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想起浮泛在生与爱与死的川流上的许多别的时代,以及这些时代之被遗忘,我便感觉到若能相濡以沫到老,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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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羽轻动,水玥颜缓缓睁开双眼。阳光微微有些刺眼,她用手轻遮了一下。只是这样轻微的举动,她都觉得有些吃力,不过,还能醒来,真好。
问题是,这儿又是哪里啊?
水玥颜眯起眼看了一会儿,几乎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地。她费力地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一直走到门口,用力的拉开大门,然后,长吁一口气。
原来,她还在这里。
突然一阵轻风透骨,不觉心头堵着,她只管依着门咳嗽起来,声声轻,却撕心裂肺,只咳得面红耳赤,腮上压倒桃花。
“醒了?”独孤静辉无可奈何地叹息着,“为什么不在床上多躺几日?要知道,再多的金钱也不及自己的身子来得重要。”
“本来就没什么大碍,再说,我是厨娘,做饭是我的职责。”水玥颜浅笑着轻叹一声,伸手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肩膀。
“你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么?”独孤静辉皱起眉,看着她因为昏眩和无力而半靠着墙的憔悴模样。
水玥颜挤出微笑轻轻摇摇头。
“二十三日。”独孤静辉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罢了,罢了,醒来就先吃药吧,否则,只怕你做一辈子厨娘都还不清了。”
“该我做的事情,我自然会做,是我欠的钱财,我自然会还。”水玥颜从侍女手中接过汤药,毫不犹豫地的一口喝下,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既然天白不在,她又该向谁撒娇耍赖呢?
“你要真想还,就好好吃,好好睡,好好养养自己的身子。”独孤静辉推着木轮进入厢房,浅笑着问道,“怎么样,满意么?”
水玥颜一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她扯了扯嘴角,“太过华丽,不像是厨娘住的地方。”
“华丽……”独孤静辉环顾四周,突然,他回过头,笑着问道,“我毕竟是商贾,自然比不得诗礼簪缨之族百余年的底蕴和雅致。如果有不合意的地方,你直接告诉周妈就是。”
“只是房子罢了。”水玥颜的腿一直在打颤,她叹了口气,身体倚着墙壁低声道,“一床一桌,一笔一墨,一箪食,一瓢饮,虽居陋巷而不改其乐。”
“没过过穷日子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异想天开。”独孤静辉蹙着眉深深地凝视着着她,轻声道,“你过来。”
水玥颜慢慢走过去,半蹲着身子,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一般都会选择和他相同的高度对话。仰望,也许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只是很多时候,人们都忽视了那个必须永远仰望的人的心。
世人都必须仰望的幸福?有么?真的有这样的幸福么?水玥颜一直以为,幸福是过出来的,是两个人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用最平凡的日子写出的最平凡的生活。
柴米油盐酱醋茶……
她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这些事情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苦笑出来,那时,她还成天抱怨着不想做黄脸婆,不想成日围着锅台转。现在,就算洗手作羹汤,又做给谁吃呢?
她是个尽职的厨娘,却不是个好厨娘。因为,她只想做饭给天白吃,只想在他和她的家忙碌着那些琐碎的事情。
突然,水玥颜眼前的光亮突然被人挡住,吓得她往后一退,直接坐到地上。
其实,独孤静辉只是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发觉并无热度,相反的,还显得有些冰冷,他心头的一块石头这才放了下来。“我又不是妖怪,至于这么害怕么?”
水玥颜慢慢站起身,冷冷道,“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介意把二公子的手剁了当熊掌烤着吃。”
“哦?”独孤静辉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你难道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我的爱妾么?”
水玥颜动也不动地盯着他,突然,她抬脚就走。
“去哪儿?”独孤静辉拦在她身前,淡笑着问。
“请仁伯替二公子找郎中。”水玥颜看着他,正色道,“二公子不但眼睛有问题,脑子也有问题。这种事,早治早愈。”
“怎么,你不愿意?”独孤静辉突然有种非常不爽的感觉,“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会拒绝我的女子。”
水玥颜噗地笑出来,“二公子可以这么想,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保不齐有看走眼的时候。”
“很好笑么?”独孤静辉气急败坏的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咬了咬牙说道,“小水,我不但要扣你二十日的工钱,嗯,再加上五百两的医药费,还有,的卢是无价之宝,这一次为了你,本公子可是将它作为赏金送给了施景淙。这些东西,统共加一起,你以为你还有能还清的那天!”
“无价之宝?”水玥颜唇角一勾,眼角眯着,笑得开心,“无价,也就是没价,既然是白来的,白送出去也不用后悔。二公子又何必来讹诈我这么个小女子?”
