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雷鸣扶着垛口向下张望,眼前的景象让的高悬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攻城的胡兵没有再继续向城头攀爬,而是如潮水一般的向远处退去,在城墙下面留下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尸体。
而远处胡人的本队忽然间也开始混乱起来,骑兵们变换着队形,做出了撤退的姿态,正在退却的步军也乱做一团,呼喊着什么,有的胡兵开始到处追赶散放的马匹。
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声:“援军!咱们的援军到了!弟兄们,咱们的援军到了,新霸城没事了!”
楚雷鸣赶紧又摸出他的望远镜,放在眼睛上向远方望去,只见远出的道路上扬起大团的尘烟,远远的可以看到一支大军正在急速的向新霸方向赶来,队伍里面飘扬的正是傲夏军的龙旗,胡人们开始惊慌起来,再次吹起了号角,似乎是要做出突围的姿态。
城头上所有的幸存下来的军民顿时欢呼了起来,也不管认识不认识,人们只管一个劲的拥抱在一起,叫着,跳着,把手里面的武器抛到半空,更多的人涌出了热泪,哭着、笑着,楚雷鸣还没有反映过来,便被一群兵士抬了起来,用力的抛向了空中,他伤口中的鲜血还在流淌,洒向了地面上的人们。
“胜了!胜了!咱们把胡人打败了!”人们一边高呼庆祝,一边为自己劫后余生而感叹。
当人们把楚雷鸣放下来的时候,楚雷鸣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于是一些兵士立即狂喊着把他又抬了起来,飞速的冲下了城墙,大喊着“快叫郎中!快叫郎中!”
经过郎中的处理后,楚雷鸣感觉好了一些,他身上有四五处伤,除了肩膀上的刀伤和大腿上的刀伤略微重了一点外,幸好都不是重伤,只不过是流血过多,另外有些脱力,才晕倒在地,清醒过来的他,挣扎着又爬了起来,听着城外喊杀震天的声音,望着城头上布满的尸体,吩咐到:“救治咱的伤员,收殓弟兄们的遗体,打开城门迎接咱的大军!”
于是剩下的人们开始紧张的打扫战场,伤者被一个个的抬下了城墙,交给了郎中和等候在城墙下面的妇女们救治,然后战死的军民尸体也被一个个的抬了下来,一一安放在城下的空地上,请人为他们整理遗容,盖上了白布,堆积在城门洞里面的砖头瓦块又被清理的出来,在众人的合力下,城门被缓缓的推开。
城门外的情景一样的惨不忍睹,一些被烧死的胡人尸体堆积在城门洞内,还散发着焦糊的气味,有的人的身体还在冒烟,巨大的原木部分还在燃烧,发出灼人的热力,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焦糊的味道,残碎的尸体和被砸烂的尸体在城墙脚处和大量的石头滚木交织在一起,再往远处一些是被箭支射杀的胡人尸体,其中部分已经被马匹踩的不成了人形。
楚雷鸣带着剩余的军民缓步走出了城门,刚才站在城头上看这些尸体感觉还不是如此强烈,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时候,许多人都忍不住的伏下身子呕吐了起来,如果城头上是修罗屠场的话,那么这里就是阿鼻地狱,楚雷鸣也忍不住一阵阵的反胃。
他瘸着腿开始整队,原来的二百多人经过清点现在只剩下了不足五十人,八个哨长除了楚雷鸣外,只剩了一个还活着,而楚雷鸣原来二十多个手下清点后,带上现在还躺着的齐大头只剩下了七个人,其中五个还是他帐子的,想到刚才还和自己并肩战斗的这些兄弟,楚雷鸣的眼睛不由又湿润了起来。
这个时候从城里的另外一个城门那里忽然奔过来一支队伍,为首的正是孙校尉那个当把总的小舅子和负责另外一个城门防御的一个对正,他们负责的城门没有遭到胡人的攻击,所以他们的人员没有受到损失,现在基本上被郑把总全都带到了这里,这个郑把总气势汹汹的一挥手,队正手下的兵卒立即把楚雷鸣一干人等围在了中间,这些刚从血火中幸存的兵卒们立即警惕了起来,纷纷围在了楚雷鸣的身边。
“说!你们中间谁是姓楚的?”郑把总怒声喝问到。
楚雷鸣一看这个家伙居然认识,正是当初他来的时候,负责安置他的那个军官,并且试图敲诈他,后来郭大种塞了银子给他,原来他就是孙校尉的小舅子,不用问就知道他杀校尉的事情已经被这个家伙得知了,他这是带人来寻仇来了,心里面也咯噔了一下,但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于是分开人群,来到了这个郑把总面前对他行了一个军礼:“在下就姓楚,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郑把总面目扭曲,没有认出满身是血的楚雷鸣,厉声嚷到:“好!好你个姓楚的,我且问你,可是你杀了校尉大人吗?”
楚雷鸣手按在自己的刀柄上瞪视着他,扬声到:“临阵脱逃之将,人人得而诛之,不错,正是在下所为!”
“好!好!你好大的胆子,不但弑杀上司,还敢污蔑校尉大人,我找的就是你,来人,给我把他绑了,就地正法,以告慰校尉大人在天之灵!”郑把总扯着他的破锣嗓子嚷到。
旁边他带来的兵卒立即把枪尖对准了楚雷鸣,几个兵卒拿了绳索,上来就要绑楚雷鸣,还不等楚雷鸣发作,他的人先不干了,“呛啷、呛啷”也都拔出了刀子,拿长枪的和这些新来的兵卒们照上了,他们吼到:“我看谁敢动我们哨长!老子就跟他们拼了!”
这下新来的兵丁们傻眼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些弟兄居然如此维护这个杀了校尉大人的楚哨长,而且这些人各个一身是血,浑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杀气,仿佛都是刚从阎罗殿爬出来一般,如果不是平时认识,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些人一天前就是和他们一样的兵卒,于是新来的兵卒们都楞在了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郑把总的鼻子都气歪了,他也没有想到这些残兵居然会和他对着干,于是大吼到:“反了,真是反了!你们难道要集体造反吗?难道你们这些混蛋都不想活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