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脑袋从面包车内探出来,喊道:“小伏,你打个车去买点面包和奶茶来。”
伏冷宴正站在柏油路旁,时刻关注着不远处高档小区的出入情况。
听到这话,他将脖子下又滑下去的拉锁向上提了下,不太好看的脸色走到面包车旁时已经带了点谦和的笑意。
从伸出面包车窗外的手中接过几张票子,伏冷宴问道:“除了面包奶茶,还要什么吗?”
“给我带杯咖啡,提提神。”坐在司机座位上的人说道。
后座的人也跟着道:“如果有卤味带两斤,再捎打啤酒。”
伏冷宴点了点头,将下巴藏在衣领中,抄着衣袋大步朝最近也隔五六千米的公交站牌处走去。
自从那天发过那篇分析文章之后,伏冷宴在缘木社的地位便越来越尴尬。
而今天之所以等在绿柳区的高档小区外,便是为了伺裴家主外出时能够跟上去就网上的照片采访几句,或者只拍两张照片也很不错。
出来跑这趟新闻的是几乎和他同时进入缘木社的新闻何江,不过这人比伏冷宴会拍社里顶梁柱刘哥的马屁,混得比他好上太多了。
何江这边却是没等伏冷宴走出多远,便嗤笑一声,跟前面的司机道:“这人一开始进缘木社时,不是还就某篇新闻稿子到经理那告过刘哥的状,说什么刘哥报道不实,上次还敢擅自发文,现在怎么就熊得跟兔子一样了?”
司机呵呵一笑,他就是个开车的,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刚入社会的年轻人总要栽栽跟头才能长记性。”
其实他心中却很看不上何江的做法,让伏冷宴在外面注意着情况也就罢了,这才过来蹲多长时间就要买东西吃?更何况就算是真的饿了,守着面包车还让人去打车买东西,也太不厚道。
正这么想着,只见又有两辆车停在了他们附近。
“得,又是过来抢新闻的。”司机看了看前后左右不远地停着的面包商务车,不过也难怪,这个影星兼大企业家主的裴墨廷一向很占版面。
何江在车里坐的无聊,又见其他的车中有人下来,便想过去探探情况。
“哥们儿,你在这守多长时间了?裴墨廷或者是他的助理经济人有露面的没?”见到何江过来,立即有人撂了根烟过来。
“大半个小时了,就只见到一辆裴氏保镖专用车进去。”何江说道,心中也有些焦急。
“哎,守着呗,能拍张照片我就知足了。”另一个人接腔道:“我们刚从裴氏过来,那里的保安保镖都出动了,十千米之内不准采访车停靠。”
“你们说,这消息为真的可能性有多大?”何江抽着烟,神情似很随意地问道。
“我一直跟裴墨廷的新闻,他洁身自好得过份,既不去那种娱乐场所也几乎从不跟哪个女星闹绯闻。这次八成是那个沈希蓉自己搞出来的。”递烟的男人说道:“这样一来,她不就又黑红一把,说不定还能趁机跟裴家要点好处。”
“我看也是这样”,另一个想打听情况的人也凑过来说道:“裴墨廷可不是简单的艺人,人可是裴氏总裁,堂堂一个底蕴深厚的家族家主,能看上那种没姿色的女人吗?”
何江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稿子的大致走向和构思。事件的真假内情,那些都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情,他只需知道目前网民们都很恨沈希蓉,都很喜欢骂她就好了。
“我有一个哥们儿是电脑高手,据他说网上的照片是高级合成。”明显面相还很稚嫩的一个人刚刚一直沉默地听着,这时候突然说道:“可是裴氏公关的态度却很奇怪,我感觉,这件事后续还会有很长。”
几人都会心一笑,有新闻跑就成,至于谁家报纸出的最多,那就笔杆子下见真章了。
“哎,这网上有关裴沈的绯闻怎么一下子搜不到了?”有人刚拿出手机点了几下,便有些疑惑道。
何江一听,便拿出手机点了快捷搜索,果然干干净净,好像前不久还引起好几亿人关注的新闻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怎么就没有了?”他一边输入搜索一边自语道:“难道裴家给压下去了,可也不能压得这么彻底吧?”
“找什么呢哥们儿?”耳边突然有一个声音问道,何江不由一抖,抬眼就看见几个黑色长风衣的人站在面前。
“你也是来跑新闻的?”虽然心中觉得不对劲儿,何江还是稳住了心神。
为首的黑衣男人挑了挑眉,“什么新闻?”
