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蓉喝了口,既有茶的清香,又有蜜的甜香,不禁笑道:“比市场卖的绿茶好喝多了,你和赵爷爷今天怎么都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赵奶奶笑容慈祥,催促着希蓉再喝些,才说道:“人老了哪有那么多觉睡?”
顿了顿,她才又道:“蓉丫头,听民娃子说,上午在那古墓里,有个女学生给你脸色看了?丫头可不兴为一些不相干的事难受。”
希蓉听了,只觉顺着喉咙而下的凉茶化作涓涓暖流,温暖了心肺。无亲无故,赵爷爷赵奶奶竟能如此待她!
“我才不会因为这样的事难受呢”,希蓉道:“这世上狗眼看人低的人多了,我可难受不过来。再说了,我心眼儿大着呢。一般人都不跟他们介意。”
赵奶奶呵呵笑了,直说道:“心大福大,等以后咱出息了,谁也不能看不起咱。”
希蓉点头,淡淡笑开。
这样的安慰,从来没有过。
妈妈,爷爷,奶奶,似乎都不敢相信她会有出息。更不要说弟弟和爸爸了,而妹妹那里,向来是学习第一位。
遇到那些将她贬到泥里的人,她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劝慰。渐渐地也习惯了,不相干之人的侮辱,她从不会放在心里。
更何况现在的沈希蓉早就不同了,谁还能伤得了她呢?
可是在这个荒僻的山村里,竟然让她收到了这样的鼓励和安慰。
希蓉微微有些不适应,不过心底暖暖的。
赵奶奶又和希蓉说了会儿话,便嘱咐她早点睡觉,不要熬坏了眼睛。临走了,又问希蓉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
希蓉送赵奶奶离开,不想两位老人担心,便灭灯躺倒了床上。其实现在才晚十点半,正是她精神奕奕的时候。
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开灯看医案,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为防赵奶奶再担心地过来给她送茶水,还是算了。
黑暗中希蓉睁大眼睛,无序地想着些东西。
突然间响起的手机铃声倒把她吓地不轻。
定了定神,希蓉拿起手机,看到上面是谢舆的来电,不禁微皱了眉头。
“喂”,她接起电话。
灯光熠熠的街道上,谢舆斜倚在路灯杆旁。
“你在哪?”他问道。
“在外面”,希蓉并不想说具体地点。
“外面是哪?”谢舆又问:“为什么不在学校?为什么出去也不跟我说一声?为什么这几天都不接我的电话?”
“我没有不接你的电话”,希蓉说道:“我有事会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学校,歌词我写好会发邮件给方哥的。”
听筒内却是传来一阵低沉压抑的笑声。
希蓉沉默。
“蓉蓉,现在我们之间除了写歌就没事可谈了吗?”谢舆声音苦涩道。
“谢……阿舆,你怎么了?”希蓉问道:“你喝酒了?”
“没有”,谢舆抹了把脸,说道:“你现在在哪,明天我去找你。”
希蓉顿了片刻,回道:“我现在在Z省,你找我有事吗?”
这一刻谢舆想要嘶吼,想要大声说:“我在追求你你看不出来吗?”可是他不敢,也没那个立场。
良久,他才低声道:“蓉蓉,如果我曾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你能给我判个死缓吗?”
希蓉握着手机的手一下子攥紧,她有些明白了谢舆的言外之意。可是她做不到和谢舆再像以前那样相处,当她将他看作是可以依赖,甚至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时,他将她的心捅了个对穿。
而她即使痛到发抖,却也没有立场去责怪这个人。因为从始至终,他都在帮她。
她能如何做?除了陌生远离,她没有让自己不疼的方法。
“阿舆,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希蓉终是淡淡道。
谢舆一下子顺着路灯杆毫无形象坐蹲了下来,这一瞬间,他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还有,我在外面很好,你不用担心。”
谢舆听着电话里那柔而清亮的声音,无力回答,直到里面只剩了一串电话挂断后的忙音。
他又突然低低地笑了,蓉蓉只是不明白而已,他为什么要这么难受?下一刻,几乎是疯狂地,谢舆将电话打给母亲。
“妈,拒绝之后再想接受,只要慢慢地耐心地就还能打动她是吗?”
谢妈妈云里雾里地嗯了声,接着问道:“阿舆,你怎么问话没头没脑的?听你的声音不对,有什么问题吗?”
或许是因为母亲的肯定的回答,谢舆冷静了下来,他揉了揉太阳穴,组织下语言说道:“妈,我没事,就是刚睡醒,做了个不好的梦。”
谢妈妈笑了,“多大个人了,还能让梦吓着?不过啊,这追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你爸的三字真诀,缠缠缠,记住这三个字,就没有不成功的。”
为了顾及儿子的自尊心,谢妈妈又说道:“记得转告你那个朋友,只要践行这三个字,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很快就能再追回来的。”
……
谢舆笑着挂了母亲的电话,抬头看向因为路灯的映照而看不见繁星的天空,无力惊慌悔恨渐渐消退。
他低头打开了手机新安装上的追踪软件,点击查询,一秒之间,之前通话对象的地址详细显示。
Z省M市P乡赵家村。
拇指缓缓摩挲过屏幕上的地址,谢舆勾唇一笑。
蓉蓉,等我。
“你是谢舆吗?”两道压抑着激动的声音突兀地在面前响起。
谢舆抬头,看到两个青葱少女。他淡然微笑,点头。
两个女孩子顿时惊叫一声,又连忙捂住了嘴唇,激动地说道:“鱼鱼,真的是你吗?我们能合个影吗?”
“好啊”,谢舆笑答。
十几分钟后,小王驶车而来,将正在和又聚过来的几个女孩子合影的谢舆拉走。
……
晨雾蒙蒙,缭绕着山脚下的简朴农居。
希蓉轻轻呼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只觉全身舒畅。
“蓉丫头,过来。”一早便起来收拾好了鸡圈的赵老头敲了敲烟杆,喊道。
希蓉伸展着胳膊走了过去,“赵爷爷,怎么了?”
“那本医案看的怎么样?”惬意的抽了口旱烟,赵老头问道。
“还蛮有趣的”,希蓉笑着答道。
“那有兴趣学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