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白宏明早有多年丹矿主的经验,做起事情来倒也得心应手,并没有出过多少乱子。
不同于普通住宅的院子,这间院子里有近一半的房间被改成了仓库。
店铺里的人几乎都不认识织妤与逸辰,主要都是白宏明在咸阳时招的人,好在白宏明有经验,这些人大多是无家可归的穷人,或是生活拮据的当地人,肯吃苦,有力气,倒也将这里打理的妥妥当当。
虽然不认识织妤,但因为白掌柜之前打过招呼,织妤腰间的那块丹饰又很特别,所以下人还是非常客气的领了织妤进屋。
大概因为生在天子脚下的原因,这些人对织妤十分客气,完全秉承着主仆有别的原则,让织妤十分的不习惯。
随意问了他们一些问题,又在院子里四下逛了逛,店铺里也看了看,待了一天,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回去了。
她并没有注意到,一向沉默寡言的潘逸辰中跟在她的身边时眼光扫过几个人,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对于织妤坚持将他带到身边是逸辰所没有想到的,更让他感觉到棘手的是,他现在生活在苏轻昊的范围之内。
不管是苏轻昊身为将军的警觉性也好,还是他的身份所带来的无形之中的压迫力也好,都让逸辰的计划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阻挠。
事情越到最后越是不敢轻举妄动,除了在离开枳县的时候抽空修书一封给项梁以外,一直找不到机会再与他们联系。
而如今天唯一起到作用的便是当初安插到店铺中的人了。
这些人这几年来随着赤帝流珠生意越做越大,相互之间明面上的传递消息也起了非常大的作用,作为商贾,在做生意的时候与人接触打听一下路上的事再正常不过了,这些消息与暗处的组织上打听的消息相结合,倒是帮了他们不少的忙。
织妤心里急着想知道皇城里的情况怎么样,算着时间往苏府上赶,好几次冲在前面走错了路又被逸辰给拉了回来。
福伯曾经建议说给夫人找几个丫环,出门的时候配上一顶轿子,咸阳城里好歹大户人家的夫人都不轻易抛头露面,苏轻昊倒是哈哈大笑,说这样的话她会不习惯的,反正自己也不过是个武夫,配上一个蛮妻刚刚好,随她去吧,若是她有这个需要再跟福伯说。
福伯摇摇头,实在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怎么自己的主子明明是奉了皇令前去办事,这回来的时候就把婚事给办了呢?他一直还以为……算了,作为下人不好评论主人家的事。
这个新夫人虽然看起来不像大户人家的女儿,倒是懂事,待人有礼。福伯格守着管家的职责对她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出门要用轿之类的,或是觉的丫环不够好要随时跟他讲。
织妤甜甜的笑着,应了下来,却从来没有真正的来找过他。
再一次被逸辰拉回来的时候织妤困惑了,虽然她的确对于道路的辨识度不高,但这里明明再转不到三个路口就是苏府了呀,她可记得这棵开满了不知名的花朵的大树,这么个明显的标志物在这里,这次她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走错。
正想开口问问他,却见逸辰的目光望向岔路的另一边。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一个熟悉的人影印入了她的眼帘。
“白叔?咦,你们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
白宏明独立骑了一匹马立在那路的另一旁,因为有了那个树的阻挡,织妤又一门心思的想着赶回去没有看到他。
倒是他先看到两人停了下来。
白宏明跳下马来微笑着看着织妤,“基本上的情况都跟始皇帝说过了,赤帝流珠这些年来的名声陛下也是有所耳闻的,加上听说了你与苏将军又结成了连理,就连皇上他都哈哈大声着说恭喜,还说明天就将他的礼物送到府上,祝你们两人永结同心呢。”白宏明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看得出来心情很是好。
织妤脸上一红,扭捏起来,“白叔,尽拿一些话儿来取笑我,人家是在问你正经事呢。”
“可不就是正经事,我怎么敢拿陛下的话来开玩笑,明天御赐的礼物保管送到——至于是什么我就猜不出来了。正因为你与苏将军已经成婚了,苏将军又得始皇帝的信任,听他讲了一些在枳县了解到的情况,始皇帝就放手让我们按计划去做啦。”
“真的吗?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白叔,以后咸阳这里的事还要多靠你帮忙呢。”
“好说好说,当初也是多亏了你跟夫人,我的白澒这才得以保存下来的,我现在要回去准备准备,对了,织妤,苏将军一出皇门便被蒙恬将军府上的人给接走了,你也不用刻意等他回来了,我想可能他今天晚上回来的晚一些吧。——朝堂之上的事大概就是这样,我们只要按自己的计划来做就行了。你自己早点用膳休息吧,我行走了。”白宏明说完再一次跨上马背,一拉僵绳,挥了挥手便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了。
咦?蒙家的人?难道蒙恬将军回来了吗?苏轻昊曾经说过,他算是蒙恬将军捡回来的孤儿,这样算下来蒙将军可以算的上是他的养父了,情理之上她是不是也应该去拜见一下蒙将军呢?