独孤静辉蹙着眉抱怨道,“水玥颜,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没心没肺,狼心狗肺、冷血无情、薄情寡义……随便说。”水玥颜无所谓的笑笑,这世上,骂她的人不少,但是,能让她上心的,只有三个人。娘亲,爹亲,还有天白。其实人,嘁,浮云,浮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客气了。”这样一句话淡淡冷冷地飘出,独孤静辉眯起眼看看她,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好啊。”水玥颜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脚边的矮凳,当然,她也可以一把将他从木椅上拽下来,就是没有高跟鞋,否则,哼哼哼哼……
“小水,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么?脸上的表情很狰狞吶。”独孤静辉如蜡像纹丝不动,只有双眼波光流转间,若有所思。
水玥颜脸上的笑容沈了沈,看来,上一次她还是拍的太轻了,这回,一定把他拍的满脸开血花。“我在等二公子的不客气。”
“我在安宁成有五家酒楼,我想请你教那些厨子做饭,为期一个月。”
水玥颜倒也实诚,看着他浅浅一笑,“本姑娘的培训费很贵,是按时间收费的。而且,超过十人以上,要收润嗓费。”
“培……训……”独孤静辉想了想,觉得也算是合理,毕竟家传的秘方传授给别人收些费用也是正当的。“你想收多少?”
“初级班每人每个时辰一两银子,中级班每人每个时辰十两银子,高级班每人每个时辰百两银子,国宴班每人每个时辰千两银子。另有红案、白案、私房菜,这个嘛……面谈。”
“国宴?”独孤静辉蓦地抬头,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冷厉寒芒,“本公子都没机会吃国宴,没想到,小水你竟然这么有福气。”
“没吃过的人多了。”水玥颜故意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御膳房的厨子各个见过国宴,可他们吃过么?再者说,二公子不会没读过前朝孔宪功写得那本《闲苑食单》吧?上面可是记录着‘定鼎宴’、‘元日宴’、‘冬至宴’、‘凯旋宴’、‘千秋宴’、‘千叟宴’等等,就算是玉螭,也是依照他写得这些,定的国宴菜肴呢!”
“《闲苑食单》早已失传,时至今日,多为他人杜撰,不可信。”
“我若是能把它默写下来,二公子如何开价?”
“我怎知是真是假!”
“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水玥颜带些讽刺的轻笑,夹杂着叹息游荡空中,“二公子可以慢慢想,嗯,门就在那里,不送。”说完,她回到床榻,和衣躺下。真心觉得累死了,嗯,从明天开始,她得慢跑,还得找点石子练习练习掂勺,胳膊一点劲儿都没有。否则,上次怎么会就只把独孤静辉的脑袋拍出一个大包呢!怎么也得来个轻微脑震荡不是!
独孤静辉推着木轮来到床榻旁,床上的人静得像要化掉,苍白无力。“我也病过,虽然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病。那时,我也很急,有很多想做的事情还没做,然后,天就那么塌了,连一个角都没剩给我。”
水玥颜侧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睫羽轻颤,然后又转回去,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沉默不语。
“其实,只要活着,还有很多事能做。就像我,照样满世界乱跑,照样把货物从东边卖到西边去,照样心安理得的过我自己的日子。”
“水玥颜,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何要用药将自己的真实面容隐藏起来。但是,你应该明白,我的身边,从不留可能会危及到我的人。”
水玥颜腾得一下坐起来,她冷冷地看着独孤静辉,一字一顿道,“把钱数写下来,我回到建元城,就把钱送到独孤山庄名下的商铺。放心,就算是利息也会一个子都不少的给你。”
“你!”
一百种一千种的感觉,这一刻都汇出了一种感觉,就是后悔。
是啊……
独孤静辉在后悔,因为他想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件事,问题是,话题怎么就歪了?还歪到如此莫名其妙的方向。
水玥颜想都没想,就从中衣上撕下一块白绫,又咬破手指,飞快地在上面写下数行字,然后扔给独孤静辉,“你若不信,可以拿着借据去建元城找百味斋的厉掌柜。他若问你,‘有一天我们都会老’。你只需回答,‘只剩下彼此能依靠’。而他会继续问你,‘就算是天拉开你我的那一秒’。你只要回答,‘心的位置爱的坚持不变样’。到时,他自然会把钱给你。就算我死了,也不会亏欠你一分一毫。”说完,她起身就走。
“有一天我们都会老,只剩下彼此能依靠。就算是天拉开你我的那一秒,心的位置爱的坚持不变样。”轻声重复着暗语,独孤静辉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太假了,假透了。所以,他抬起手,再一次拦住水玥颜,“小水,你不能责备我的怀疑,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再者说,你一点江湖阅历都没有,如何从日耀返回玉螭?”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水玥颜的脊梁挺得很直,她或许软弱,但并不意味着只能依靠别人才能活下去。不论是菟丝花,白莲花,木槿花,她都不想做。她只是女萝草,她只要倚着她的磐石朝向阳光努力生长就好。
“好,就算你有办法能回到建元城,可你有办法取出身体的蛊虫么!”说完,独孤静辉更觉得懊悔。他只是想救她,想试着像那个人一样,认认真真地救一个人,或许,他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命运,至少,也该让他做到那一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蛊……虫……”水玥颜困惑地看着他,眉尖紧蹙,她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你说我的身体里有蛊虫?”