“不跑新闻你问我们什么呢?”面相稚嫩的记者反问,不过看着这几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他心里却满是疑惑。
一开始给何江递烟的人毕竟在圈子里混的久了,知道眼前这事儿不对劲,便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想要坐上车离开。
但他还没动一步,就见黑衣男人微一摆首,立即有一个黑风衣上前几步拦住他的路。
“我们是社会舆情监督管理局稽查队的”,黑衣男人说着从上衣口袋掏出证件晾了晾,随即又揣回兜里,说道:“几位正追的新闻涉及到国家荣誉,你们的失实报道很可能会给国家抹黑,所以不好意思了,跟咱们走一趟吧。”
看到证件那一刻就面如土灰的几人,听了这话神情已极是慌张,胆子小一些的已是抖如筛糠。
坐到稽查队的车上好大一会儿,这些人才由瑟缩渐渐恢复了正常。
“队长,头儿”,较为沉稳的那名记者最先反应过来,想开口问,却在一开始就不知道如何称呼,关键是他从没有接触过这号人物啊。
车前排的黑衣男子回过头,对后面如同关到笼中的兔子一样的几人春风般地温暖一笑。
“叫我同志就行。”他说道。
但是挤挤挨挨坐在后面的七八人却都被这一笑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那个,我们这不算犯法吧?”记者咽了口唾沫强撑着问道。
“不算”,黑衣男子再次露齿一笑,“不过就是些歪曲了事实的报道,怎么可能是犯法呢?我们莫局只是觉着你们这些人,大学时欠修了门职业道德和思想品德课。正巧,经文联主席安先生提议,帝都第一传媒马上就会增添上这门课程。请你们呢,也就是过去听听课。”
后面的人都被这一番话说傻了。
旁边的一个黑风衣却又提醒道:“队长你忘了一句,还需要这些记者们亲自通知他们新闻社的主编和老总,一起去上课。”
黑衣男子赞赏地点点头,“还是小出你记性好”,说着他看向后座的人,问道:“几位听到了吗?请你们尽量在一个小时内通知到各自的主编和老总,尽快哦。”
本就傻了的几人顿时眼神发蒙如坠冰窟,这样一来,不就相当于自个儿成事不足连累了主编老总,那么日后他们在新闻社还能站住脚吗?
不止一个人在内心急躁嘶吼,这他妈到底是撞到那座大神了?虽则如此,他们面上却一个个比兔子还乖地掏出手机,哆哆嗦嗦地将电话拨了出去。
……
沈望之刚从考场出来就赶紧开机,想要看看自家那个大姐又闹出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早晨吃饭时看到网上新闻,他当即就想给沈希蓉拨过去,想问问她到底都在搞些什么,怎么一次比一次厉害?
不过想到姐弟间的生疏,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去质问她。
虽然最终没有将电话拨出去,但进了考场的沈望之还是惦记着这件事的。然而当看到网上干干净净,甚至连沈希蓉三个字也无法输到浏览器上的时候,他有些懵懵的。
这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这么想着,沈望之终于拨通了大姐的电话。
然后听筒中却传来了优美的机器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怎么回事啊?”沈望之按了重播,里面的机器音依旧。
下午还有一场考试,沈望之决定如果晚上大姐的电话再不通就去她学校看看。
“沈望之,呆站那儿干吗呢?吃饭去了。”听到女友的声音,沈望之忙将手机揣到兜儿里,快步朝她走去。
女友名叫付亚琳,是沈望之大一下半学期使了浑身解数才追到手的,因此他一直都将人小心地捧着,就怕一个做不到惹她生气。
虽然沈望之还是挺喜欢看女友任气使性的小摸样的。
“你在那儿给谁打电话呢?”沈望之一走近,付亚琳就满目的审查。
“我姐”,沈望之无奈,抬手搭上女友的肩膀,揽着她就走。
“哎,沈望之,你有几个姐姐,我都还不清楚呢?”顺着男友的力道一边走,付亚琳抬头问道。
“两个”,沈望之笑了下道:“你要是想入我家户口,我就带你去见我姐她们。怎么样?”
付亚琳嗤笑一声,说道:“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这几天网上挺黑红一人好像跟你来自同一个市,这才问你一句,谁想见你家人了。”
沈望之听了这话,搭在女友肩上的手也松了下来,勉强笑了下,说道:“快走,待会儿食堂的好菜都被抢没了。”
“你不会真认识那个沈希蓉吧”,付亚琳一见他的神情,不由兴致盎然地问道。
“网上的东西能信吗?”沈望之伸手拉住人边走边说道:“快去吃饭了。”
“你绝对认识她”,已经非常了解男友的付亚琳忍不住晃着他的手追问道:“快说快说,沈希蓉她真地像网上说地那样不要脸吗?又抢人家的书又抢人家男人?”
沈望之猛然将喋喋不停的女友甩开,脸色不好道:“谁不要脸,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又不是闲得蛋疼,整天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吗?”
他这一发火,身边经过的同学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付亚琳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当即眼中就含了眼泪。
“想分手你早说,别他妈骂我。”她同样不甘示弱地大声道。
沈望之脸上瞬间阴沉下来,“你再说一遍?”
“我要和你分手”,付亚琳不由后退了一步,却依旧强撑道。
“分手就分手,你也别他妈骂我。”沈望之撂下这句话便大步走开了。
付亚琳气得跺脚,“沈望之,你真给我分啊,你别后悔。我说什么了我,你就跟我分手。你是不是早就想劈腿了?”
