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临基地一开始的时候,往往要好几天才会迎来一批入驻者,但现在一天内可能就会迎来好几批数百人。原本负责面试的萧祈道,现在已经不可能有那个时间精力一个人一个人看过去,而且他的异能用处太大,在基地还有别的工作,也不能来一批人就跑一趟城门。
夏然跟众人商量过之后,斟酌再三,还是撤掉了面试这一环节。她想要继续扩大基地规模,建成真正繁荣盛大的基地,就必须把眼光放到更为宏观的层面上,而不是怕放进恶人就限制入驻者的人数。
一个真正完整的社会是复杂多彩的,里面不可能只有好人而没有坏人,她也不指望建立起一个纯白的理想化乌托邦。如果放进来的入驻者为非作歹,基地也必须锻炼出应对这些人的能力,否则以后遇到更强大的外敌时,必然经不起考验。
时至十二月,华夏大地进入真正的冬季。在富足和平的年代冬天不算什么,然而在缺衣少食的末世里,每一个冬天对人类来说都是一个艰难的关卡。好在朝临基地准备得早,储存了足够的取暖燃料、衣物和药品,而且朝临湖所在的位置在华夏算是偏南方的,冬天气温再冷也一般不会超过零下十度,并不算太要命。
一夜凛冽寒风突如其来,温度骤降,朝临湖上便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落起鹅毛大雪。湖泊本身不封冻,在湖心岛上望出去,天地间一片白影迷离苍茫无际,雪片无声无息融于湖水,在湖面上泛起细细密密的微小波纹。湖对岸的远山在皑皑大雪覆盖之下,浅白深黑,素山黛水,犹如水墨泼洒而成。
夏然裹了一身的淡青色呢子大衣,坐在酒店最顶层总统套房的露天花园里,和赵景行一起俯瞰下面湖上的雪景。末世里到处最常见到的就是地狱一般惨烈的景象,令人难得去留意这样壮丽的自然风光,大雪掩去了大地上一切的伤痕累累满目疮痍,只见一片圣洁的纯白。
人有时候很矛盾。吃不饱肚子保不住性命的时候,谁也没有那个闲心去风花雪月。但是如果长期生活在残酷的现实中,没有一点点苦中作乐作为调剂的话,又觉得这么活着更加难以忍受。
上一个冬天夏然还在菱江基地那边,忙着对付罪恶之都,哪有心思去这么浪漫文艺地看雪。她在末世之前还是个很文艺的美术生,走到哪儿看见漂亮的风景就手痒想停下来写生,现在想起来,已经遥远得像是好几辈子之前的事情了。
“我想画画。”她突然任性地来了兴致。算算都已经四年多没碰过画笔了……哦,上次给江红花画的那些把她坑惨了的“人类繁衍技术指导图”除外,打死她也不会再去画那玩意儿。
当初她没有往空间里面收画具之类,还是赵景行从他的空间里找出一套水彩画笔画纸画板给了她,末世里还收藏携带着这些玩意儿,除了他和墨子卿那个怪人以外估计也没谁了。
“给你可以,但你不能只画雪景。”赵景行要求道,“你还从来没给我画过画,把我也画进去,画完了送我。”
赵景行是丧尸,其实是感觉不到寒冷的,但这种天气他要是还只穿薄薄一件衬衫的话,别人看着冻得慌,所以他也应季地穿了一身暗蓝色大衣。懒洋洋地半躺在露天花园边缘的一张雕花艺术椅上面,衬着背后空阔苍茫的一天大雪,满园水晶琉璃乱琼碎玉,皎洁雪色映在他那张神祇般风华无双的面容上,折射出摄人心魂的淡淡光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