“是的。”
“还有……刚才,刚才你似乎说我的脸上……”水玥颜的手指缓缓拂过脸上的胎记,那些她努力漠视的胎记,“我脸上的这些,是用药弄得?”
“没错。”
水玥颜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只是怔怔地看着独孤静辉,半晌之后,轻声道,“我身体里的蛊虫会不会伤害别人?比如夺取我的神志,将我变成活死人,然后,操纵我去杀人?”
“我不知道。”
水玥颜没听见,因为她已经无力去听答案,大脑意识一片空白,意识恍惚。她并不是哀叹,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她只是担心天白,担心他遇到和她一样的事情。索性,她还没失去记忆,她还记得那些点点滴滴,她还记得那张脸记得那个人。如果有一天,她忘记他怎么办?如果有一天她和他擦肩而过,却认不出彼此怎么办?
就像噩梦中,他不认她,他要杀了她……
水玥颜瘫坐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无声地哭泣。
“别怕……”独孤静辉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温暖地掌心带着安定的力量,他说,“你看,我这儿还有大把的银子让你攒呢。而且,我帮你请了天一阁的阁主,你不知道,她有多噪呱,成天和施景淙吵个不停。”
不哭……
说好的,在找到天白之前,不许哭。
不就是身体里多了虫子么,当它是蛔虫好了。
水玥颜没有抬头,只是反手轻轻挥开独孤静辉的手掌,她低声说道,“我会把《闲苑食单》默写给你,我也会把欠你的钱悉数偿还。我只是希望,能跟随你的车队安然无恙地返回建元城。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因为,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人,要去寻找。
“好。”独孤静辉将她写好的血书小心收到袖中,努力漠视心中奇怪的感觉,只是轻声说道,“这个交易很合理,我答应你了。”
水玥颜将眼泪隐藏在双臂间,她喃喃道,“谢谢。”
“你……要不要我叫天一阁的阁主帮你配药,这样,你的容貌……”
“这个样子挺好。”水玥颜缓缓抬起头,一滴清泪孤然滑落,落在膝上,“我是厨娘,凭手艺凭本事吃饭,容貌,是好是坏,并不重要。”更何况,现在的她,要为谁容?
看着那对氤氲的眼眸,独孤静辉轻笑,“当然,我独孤静辉看准的人,每一个都是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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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那个独孤静辉简直是奸商的最佳范本!”即墨菡萏说着话,动手点亮铜灯,虽小却异常整齐别致的小屋终于有了些许温暖及光线。
水玥颜低着头,默写着《闲苑食单》。索性,住在紫宸宫百无聊赖养病的时候,意外得看到这么一本古籍,也算是值得庆幸的收获。多亏她的好记性,否则,只能杜撰去了。
“小水,你住的这个地方湿气太大,还是让奸商替你另外安排地方……”
“这里就可以了。”水玥颜蘸了蘸墨,低声道,“至少这里很安静,我讨厌喧嚣和杂乱。”
即墨菡萏闻言蹙眉,“这么说小水你一定是嫌我很吵了。”
“我见过比你更吵的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水玥颜的唇边多了一丝苦笑,不是早就说好了么,某些人,再也不要想了。就算是超人都不能拯救全世界,何况是她一介凡人。
“你真得不想恢复容貌?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医术?”
“天一阁阁主医术高明举世皆知,如果连即墨小姐都无法配出解药,只能说是我水玥颜命该如此。”
“世人哪儿有不爱美的女子,小水,你真奇怪,厢房里连一面镜子都没有。”
“江湖上盛传,天一阁阁主并非好事之人。”
即墨菡萏扯起嘴角,“的确,我向来不管闲事。但是,越是疑难杂症,对我而言越是挑战。”
水玥颜将笔搁置在笔架山上,然后靠着椅背,淡淡一笑,“即墨小姐可知这蛊虫在我身上有多长时日了?”
