上带着一丝惊恐,看上去,很不正常。
“惜儿?”孟玄胤的脸上布满忧心。
裴惜言抬起头,眼中闪动着诡异的光芒,幽幽地盯着他,“为什么我找不到了?”
“找不到?”突然,孟玄胤有种模糊的熟悉感,记忆中,似乎也有这么一个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裴惜言点点头,“找不到了。”
“惜儿?你怎么了?白天还好端端的……”孟玄胤慌乱地摇晃着她,心里透着寒气。
“找不到了。”裴惜言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栖捂斋,她慢慢放下琵琶,缓缓坐起身,“为什么找不到了呢?”
“这是怎么回事?”孟玄胤抬起头,厉声质问着。
绿珠瑟缩地摇摇头,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红绡犹豫了一阵,颤声道,“最近小姐一直做噩梦。梦里,她似乎喊着……不要,离开我,我不知道在哪儿……结果,醒来以后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惜儿,你梦见什么了?”孟玄胤看着裴惜言脸上冷漠且遥远的表情,轻拍她的手唤道,她整个人如梦初醒般跳了起来,瞪大着惊恐万分的眼睛望着他。
“你看见她了么?她就站在那里,你看见了吧?”裴惜言整个人蜷缩起来,用胳膊紧紧地捂着头,颤抖道。
“谁在那里?”孟玄胤回过头去,确定的确什么也没有以后,将她惊惶失色的小脸抬了起来,“没有人,惜儿,什么人都没有。”
“有的,有的。她……从那里……”裴惜言指着门口,“从那里匍匐着爬过来,一直爬到床边,眼睛、嘴巴、耳朵、鼻子都在流着血,很多很多的血。她说,她的……不见了……你……你看她的手,指甲全都被人拔光了……啊……”她捂住眼睛拼命的摇着头,死不也肯再抬起来。
“惜儿!”
孟玄胤刚要伸手拥住她,谁知裴惜言突然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还随手拿起身边一切的东西朝着他砸了过去。“我没有,不要管我要,什么找不到,我不知道啊!!!”
陪着孟玄胤身边的邹常喜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他僵硬道,“柳夫人……可是……可是……再找一对翡翠镯子?”
“翡翠镯子?!”裴惜言猛然抬起头,从床榻上跳了下来,抓着邹常喜的手,急切地问道,“大叔,镯子在哪儿,镯子在哪儿??”
“什么镯子?”孟玄胤一把将她带入怀中,低沉的嗓音幽幽地传来,“朕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镯子的事情?”
邹常喜蓦然打了个战栗,那些被他埋藏在心灵深处的记忆如潮水般一下子涌出来。“先皇曾经极为宠爱一名女官,即将封她为妃的时候,那名女官却突然在上林苑遇袭,横死在黑熊的利爪之下……先皇心中极为悲恸,便将他曾赐予那名女官的一支翡翠手镯和先皇预留准备封她为妃的时候另行赐予的另一支手镯,放在了宣室殿。年前扫房的时候,不知为何竟被一名中黄门翻了出来……”
“女官?”孟玄胤冷酷得不带一点温度的声音淡淡地在屋子里铺开来,“这倒有趣,来人,替朕将那对镯子取了来。”
“陛下,那对镯子颇为邪气……”邹常喜满头冷汗地劝着,可跟着孟玄胤身边多年,他如何不知这位主子的喜怒无常。“老奴这就去取,老奴这就去取。”
孟玄胤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裴惜言,“惜儿,你真的相信这世上有妖魔鬼怪的存在?”
裴惜言身子一僵,她小声道,“你没见过么?书案低下,有一个小女孩,蜷着腿坐在地上,看不清她的脸,被血抹去了五官,可那双惊恐的眼睛,亮晶晶的,在黑暗中闪烁着异彩……”
“吱扭——”随着门轴转动的声音,裴惜言就像突然被人切断声带般,声音刹那静止。阴暗的屋子安静得噬人,两双眼睛定定的注视着那扇门。
门一点点的被推开,月光从门缝中透进来,一道黑色的剪影投射在地衣上,一寸一寸拉长……拉宽……
“呀——”裴惜言尖叫着刹那间消失了踪影,只是这尖叫声就像有穿透力的箭矢一般直剌人心。
孟玄胤看了看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某人,又看了看站在门口手里捧着锦盒一脸惊慌的某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举起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揉着有些闷的眉心,实在不知该如何言语。
“陛下,这就是那对镯子。”邹常喜将锦盒奉上。
孟玄胤打开盒盖,随意取出一只镯子,迎着烛光看去,当真是温润剔透,通体翠绿,盈盈似一汪碧水。让人不禁想象,宁静如水,温婉似玉的白衣女子在不经意间抬起皓雪一般的素腕,露出戴在臂上的翡翠镯子,晶莹剔透中,带着娇艳欲滴的翠……
他淡淡一笑,示意邹常喜将锦盒以及镯子仍放回原处收好。
邹常喜微怔,却也不敢反驳,只得倒退出去,并且将门阖上。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孟玄胤用力掀开锦被,谁知,锦被里的那个人就跟蓦然多了几十年的功力似得,劲儿大的吓人。他没有办法,只得隔着被子拥住她,轻笑道,“胆子小就不要用鬼故事自己吓自己,实在是得不偿失。”
“谁告诉你我是自己吓自己了!”裴惜言从被子里钻出来,没好气地问道,“反正我就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不可以么?”