沈望之却是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付亚琳忍不住狠狠地朝路旁的柏杨上连跺了好几脚,有人看,她就不客气地大声喊:“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生气啊?”
……
希蓉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
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阳光遮住,昏暗的光线让她极度不安,正要下床拉开窗帘,门却被推开了。
裴缙高大的身影没几步就跨到了床边,结实而又温暖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做恶梦了?”他看着额头上沁满了汗珠的女人,眼底的心疼和狠戾汹涌翻动。
希蓉点头,犹豫了下说道:“我梦见好多狼,还有怪兽,把我堵在了胡同里,我想跑,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我想拿辣椒水喷它们,但是瓶子却找不到了。”
“瓶子找不到没关系”,裴缙改拍为抚,将人轻轻揽到怀中,低沉道:“不论有什么危险,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下次做梦的时候,别忘了把我也梦进去,我会保护你的。”
希蓉有些无语地笑了笑,神经轻松下来,然后才注意到两人的暧昧姿势,自己已是大半个身体都靠在了男人的臂弯中。
她抬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他好看的下巴。
竟然一点都不疼了?
希蓉皱眉回想,似乎和这个人在一起,他的每次触碰,她都没有太大的反应?难道是自己心里很放心他?
这么想着,她的手也尝试着伸出,环抱住了男人肌肉结实的腰身,几乎完全钻进他的怀里。
裴缙浑身一震,欲火眨眼间便侵袭全身,与她柔软的身体相帖,他竟不可遏止地起了反应。
希蓉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不由僵硬而尴尬地将手收回。
“你别误会,我就是……”她面庞烧红地解释,她就是想看看跟他接触更多一些还会不会有疼痛感。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裴缙却并无半点尴尬神色,只是声音粗哑地像滚过了凹凸不平的沙粒。
“现在几点了?我这个午觉好像睡了很长时间?”希蓉一边说一边掀开被子下了床,然后捞起床上的外套快速穿上。
幸亏她睡午觉没有换睡衣的习惯。
“下午四点多了”,裴缙说道:“你去洗漱一下,待会儿我带你出去吃饭。”
希蓉嗯了声,走到窗边将窗帘来开。
裴缙转过了身体,说道:“我先出去了。”
希蓉拽着窗帘的手不由握紧,看着裴缙有些狼狈的背影带了些歉意。
她并不是想让他的尴尬暴露在阳光下,只是不知道做什么才跑过来拉窗帘。更何况她也没想到,他那么轻易地就会起生理反应啊!
希蓉看着窗外依旧光亮充足的太阳,皱眉暗想若知道男人都易冲动到这个地步,她刚才是绝对不会碰他的。
想起刚才的感觉,希蓉觉得脸上又热了起来,她忙拿过手机,想要看点什么东西将注意力转移。
她这才发现手机上包括通话网络在内的所有网络是关闭着的,便有些疑惑地将网络全部解开,只是网络还没刚一解开,一个个未接电话就跳了出来。
出乎她意料的是,望之竟然给她打了有十几通电话。想了想,希蓉正要回拨过去,望之的电话便又打了过来。
她接起,本以为望之有什么急事,不想他却只是简单地问她一句有事没,她虽然疑惑还是回了句没事,那边哦了声就挂了电话。
希蓉看着通话不到二十秒的结束提示,心头的疑惑更甚。不过她也并不想再把电话打回去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殊不知沈望之正看着挂断的手机有些咬牙切齿,没事电话干嘛打不通?弄得他和女朋友也分了手。
希蓉看上面的未接电话还有谢舆和赫斯的,便依次给他们回了过去。
当听到赫斯说枕下书已经全面发行,估计这两天就会在H国面世时,她看着窗外的景物神情复杂,不过心底还是高兴居多的。
而裴缙一回房间就把自己关在了宽敞明亮的卫生间内,不过几分钟,里面就传来了压抑的粗喘低吼声。
“蓉蓉”,他一遍遍地低喊,似要把这个名字咀碎嚼烂吞咽入腹,然后化作自己身上的精血。
她昨日热情动人的情态不停地在脑海中出现,这让他激动地不能自已时又有些后悔。
裴缙知道必须发泄出来,否则根本不能保证下次在接触到她时,还能够压制住对她的渴望。
希蓉再见到裴缙,他便浑身散发着刚刚沐浴过的清新气息,那种令人心悸的掠夺感又转变成了举手投足间的高贵优雅。
“让你久等了”,不知为何,裴缙看到坐在客厅中的女人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没有,我也刚下来没多久。”希蓉摇头,看向他的目光却是透着些疑惑,怎么突然就洗澡了?
然后希蓉瞬间恍悟,都那样了,总得冲冲冷水澡才能把热血压下去吧。
“喝杯热水。”她起身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送到了裴缙手边,可别因为大冬天的冲冷水澡感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