“两只都不到一年。”
“两只?”
“对啊!奸商没和你说么?”
“没有。”
“所以啊,我觉得好奇怪啊。你是我见过得天底下第一个身上同时有两只完全一样却分属不同母蛊的蛊虫。”
“很稀奇?”
“很稀奇。”
“很有趣?”
“很有趣。”
水玥颜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自那天开始,独孤静辉、即墨菡萏,还有厚着脸皮借住在别院的施景淙开始了炼狱一般的生活。
早上一顿全是甜的,齁甜齁甜。
中午一顿全是咸的,齁咸齁咸。
晚上一顿全是辣的,齁辣齁辣。
第二日,一天三顿都是苦的。
第三日,都是心,猪心、牛心、鸡心、鸭心。
第四日,都是肝,猪肝、牛肝、鸭肝、羊肝、鸡肝。
第五日,都是肚。羊散丹、羊肚领、阳面肚板、阴面肚板、蘑菇儿、蘑菇儿尖、食信儿、葫芦儿、大草牙一样都不少。
第六日,都是爪。凤爪、鹅掌、熊掌,猪蹄、羊蹄。
第七日到第十五日,都是豆腐,除了黄酱、白萝卜、豆芽菜以外,只有豆腐。
第十五到第三十日,全素,而且都是绿的,绿得施景淙的眼睛比狼还亮。
“苍天啊!大地啊!活不下去啦!”施景淙在花厅哀嚎着,“现在,就算给我一块大肥肉我都能一口不嚼的吃下去。肉啊肉,好想你!”
水玥颜那会儿正和独孤静辉商量厨师中级班的事情,她看了眼施景淙,觉得务必要让这位施二爷感到宾至如归。所以,晚饭就是一桌的肥肉,肥的流油,都不用嚼,到嘴里直接吞下去,噎得施景淙喝了一肚子水,半夜跑了十七趟便所,就差睡里面了。
问题是,即墨菡萏想治好水玥颜的病,顺便弄只蛊虫玩玩。施景淙听说大哥最近在京中调整,吓得不敢回家,也不敢四处闲逛,只能躲在独孤静辉的别院中。可再这么吃下去,就算不死,半条命也没了。
所以,二人真心地找独孤静辉谈了一回。
半个时辰后,二人低着头匆匆离开孤独静辉的书房,到了没人的地方,即墨菡萏被施景淙骂个半死。
即墨菡萏委屈道,“小水的心眼也太小了吧,我也是为她好。”
“你现在觉得,她研究你舒服么?”
“不舒服。”
“那不就完了。只是吃得奇怪些你都大喊着受不了,每天你花大把时间的盯着她,又给她吃那些稀奇古怪的药,还说什么,没准哪天醒来就变成白痴了。要是我,也得整你。”
“可我说的是实话,难道说实话不对么?”
“没有人说你做错了。但是,你要体谅病人的心情,而且,你也看到了,小水的精神越发不好……我真怀疑你的医术,是不是全都还给你师傅了。”
“至少我让那两只蛊虫睡了啊!”
“那么她就该对你感恩戴德么?”
“我……”
“如果不是为了测试那些蛊虫,你会想方设法刺激蛊虫在她身体里游走么?”
“我也是为了收集各种资料,这样别人就不会受同样的苦了!我做的有什么不对!”
施景淙看着她,脸色渐渐变得冷漠,“那么,在资料收集全之前,你还要折磨小水是么?”他忘不了,那两只蛊虫在小水的经脉中游走追逐时,小水强忍着疼痛的模样。嘴唇都咬破了,却一声都没喊,一滴泪也没有流。他从没见过那么坚强的女子,就算是江湖上那些所谓的侠女,都没有她隐忍。
“我不是折磨她!”即墨菡萏怯怯道,“我只是,只是想找出最好的办法取出蛊虫。你知道的,我,我没有经验,我怕重复师傅的错误。”
“那就不要抱怨她做饭的手艺。”施景淙背过身,认真道,“连最有资格抱怨的独孤静辉都没说什么,寄居在此的你我又有什么资格说那些无所谓的话。只有病人才会了解病人的苦,除此以外,再多的安慰都是轻飘飘的。”
而在另外一边,仁伯将一张薄薄的银票递给独孤静辉。
独孤静辉不经意地皱起眉毛,眼皮垂下,密密的睫毛遮盖住目光,过很久才会受惊般地一抖动,然后依旧安静。
“二公子。”仁伯有点心慌,他从来没有见过独孤静辉这样的表情。
听到他的呼唤,独孤静辉终于回过神,他淡淡道,“那位厉掌柜还说什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