“可以。”孟玄胤微微的勾了勾完美无缺的薄唇,静溢的空间,忽闪的光火,照在他俊雅绝伦的脸庞上。稍稍上扬的桃花眼,带了几分魅人的黯哑,伸出手拨开裴惜言额前那几缕散发,“只是,我想着自己是不是来早了,应该让你多闹上几日,气才能消?”
心思被人戳中的裴惜言整个人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精气神儿颓丧到了极点。“臣妇没生气,天色不早了,还请陛下回宫吧。”
“回宫?”孟玄胤把她背着他的身子轻轻的转向他,动作虽然唐突,可是他的眼中,没有丝毫轻薄的意思,有的,只是戏谑的笑意。“这里就是我的紫宸宫,还要回哪儿去呢?”
又绕回到这个问题上了。寒冷的空气让她倏地打了个寒颤,裴惜言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坚定,“天色已晚,请陛下回温室殿吧。”
孟玄胤掖了掖被角,又将裴惜言朝怀里揽了揽,他微微蹙着眉,轻声问道,“手脚怎么这样凉?”说着握紧她的手。
一股热气在她身体内流转开来,大概是内力真气之类的,渐渐的,手脚慢慢暖起来。温暖的感觉,从掌心传来了阵阵的酥麻痒意,裴惜言立即挣扎起来,却被他温柔的止住。“你身上的病还没好,又上蹿下跳的胡闹。现在不管,日后季节交替,就会生病……”
听着他宠溺的嗓音,看着他唇边温柔的笑意,裴惜言别过头,“陛下不困么?”
“嗯,有些烦心事,睡不着。”孟玄胤的唇边又勾起那慵懒略讽的笑,在他的幽眸深处,闪着莫名的光。
裴惜言犹豫了一下,“陛下不如喝点酒,嗯,就睡得着了。”
“惜儿陪我?”
“我不喜欢喝酒。”
“唉……”孟玄胤叹了口气,如梦似幻的声音,似真,似假,流溢在他眼底的墨色,慢慢的沉甸。“你会陪夜秋华喝酒,却不肯在我面前饮半滴酒。惜儿,你怕的到底是我,还是你自己?”
裴惜言的心里,隐隐有着一股不祥的预感。所以,两者权衡取其轻,“如果臣妇能帮陛下解决这个问题,陛下可以放臣妇回家么?”
“不许用臣妇这个词。”孟玄胤看着她脸上那种类似于壮士断腕的笑容,微微挑起了眉眼,冰寒的黑眸,隐隐透了几分灼烫温度。
“宋嬷嬷说,必须用。”
“她大还是我大?”
“她大。”
“嗯?!”孟玄胤剑眉一挑,表情颇为不满,玉螭还有比他大的人,他怎么不知道。
“陛下问得不是年龄么?”裴惜言好奇地看着他,脸上是那种难道她的理解有误的表情,“臣妇一直以为,凭宋嬷嬷的阅历和年龄,绝对是吃的盐比臣妇走的路都多。”
“我是不是应该派她常驻柳府……”
饶了她吧。碎嘴唠叨的宋嬷嬷,每日她要花多少气力才能将她哄走啊!常驻,常驻毛里求斯啊!裴惜言看着那对邪魅勾魂的桃花眼,慢慢地将手抽回,淡淡地笑了笑,“金口玉言,陛下,说话可是要算话的。”
“那得想看看你的主意是否有用。”孟玄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低声喃喃,“独孤家从夜辽购买了几千匹战马,你说他们会用什么方式,从边境偷运过去?”
“偷运?”裴惜言思索了好半晌,然后泛开一个了然的微笑,“最无聊的办法,变成马肉吃到肚子里运回去。最可笑的办法,扒下马皮做成衣服穿回去。最费力没准也是最倒霉的办法,几千个人趁着春暖花开时一路骑回去。”
“没有了?”
