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们终于离去的背影,骆清焉虚脱地跌坐椅上,鼻息中似乎还留有楚天狂浓浓的体息,她绝望地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立时,四溅的瓷片,在地上痛苦跳跃翻腾,一如她在恐惧中痛苦挣扎的心菲。
踏入宫门那一刻,她就曾做了各种各样的心理准备,包括楚天狂会轻薄自己,也包括李若兰会对付自己,但这些她都不在乎,她最怕的……。最怕的就是会对那个曾恨之入骨的可恶男人再动情,而刚刚,当楚天狂熟悉的体魄密贴自己之际,心头情不自禁泛起的异样情绪,令她如坠深渊。
从楚天狂对李若兰的态度,显然,结合并没使两人更加亲密,反而产生了距离,看来,有时得到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这个发现,固然令她有无法控制的舒畅,却更感到危机,她本以为李若兰会是她离开皇宫最好的赌注。
下午从大狱回来时,有幸碰到查金萍,为了自己的安全,她不得不违心的逼她为自己跑腿,从楚天狂的表现,猜到他晚上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对查金萍,她没心情编什么谎言,再说支开侍卫的时间也很短,没时间让她说太多,她只好直截了当让她自己想办法,务必令李若兰晚上到七彩宫一趟,不然就将她害死陆太医一事禀告皇上。
面对查金萍怨恨的目光,她没有感到太多不安,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切皆是她自己造成,又怎能怪她相胁,不过,分手时,她还是轻声道了句“谢谢”。
迎天那晚,楚天狂说得那样干脆绝情,她一直认为他们两人一定相爱至深,如果让李若兰看到自己的出现,断然不会留自己在深宫,而刚刚的那一切,不仅令她泄气,更有些模糊的喜悦,她真是恨死了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喜悦。
她越来越惊恐的发现,这熟悉的环境,这熟悉的暧昧,熟悉的纠缠,都在诱使那已淡却的情意在悄悄萌发。
不知不觉中,她已在给自己找借口,首先,她还活着,其次,她没有遇到真正的匪人,最后,是楚天狂好象真的对她有情,这种种借口在她心中不停的翻腾,令她有喜有忧还有浓浓的羞愧。
这种复杂心情,让她觉得自己很贱,甚至觉得自己已无药可救,但感情的事,就是那样莫名其妙,你越压制,它就越想挣开束缚,痛苦在悄然变淡,恐惧越来越浓,可她真的不想再受这个男人掌控,真的……。,真的……
夜,静静来临,骆清焉躺在床上,始终无法安然入眠,孤苦的心,犹如翻江倒海,今晚,若不是李若兰及时赶来,她真不知接下来自己会怎样,或许已经再次沉伦。但是下次会有谁来呢?还有谁能左右得了那狂傲的男人?是不是唯有一死才能彻底忘记和摆脱这一切?
她恐惧天明,恐惧自己微弱的抗拒,她只能期望孤独的夜晚一直不要醒来。
可是太阳不会因为她的恐惧而一直躲在山后,一样的日出日落。
骆清焉还未从恶梦中醒来,已被拥进一个强有力的怀抱之中,随即便是落了满脸的热吻,不用睁眼,那特有的熏香体息,已告知她来人是谁,她全身瞬间紧绷,此番李若兰还会再不识趣的出现吗?她还敢吗?