而且当初也是因为蒙将军的缘故才有了赤帝流珠的今天的,也算是旧识了。
罢了,等轻昊回来再跟他商量一下吧。
白宏明说的蒙将军府上的人,却并不是受了蒙恬之命,而是之前一起的训练营里的哥儿们打听到他回来的消息硬是要摆酒设宴请他。
这些人都是曾经在一场场的战役中混出来的情谊,每当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大家便是啥也不故的豪气干云的喝个痛快。
虽然是偏厅,但大家还是嘻嘻哈哈的很是开心。
“轻昊,听说你这一趟巴郡去的可是大大的值了!不但为皇上寻了皇陵所需的流珠砂还为自个儿寻个位美娇娘!”说这话的汉子闷头灌下一口酒,不无羡慕的说道。
“哈哈,何辉,我看你是嫉妒了吧,想媳妇了吧。”有人接了这一句,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是嫉妒怎么了!”谁知被叫做何辉的汉子脖子一梗,随手把酒坛往一旁狠狠的一扔,仗着几份酒意站了起来,“我说,轻昊,杂也不把嫂子给带过来让哥几个瞧一瞧?”
轻昊哈哈笑了,“这几天事情比较多,本来想着过几天再邀请大家来我府上一聚的,谁知你们这么心急,巴巴的就从朝堂把我给拉这里来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闹了半夜,院子里一片狼藉,轻昊晃晃脑袋看了看天上的星星,这才踏着步往门外走去。
苏轻昊一脚跨出西院的时候翎婵已是立在门口巴巴的等着了,一见他就愣愣的直望着,未语泪先流,小手拼命的绞着一块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锦帕。
翎婵一直低垂着头,像是在强忍着,一等轻昊走了过来就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苏轻昊,“轻昊哥哥……”
“怎么了?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吗?”轻昊微微笑着,像小时候一样拍拍翎婵的后背,翎婵的母亲虽是大户,但身体弱去的早,翎婵虽然是千金之躯,但从小没有生母,性子也恬静,在这个大家里并不占强,跟在蒙将军身边长大的轻昊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大家族里的争斗,所以眼下蒙将军不在身边,见她哭的这么伤心,自然而然的便往这方面想了。
翎婵抽泣着抬起头来,认真的确认:“轻昊哥哥,听说你这次去了巴郡娶了媳妇回来?”
“呵呵……是啊,改明儿带你嫂子过来跟你好好的聊聊——算起来,你们也算是见过面呢。”苏轻昊笑了。
“轻昊哥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成亲?!”翎婵一把推开轻昊,用力之猛让轻昊没有防范,直往后一个趔趄,而翎婵自己却被那股力度给狠狠的弹了回来,反而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了。
轻昊一愣,连忙去扶她,一边解释:“我本无父无母,故而少了很多事,自己就决定。”
谁知翎婵却倔强地不去牵他的手,“轻昊哥哥,你怎么可以娶别人呢?”
轻昊嘴角轻轻的上扬,“哦?翎婵是怪我没有知会到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果不是因为蒙将军人身在边疆说不定我的妹子早就成亲了,再说哥哥就算成了亲也还是你的哥哥呀,以后如果谁敢欺负你,我一定第一个出来保护你,好不好?”
“谁要做你的好妹子,轻昊哥哥难道不知道?你这个笨蛋!大笨蛋!!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这一次翎婵没有拒绝轻昊伸出来的手,反而一把握住,借势直扶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眼泪一个劲的直往下掉。
轻昊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直迷迷瞪瞪的直到踏进了家门还响着这一句话。
织妤在床上又翻了一个身,奇怪,难道说苏轻昊这家伙今天晚上不打算回来了?
即使是到了咸阳,两人已经养成了默契,每天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中间用一床薄被隔开一人睡一半,一开始的时候织妤十分的不习惯,但想到这个亲好歹也算是自己求来的,只好缩手缩脚的委屈了自己。幸好苏轻昊这个人晚上睡觉十分老实,基本上是前一天晚上怎么样第二天一早睡来还是那个样子,反而织妤从小习惯了一个人睡,经常会在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横了一只腿过去或是又有一个魔手越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