“有——”裴惜言看着孟玄胤那副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认真道,“随随便便打一仗,然后俘虏了几个兵,收缴了几千匹战马。然后,七倒八倒的就送到独孤家的马场寄养了。过几日,那些马打上独孤家独有的标记,再想查也查不出什么。至于上奏朝廷的奏章中,只说战马患了马瘟不幸全体死掉了也就是了。”
“果然是这样。”孟玄胤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她,漆黑的瞳仁宛如一泓深潭,散发着灼灼的耀眼光辉。温暖的掌心,揉搓着她冰冷的指掌,薄薄的两片嘴唇,优雅的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以前,我只以为权臣和外戚才是玉螭最大的毒瘤。却没想到,低贱的商贾也敢将手伸到朝堂之中。”
“不过是些腐肉罢了。”裴惜言嘟囔了一句,将手抽走,“借别人的刀替自己刮骨疗伤,类似这种能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好事,还要嫌弃?倒不如早早地抹脖子喝毒药,大家自然是既痛快又省心省力。”
“是啊!原本是这样,没错。”孟玄胤耸耸肩,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修长的指尖,不着痕迹地牢牢抓住裴惜言的右手。流光四溢的黑眸深深的望着她,柔声道,“连活着都不怕,又怎么会怕死……惜儿,以后不许说出这么任性的话。”
“任性?”裴惜言极为惊讶地问道,“这种事,难道不是事实么?”
孟玄胤如墨般漆黑的双眸深深的凝望着她,指尖缓缓向她的脸颊探来,温柔的气息,隐约流淌着丝丝的悲凉,在温暖触及唇角的瞬间,她轻轻别过了脸。指尖,凝固在半空之中,微微顿了顿之后,孟玄胤眯了眯眼,然后叹息般的呢喃,似有若无……“惜儿,你的生命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珍贵。”
“当然!”裴惜言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如果不是莫名其妙的被人硬塞个什么彩瑛,我就算是被人骂几个时辰都不会生气。”
“谁骂过你几个时辰?”孟玄胤双瞳内寒气森森,眉宇间一股凌厉之气,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噗……”裴惜言好笑地摇摇头,“我只是打比方,再者说,骂人的人比较累吧,还要构思什么的。否则,岂不是语言太贫乏了?”
孟玄胤听着她如孩童一般的话语,沉默良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只要不碰触你的底线,什么都无所谓是么?上一次在藤城,你也是因为柳子清才出手教训那个阇提的。”
泛着如水的波光,长长的睫毛隐隐颤动着,似是带着无限的笑意和幸福,裴惜言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因为——他是我夫君啊!”
“这样的待遇,你会给夜秋华和那个周清溪么?”
“会,因为他们是我的弟弟。”
“我呢?”
夜渐消沉,树渐消沉,唯有月光澄澈如洗。
裴惜言看着他的眼眸,心中微微有些暗哑。她蓦然想起定疑临走前叮嘱她的那些话,还有每夜那些纠缠她的幽暗哀伤的琴声。她拿起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指尖,右手食指上的伤口,很深。虽然已经渐渐愈合,却仍能看得出来。“我讨厌霸道的哥哥。”
“怎么办呢?”孟玄胤阖上眼睛,又缓缓的睁开,淡淡的嗓音,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她听的。“只要想到你可能会遇到半点危险,我就想把你藏起来,藏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饶了我吧。”裴惜言盯着这个霸道男人,实在无语。“将我关在这个华丽的鸟笼里,就算是再温驯的宠物,也会受不了的,再者,你对你其他姊妹也是这样过度保护么?”
“她们?”孟玄胤慵懒地撩起了她的一束发丝,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瞅着她,低沉的嗓音,隐隐带了几丝不屑。“耽于享受,甚至为了逃避责任而出家为女冠,这样的姊妹需要我的保护么?血脉相连又如何,对于无法登上皇位的她们而言,继续锦衣玉食的日子,是她们唯一所求的。”同时,为了继续这样的日子,背叛又算得了什么?所以。玉螭国,无论是驸马、郡马还是县马,从来都是担任闲职。说起来,他的姐姐永国公主,如今守寡在家,也不知如何了。
“玉螭没有和亲一说么?”抢回头发,裴惜言扬着清澈的双眼看着他,平淡的嗓音,带着一丝警告。
“不过是宗亲之女罢了。”孟玄胤的脸上浮起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双眸精光闪闪,却是转瞬消逝。“孪鞮单于最近的心思都在天崇国一线,不过,夜辽自古都是部落众多,亲疏远近厚此薄彼之事常有。只是,两国交界的地方今春已是大旱,若再逢战乱,无论大小,最后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的依旧是无辜的百姓。”
“如果……”裴惜言有些犹豫。选择,选择,每次都要做选择。无论对错,无论道义,无论公平与否,孟玄胤向她提出一个问题,她就必须给予他答案。然后,她就可以回家了。“草场出事,那些夜辽人会不会更急迫地需要大批粮食以补充军需民用?”
“若能让他们自顾不暇,交易之事自然会作罢。”孟玄胤微微一怔后表情显得有些沉肃,他刻意地压低音量,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确定的犹疑,“除非是天灾,否则,反而会激怒那些夜辽人。”
裴惜言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你……怕老鼠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