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你为我画眉,澈儿就在我们身边,他说,爹,画歪了,我给娘亲画。”说到这她温宛一笑,皇甫少恒闭上了眼,痛苦的拧着眉,“我才知道原来,那些年我当真是把他当做亲生儿子来养,来疼,来爱的。”
“皇甫少恒,你真不能说那样的话,澈儿能听到。”她看着内殿香案上那个白瓷瓶。
单依缘在这座王宫中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没有任何封号,却享有着皇后的所有用度,甚至有大臣,还有那六国使者进言,不解为什么一个连皇嗣都没有的女人可以凌驾于各妃殿之上。
刚开始,皇甫少恒的理由很坚定也很充分,她是朕的嫡妻,朕与她的孩子死于起义前……但是随着太医症断出单依缘以后无法在怀孕起,要她迁出凤临殿的声音越来越多。
“其实我早知道自己的身子了。”单依缘跟他之间,她根本没想过要放过他,她没有勇气像他给澈儿那刀一样举刀刺向她,她也只能这样懦弱的折磨着彼此而已,“流产后,我就知道这生可能没办法给你生孩子了,但是想想也好,生来做什么了,哪天你又要起义,谋反什么的,说不定拿这个孩子祭旗也说不定。”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跟我划清界限。”
他的黑眸早已失了光彩,他恨透她现在这种因为他的偏爱而有恃无恐的态度,“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只要你答应做我的皇后,我不管其他人怎样!”这是他最后的让步和妥协。
“不!”
她坚决拒绝,也知道最后的结局不会好。
果然,皇甫少恒满目怨恨的离开后,成青走了进来,宣读圣旨,大概意思就是: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能孕子,即刻迁出凤临殿,云云。
单依缘接过圣旨,一笑置之,最后还给了她一个妃位,一个地位仅高喜儿一级的妃位,着实可笑。
晌午后,单依缘便带着巧儿,因地位已定,而每殿都只能有一位厨娘和五位宫女,这也是小巧告诉她的,所以后来她干脆一个厨娘也不带就带上了小巧。
华清宫,应该算是这座王宫中最小的殿阁了,走进去蜘蛛网满壁,小巧是一边骂娘一边打扫,单依缘倒怡然自得,也帮着她打扫起来。
“别气了。”她拍拍嘟起嘴巴埋怨的小巧,“远离些事事非非总是好的。”
小巧想想也是,想起上次,屁股现在还疼呢,后背也发麻,虽然后来喜妃给赐死,可现在想起也是心悸,能在这深宫生活下去就不错了还埋怨什么。
通往华清宫的石子小路上,皇甫少恒停住不前,成青跟在身后,“王上,真不去吗?”
“她想我去吗?”皇甫少恒想想还是回身,不去也罢,去了也是给自己凭添些闲气。
入冬后传来燕国公主有孕的消息,皇甫少恒特别在御花园设宴款待群臣还有后宫嫔妃。
单依缘自然也在其中之列。
“娘娘,这件如何?”小巧正把箱子中的衣服翻出,一一仔细为她挑选。
“小巧,我不去的。”单依缘伏在桌案上看着明月当空,明日就是承儿和熙儿的生辰,下月这个日子也是嘉宝的生辰,想想,她的心更加不是滋味,她骨肉分离,她又为什么去看别人一家团员幸福的样子。
“娘娘,你怎么能不去!万岁爷已经数月没有来过这里了,而且听说今天万岁爷请了西域的杂耍人来,一定会很精彩。”小巧记得从她们搬进这里后就没有在见过万岁爷来过。
其实小巧心里是肯定万岁爷对单妃娘娘是特别的,在凤临宫时,就经常听见单妃娘娘与万岁的争执,可最后放软话轻声哄人的永远是那个男人。
都说万岁爷无情冷血,可是小巧觉得这个男人在单妃娘娘面前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不在乎这些的。”单依缘低声说,看着乌云遮住皎月,娥眉蹙起,“还是早早歇息。”
说罢,收拾好桌上的笔墨就进了里殿,梳洗干净上了床,躺在床上,她夜不成寐,其实她想去看看的,看看他们是如何好的,这样才能让她更加清楚自己遭受的一切是谁造成的,然后她想对皇甫少恒说一声恭喜,看着他脸色苍白的样子,她就会觉得舒服。
这样算是为澈儿报了些许仇了吗,她想,应该算的,澈儿不要怪娘亲,娘亲只能如此。
“王妃……娘娘。”那个声音很快改口。
半梦半醒中,似乎有人进了来,跪在屏风外,她听出声音了,是成青。
“什么事。”被吵醒后的她有些不悦,成青不急不慢说:“罗小巧是不是单妃娘娘殿中的人?”
单依缘听他这话,想着必是小巧又惹了祸吧,“她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事了?”她小心的问。
成青不答,只说:“陛下请娘娘前去御花园。”
单依缘还能在拒绝什么了,小巧现在唯一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她还能在承受一次与亲近人的生死离别吗?有时候习惯真的很可怕,可是她还小,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简单的选了一套白色的长裙,可成青提醒她,今日是喜日子,还请娘娘换一条颜色的裙子。
后来她选了一条粉色绣金花长裙,长发简单盘起,插上一跟玉簪子,就已柔美到了极至。
果然,她没猜错,她到时,小巧还在受罚,侍卫在一巴掌一巴掌的扇着她耳光,整张脸血肿,眼泪混进鲜血中,单依缘匆匆行礼后,跪下将人偎进自己怀中,“怎么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