“清儿……。,朕的好清儿……。,朕想了你一夜啊”楚天狂激动的样子,令骆清焉错觉的以为,他是不是好久都没碰过女人。
“皇上,不要……。,小心皇后生你气,那会对胎儿不好的”骆清焉无力地抬出李若兰,不过并没抱多大希望。
果如她所料,楚天狂根本连头都没抬,依然如旧在她身上洒下一个又一个灼热的吻痕。
骆清焉只穿着薄薄的短衣,在楚天狂的大力之下,早被扯得春光外露。她努力维持着心头那丝清明,不肯让楚天狂得逞。
出乎意料,楚天狂并未对她的挣扎而发怒,用力与她一个缠绵的长吻,随后便坐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金牌递到骆清焉手中,对他能主动停止纠缠,骆清焉稍稍松下一口气。
可看着手中金黄的牌子又不免有些疑惑,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随手将被子拉到脖子下面,才好奇的研究这块金牌,牌子只有掌心那么长,却没有手掌宽,一面刻着“天元皇亲赐”,而另一面刻着“第一宫女”的字样,她有些愣神,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楚天狂伸出大手,连牌子带她的小手一起握在自己掌心,磁性的嗓音柔得能溺死人“清儿……,知道吗?没有你的日子,我天天就是与这只小牌相依为命的,我还以为,此生再也无缘与你相见,只有这只小牌会陪我到终老,独自一人时,我常常会拿着这只小牌幻想,这面代表我,那面代表你,在你的手中,见牌如见我,在我手中,见牌如见你,万幸,上天又将你送了回来,一定是我的诚心感动了上苍”
听着他柔柔的倾诉,一时,骆清焉只觉心就象飘落大海的浮萍,不知该去向何方,试问,这样的男人,若想要某个女人,有谁能逃得掉?她只觉自己护在心外的那层硬壳在一点一点碎裂。
楚天狂从自己掌心中感觉到她紧握的强撑,笑容更柔,慢慢松开手,拿起牌子,放在她的枕下,脸贴上她的,亲昵的轻轻蹭着“清儿……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消你心中之气呢,若打我一顿,会令你舒服,你就打我一顿好了”
一边说,一边拿起骆清焉的小手往自己身上打来,那一刻,骆清焉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酸楚的浪潮,眼泪差点落下,她猛地将他推开,“想让我消气吗?好,你走,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看不到你,我的心就会舒服很多”她知道,一定不能哭,不然,一切就会土崩瓦解,自己就会彻底向他投降。
楚天狂沉着脸,无声的与她对望,眼中清楚地流转着情和欲,骆清焉硬撑着,不甘示弱,一直瞪到他移开视线才罢休。
“好,我走,只要我走,你就会消气,我就依你之言消失,但……。我还会来的,你是我的女人,从前是,现在是,今后永永远远都是,只要是朕想要的女人,没有人可以逃得掉”楚天狂一改温柔,又恢复了淡漠,不同的是,眼里却燃烧着浓浓的爱恋。
他的情就象一团火悄无声息地点燃骆清焉努力压制的深情,内心好象有两个小人在做着激烈的争执,一个叫嚣着让她屈服,一个在冷静地提醒,楚天狂对她只是占有,是情欲,没有一丝象卓俊那样的尊重,她陷入一种新的痛苦之中。
楚天狂去之后,便派人来通知,她可以随意在宫内行走,但不许出宫。
她有些欣喜,只要能出七彩宫,就有可能出皇宫,出了皇宫,就有逃脱的机会,只是时机的问题。
等她傍晚试着出宫时,才发现,高兴得有点过早,身后跟着四名金阳宫的侍卫,她什么小动作也做不了。
她索然无味地登上熟悉的小亭,凝视着亭下流水,静静的河水数年如一日,不知疲倦地朝着一个方向流淌,过往的回忆零零碎碎的在她脑子里盘旋,想起曾经跟乐玲珑的对奕,好象只是昨天之事,真不敢相信她已香消云散,象她那样的深情换来什么样的下场呢?自古都说帝王最薄情,她又凭什么会认为那薄情冷酷的帝君独独对她有情?
“属下见过皇后”忽然一声高呼在她身后响起,她背脊一僵,怎会这么巧?会不会是李若兰有意而来,不期然,想起荣王妃害自己那一幕,刚升起警惕之心,瞬间又放了下来,她不正苦于无力解脱吗?
一念及此,她依然面对流淌的河水没有转身。
“谁给了你胆子,见了本宫还如此无礼,即使皇上在此也不能再护着你,来人,掌嘴”李若兰冷冷的吩咐侍卫。
骆清焉暗自失笑,看来再聪明的女人在情爱面前都会失去正常思维,她那么精明一个人儿,也逃不过这一关。她缓缓转过身子,没有一丝面对责罚的惊慌,反而露出一丝甜美的微笑“皇后,你不怕这样会惹皇上不高兴吗?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再发怒也不迟”
骆清焉一边说,一边从胸口掏出那个金黄的小牌“你看,这是皇上亲赐于我的,他说见牌如见君,你若让侍卫们掌我的嘴,那就好比在打皇上,你还执意而为吗?”
