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祸妃传 > (八十七)故人的游戏,镇北王府(3)全文阅读

萧遥所说的地方,是个青楼。

青楼并不只是卖笑,偶尔也会卖菜,而且,还是很好吃的菜。

萧遥的推荐果然不错。

安盈吃了几口,随即赞不绝口,毫不掩饰。

萧遥却没有动筷子,只是端着一杯酒,坐在对面,一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安盈只当他不存在,兀自吃了一会,见萧遥还是不肯收回视线,她这才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抬眸望向他,“不是说叙旧吗?怎么不说话。”

“太久没见到你了,待我看好了再说。”萧遥不以为意道:“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会来娄澜?难道天一门会在娄澜有什么动静?”

“没有,只是单纯地来看热闹。”安盈淡淡回答完,拿起旁边的毛巾,极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萧遥不置可否。

“上官家反了,小纯公主的处境是不是很糟糕?”安盈又冷不丁地问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纯也是我的妹妹,我会放任上官云游欺负她吗?只是,她嫁过来之后,上官云游倒没有对她不起,反而是她自己……”萧遥突然打住话头,含笑望着她,“你该不是想替萧逸问这个问题吧,如果我没记错,你和如纯似乎没什么交情。”

“顺口问问。”安盈漫不经心道。

萧逸的目光却似不肯放过她似的,仍然极犀利地瞧着她,“你这次来娄澜,该不会为了萧逸吧?”

安盈一哂,“与他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呢,天下人都知道萧逸喜欢你。”萧遥笑笑,“不过,你来了也没用,大概只能来给他收尸了。”

安盈怔了怔,随即沉声道:“他是你大哥。”

萧遥耸肩,“那天下百姓都还是天子的子民呢,皇帝也没把它们当儿子看啊。”这个论调简直不伦不类,但又异常理直气壮,安盈气得一哽,索性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安盈才心平气和地问,“你说给萧逸收尸,是什么意思?”

萧遥讥诮地笑了笑,“你刚才还说不是为他而来,怎么现在又关心起他的事情了?”

安盈抬头,盯着他。

她的眼睛很美,惊人的美,就这样,凌厉地瞧着他。

萧遥站了起来,极疏懒地朝窗外瞧了去,“马上十五了,娄澜的花灯节很漂亮。”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也许我心情一好,就告诉你了。”

安盈深吸了一口气,将筷子轻轻放在一边,缓缓起身,“走吧。”

“去哪里?”萧遥明知故问。

“看花灯。”安盈几乎有点咬牙切齿。

——反正,即便她现在想走,也不能那么容易脱身,索性这样虚与委蛇下去。

她与萧遥的游戏,至今还没有决出胜负的一天。

“明天晚上才是花灯节。”萧遥淡淡提醒道。

安盈冷笑,“我自有办法让它提前。”

萧遥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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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盈确实有办法让花灯节提前。

当她拿着银票从街头派到街尾,真正来个挥金如土的时候,萧遥不得不感叹,“看来最近天一门确实很有钱。”

安盈没有理他,只是微微抬眸,当她走到长街尽头的时候,她将手举于头顶,极优雅地拍了两下。

啪。

啪。

一时间,娄澜长街,琼花盛开,五颜六色的花灯,从天际的那头,一直延伸到他们的面前。

仿佛银河坠天。

原本在逛街的人全部顿住了脚步,一时间面面相觑,不明白是不是他们记错了日期。

难道今天竟是十五?

可是,灯确实亮了。

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花灯,那些本是为了正月十五而早早准备的花灯,因为安盈的一张银票,全部提前了它们注定被燃烧的生命。

萧遥站在安盈身侧,望着眼前乍然盛开的美景,被想调笑几句,话到嘴边,却忘了言语。

“倘若我是女人,岂非会被这件事感动得痛哭流涕。”

好半天,他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安盈没有搭话,只是仰面,清亮的眸子,映着那烛火丛丛,繁星簇簇,冷而静。

“——虽然明知道你是为另一个人而做。”萧遥说着,已经浅浅地垂下双眸,唇角依旧带着笑,但不知为何,笑容有点讥嘲与怅然。

安盈转眸望他,“不喜欢?”

萧遥哑然。

她分明只是敷衍着他,现在却巴巴地关心起他的情绪来。

“喜欢啊,为什么不喜欢。”萧遥又笑了起来,这一次,笑容再次邪得肆意,不带阴霾,“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为我一掷千金啊。我也不是食言的人。走吧,我带你去见如纯。”

安盈默然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着,越过长街,有风吹来,那些挂在屋檐下的花灯摇来晃去,五色的光影水银一般洒在他们脚下的青石板路上,那些不明所以的路人还在相互询问,“今天十五吗?”“今天十五吗?”……

萧遥突然驻足,转过身,在那片嘈杂与灯影中,看着安盈,一字一句道:“你知道父皇为什么格外宠萧逸吗?甚至不惜牺牲我。从小到大,我们兄妹三人,只有萧逸入得了他的眼,我和如纯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他的一顾一盼。从前我不懂,以为是父皇偏心,因为萧逸是皇后的儿子,生来就是太子的命,老实说,我嫉妒他,也很愤愤不平。可现在,我已经知道原因了。”

“什么原因?”安盈略有点吃惊地问。

“因为,那个男人谁都不爱,他只爱自己。为了自己,他谁都可以牺牲,而萧逸——不过是他的傀儡,生来就是他的傀儡。”萧遥的笑容里渐渐出现戏谑,仿佛在说一件无比可笑的事情,“从前我嫉妒萧逸,而现在,我觉得这世上最可怜的人,莫过于他了,一个人倘若连自己的意愿都不能选择,活着岂非很可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