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底憋了一天,大家都出了许多汗,不过,在失去亲人与自由的震痛之下,倒没什么人在意。安盈则没办法忽略背后黏糊糊的腻感,而且,呆在这个满是汗臭味、体气、悲伤与沮丧的草棚里,她也觉得喘息困难。
易轩似乎一直有心思,刚回到草棚没多久,便嘱咐安盈等他一会,然后一个人出去了。
安盈并不担心他会出事:易轩对于安盈来说,太神秘了。虽然表面看上去那么平凡无害,实则却深不可测,看不出底细,他总是轻松写意,运筹于心的模样,也让人根本担心不起来。
她相信,无论遇到任何情况,易轩总有办法应付。
他既然独自出去,也自然有避开守卫的能耐。
草棚里还是按声叹气一片,男人不像女人那么爱哭,但叹气声有时比哭声让人心底发涩,安盈实在呆不住,索性走了出来。
对于他们的遭遇,她不是不同情,不是不觉得愤怒,可心底有一面薄薄的纱,很难对别人的景况感同身受,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性凉薄吧。
抬头看着早已经入暮的天空:深蓝色的夜蓝丝绒一样铺开,明净的月色洒满了整个山林。
易轩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安盈心中没底,甚至他到底还回不回来,她心底也是没谱的。
不过,有一件事,安盈却很确定——
她得找个地方……咳咳,出恭以及洗澡。
在矿底的一整天,因为和那些大男人混在一起,当然不能学着他们随处解决啊,好在她基本没吃什么东西,喝得也少,所以尚不觉得什么,可到底已经过了一天,就算这个忍得住,全身这样脏兮兮的,也会觉得不舒服。
安盈对天一峰是极熟的,毕竟,百里无伤动辄就会带她过来,在乔娜娜训练她的时候,安盈也会自己偷偷跑来练剑或者寻找谢无双告诉她的草药。这里每条小道,每道溪流,每棵大树,她知道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既是住宿的地方,守卫当然没有矿洞那么森严,安盈作势要如厕,转进一片树冠茂密的小林子,借着地势,很容易便躲开了耳目,绕到了山后头岩石嶙峋的一个小溪潭边去。
下山的道路都封锁得很严,不过,其他的地方,如那些半山腰的山林瀑布,他们则放松了警戒:反正不担心你能逃下山,至于天一峰其他地方,且不说有野兽,大多数人还会迷路呢。
安盈顺着阴郁的树丛一路走到这里,周边渐渐看不见人影了,她这才松了口气,慢慢挪到深潭边,将外面沾满泥土灰尘的衫子脱下来放在一侧,自己则弯下腰掬了一捧水,扑在脸上稍微擦了擦,她不敢太用力,唯恐将脸上的伪装也擦没了。
安盈也不敢出来得太久,就这样随便擦洗了一下,她直起身,正要准备回去,突然看见,在岩石的另一边,似乎,还有另一个人。
此时夜深月白,清澈的池水如鱼鳞跃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