从李若兰震惊的神色,骆清焉猜测大约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小牌,而侍卫们更是茫然,望着两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是他什么时候给你的?”李若兰文静的脸色有些苍白。
“今儿一早啊,他没告诉你吗?”骆清焉看她逐渐苍白的面色不由有些心软,她毕竟有着身孕。
“好……。,好……,好极了,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是吗?你以为他真的在乎你是吗?若是我告诉你……”李若兰控制不住怒气,语音有些不稳,她从未受过这种乌气,不论在宫中还是在朝中,从未有人敢这样气辱她,极度的怒恨已令她失去了理智。
“皇后……”突然,就在她不顾一切想要说什么之际,一声高喝传入众人耳中。
“皇上……。”随着这声高喝,众人呼啦啦跪了一片,原来早有机灵的侍卫看出情形不对,悄悄禀告了皇上。
楚天狂拾级而上,脸上布满阴云,冷冷扫了一眼两人,沉声训斥“为何不顾威仪在此争吵?是不是觉着朕太过清闲?”
骆清焉不以为然的扭过头,手抚着栏杆,心想,闹吧,闹得越凶越好,最好一气之下将我赶出皇宫更好。
对她的无礼,楚天狂脸色更阴,眼中闪过一丝隐忍的怒气,却知她一定是有意而为,了解她的倔强,强压下怒气,将气发在李若兰身上“你堂堂一国之母,在下人面前如此失仪,不觉有失颜面么?”
李若兰早将骆清焉的无礼与楚天狂的隐忍一一看在眼里,心中顿觉犹如吞了一颗黄莲,苦不堪言,良久,才声音干涩的问“她脖子上挂了一个第一宫女的牌子,真的是皇上亲赐吗?”
楚天狂一愣,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旋即沉声应承“是,是朕亲赐,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从古至今,有哪朝哪代哪个宫女有此殊荣,皇上不觉得此举太过荒唐吗?”李若兰眼中似有火想要喷出,当初自己嘲笑他喜欢这个宫女时,他还失口否认,而这个牌子又代表了什么?
“朕做事一向随心所欲,哪管其他,皇后难道不明白朕的性子?”当着众人的面,被李若兰抢白,楚天狂有些脸面挂不住。
“好,既然皇上如此喜欢这个宫女,迎天那晚,为何不让臣妾随了匪人而去呢?”李若兰终于忍不住怒气,神情开始有些激动。
“够了……。,回宫去吧,以后,没事休要打扰她的清静”对她过激的言词,楚天狂顿时勃然变色。
“只要你将她赶出皇宫,臣妾以后再也不会对皇上说半个不字”李若兰仗着自己有孕在身,又仗着自己与楚天狂相爱多年,大胆出言相抗。
她的话传入骆清焉耳中,令她不觉大喜,欣喜之余又有一丝冰凉的失落,患得患失间,下意识地将目光扫向楚天狂,正好与他投来的视线相撞,心莫名一阵抽搐,他眼中怎会蕴藏那么浓的不舍,是自己看错了吗?
“皇后,朕想,大约不得不告诉你这个实情,朕不仅不会让她再离宫,而且封妃一事已准备妥当,不日就将诏告天下,她会一直陪在朕的身边,直到天荒地老”楚天狂说到最后一句时,冰冷的眼神闪过一丝难得的温柔。
他的话在两个女人心中同时激起巨大波浪,看着他被夕阳笼罩着的伟岸身姿,骆清焉只觉被禁铟的情感已完全从束缚下挣脱出来,象大海一样迅速将自己淹没。
而李若兰却刚好跟她相反,就象一下从美丽的云端跌落尘埃,凄苦绞织着痛恨,她看惯了楚天狂对女人的冷酷,也熟知他对女人无情的伎俩,却怎么也未料到自己也会遭遇这么一幕。
小腹传来的微痛令她更痛澈心菲,她下意识的按着小腹,声音平稳而淡然“好,臣妾记下了,而且……。永远也不会忘记,但愿皇上能如愿以偿”说完,再不多言,转身慢慢向亭下走去。
“皇后,朕最喜欢你的聪明机智,也熟知你的一切手段,还望你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楚天狂一边揽上骆清焉倚着栏杆的细腰,一边冷冷暗示李若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