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有力的词句如一道响雷在汉诺威头顶炸开,让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无法再动弹。原来,他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是让爱人无法安息的举动吗?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得昏暗起来,晃了两下,他的身体直挺挺地往后倒。
“汉诺威!”皓星翼惊呼,反应迅速地移步到他的身后,稳稳托住他倾倒的身躯。
而一旁的伊莉莎白见状也立刻抢将上去,欲拉住向后斜的汉诺威。情急之下伸出的手却直直抓住了皓星翼托住他臂膀的左手。触碰的瞬间,不啻是一道闪电直直击入两人的心里,一种触电般的感觉让双方都怔忡在原地,无法言语。
诧异地对视了十几秒,伊莉莎白才像是被烫到一样地猛然缩回了手。握紧拳头放在身后,她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而皓星翼让汉诺威靠在自己的肩上,收回左掌在眼前正正反反打量了几眼,对刚才莫名熟悉的触感微觉奇怪。但因为心下仍担忧着好友,他没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去深究。
转头看向汉诺威,与翼以为的不同,他似乎并没有真的昏过去,而是眼睛瞪得大大地直视前方的围栏,不过眸中完全没有神采或焦距。情急之下,皓星翼顾不得细想,脱口而出一串燕祈语:“汉诺威,你怎么样?你说话啊!你不要吓我!”
身后的右拳再次紧了紧,掌心本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被指甲按压着,刺痛入骨。借着这股痛楚,伊莉莎白总算强自压下了自己的激动。看到汉诺威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轻咬了一下唇,上前欲拉起他垂在一旁的手。
“你想干什么?”不料,皓星翼却是扶着汉诺威移开了一步,避过了她的探询,防备心十足。
伊莉莎白好气又好笑,只能无奈地解释:“我略懂些医术,想帮汉诺威先生看看!”
闻言,翼上上下下仔细观察着伊莉莎白,这位警官燕祈语说得那么好,会中医应该也不奇怪吧?!本来只是出于研判的心理,不想越看越觉得眼前的人儿给自己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被看得心里打鼓的伊莉莎白不自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刻意低头避开皓星翼越来越诡异的目光。拉过汉诺威的手,细细为他诊起脉来,也顾不上翼反对与否了。
不知为什么,皓星翼突然感到他们俩“牵”着的手十足碍眼,差点忍不住想一掌拍开好友的大手。隐隐透出邪光的眼,因伊莉莎白的一句话才算是恢复到了正常:“汉诺威先生没事,只是近来心神俱伤,未免有些气虚体弱。您要劝他多休息,多吃点东西。”
“好的……”皓星翼感觉自己的背脊有些微微发凉,刚才莫名的思绪让他惊出自己一身冷汗!这是怎么了?难道他已经开始逐渐遗忘汐沙了吗?!
为自己的这个剜心的猜测再次一惊,他低下头不敢再直视伊莉莎白,只能口中嘟囔着回答对方的嘱咐:“我知道了……谢谢!”
伊莉莎白不明白为什么皓星翼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突然之间对她冷漠生疏了起来。她心中觉得凄然,一时倒是气苦地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围绕着两人的气氛霎时变得沉默而诡异,但慑于伊莉莎白一路赶来时的杀伐果断、气势惊人,周围的人此时也不敢上前打扰他们的“发呆”。所有人,包括罗思在内,都只能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伊莉莎白的回神。
打破坚冰的人,居然是神智应该最为恍惚的汉诺威!
“翼,放开我吧!我想我已经没事了!”汉诺威推开皓星翼的扶持,靠自己的双腿站直了身体。“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这样折磨我自己。于事无补不说,还会害得特蕾西她、特蕾西她离开了也要担心我。她那么好,应该去天堂的……所以上帝才会那么早就将她召唤回去吧……”
汉诺威脸上的表情,哀伤到了极点,却又平静圣洁到了极点。皓星翼可以听懂他说的某些词汇,但是连在一起的语句却让他有些难以理解。但这并不妨碍翼感受好友此时的心情,那种表情,他不是没有看到过!
在戒除酒瘾、接受心理医生的问诊之后,他渐渐开始打开心结,学会从另一个角度回首他和夜神汐沙之间的感情。他们相恋的时候过于年轻,对于维系这段感情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和努力,两个人都估计不足,盲目天真地以为只要彼此相爱、坚持到底,就可以度过一切风雨。
但现实比他们所能预料到的最坏局面都要复杂得多,他们没有能经受得住命运的考验,才会最终无奈地被迫天各一方!在这场悲剧中,其他人或者也都有错,但最根本的原因,却是在他们这两个当事人身上。就是因为这段感情发展得太快、基础太薄弱,才会没有办法抗击得了来袭的风雨!他们不够强大、不够彼此信任和扶持,才会让别人有机可趁!
汐沙失踪之后,他怨队友、怨父母、怨入目所及的一切,却独独不曾怨过自己或汐沙。第一个指出这个盲点的,是他的心理医生路易。从那之后,怨气冲天的皓星翼,才能真正静下心来,去回顾和释怀这整件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