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退丫鬟,再三叮嘱不可说出去,“又是这样,不告诉所有人你的情况,然后在找个地方等死吗?”
门外,是一个苍凉的声音,皇甫少卿颤抖着他高大的身躯,一手抓住门框,他是见到了她吐的那口血,也见了她如何吩咐丫鬟保守秘密的。
他就像个执拗的孩子,走到她面前,将她抱进怀中,心疼着她,自己的心也跟着锥心的疼,“又是这样,你每次都是这样,不告诉我,所以让我错过了那五年,这次如果有什么事,我又要错过多少年,你说啊,说啊!”他激动,愤怒,更多却是心疼她,她怎么就是不明白。
“你不要这样。”她推他,却推不开,她推出一分,他就搂紧三分,“我没事,没事的。”
“你才多大,怎么能吐血,不要骗我。”他的声音带着泣,男人的哭声不大,低低的,却更显得悲戚,“缘儿,你怎么了?”
他像个要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抓紧她,好怕她的消失。
她摇着头,安心的附在他身上,还是那句话:“少卿,我没事,真的没事,我是医女,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有……还没有为澈儿报仇,我不会死!”
“让大夫给你看看吧。”
“好。”她答应,宽他的心。
全潼关最好的大夫全被请到了将军府,紫萝帐下,大夫隔纱症治后都给出了一个让他安心的回复。
“夫人,身体无大碍,只是郁结积深,好生用药调理。”
他这才放心,待大夫走后,他坐到床边,眼中欣喜,放心,隔着纱帐,单依缘好想骂他傻,可是见他那样,又骂不出来。
“能将澈儿的骨灰拿回来吗,等事情解决后我想带他回忘忧峰安葬。”她知道自己贪心了,澈儿的骨灰在南宁光华寺中,那很危险,不管谁去。
皇甫少卿正开口时,皇甫承进来了,端着药碗,走到床边,“药煎好了。”他还是很不自然,单依缘接过碗,正准备喝,却听到:“烫!”皇甫承喊了一声。
单依缘黯然的低下清眸,眸中又带上愧疚,“承儿,你尽管恨我,是娘亲的错,娘亲被你恨着也比你把我当陌生人的好。”
“我从未恨过娘亲。”皇甫承轻开口,带着乖顺,这时他才像个孩子,也像个儿子。
他未恨过她,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有两个,单依缘,皇甫嘉宝,以后还会不会有其他女人,他不知道,皇甫承只知道,谁让他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害,他就要加倍讨还,也包括她们的任何要求,他也会尽力去完成。
忘忧峰
风雪漫漫,屋内炉火正旺,噼里啪啦,火星点点溅出盆中。
“故人来访,却不敢现身?”单秋白用铁锹勾勾炉火,却见火影之后走出一人。
“翼王殿下别来无恙吧。”黑影慢慢从火影之中呈现出来,原是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哪能不好,安稳了二十几年。”单秋白语气轻松,眼中多是释然。
南凉翼王,钟离水月,人如其名,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是南凉钦帝之幺子,钟离渊,钟离珏之王叔。
二十五年前避世于忘忧峰上,忘却前尘。
半春飞雪满寒川,掩云天,透萦烟。一览南丘,收尽万重山。莫到兰香天样远,风淡淡,玉花翻。娇容倦倦饱愁眠,懒开奁,粉妆残。
镜里朱颜,幽恨过芳年。欲问穹苍寻旧事,终不语,泪湿笺。
他已经记不清了,那是多少年的事了。
大概是南凉钦帝登基后的第十年,那年他刚满十八,因为从小痴迷医药之术,独自跑进大漠寻找一味奇药。
也是在那年遇见了此生唯一,也是劫数。
初见,她武功高强,裙袂飘飘,白衣胜雪,长发如云,清柔娇美,没有一丝俗气。
他痴迷进去,可她却不看他一眼,对他的死缠烂打,骂道:“登徒子!可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他当时按着她,笑着说了什么,哦,他说:“不关你的事。”他喜欢就行了,她将他打得口吐鲜血,他嘴角嗪着笑,没有丝毫退缩,“金宝灵,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不关你的事!”
痴缠从此开始,她受伤,他弯下腰拾柴熬药救她,她成为大漠擎天教最年轻的圣女,他却甘愿放下一身高贵与她月下私会,不计后果。
南凉那时正在计划着剿灭大漠的大小数部,而教众众多的擎天教首当其冲。
后来,父皇一纸诏书招他回国,他放不下那个女人,而秘旨却说钦帝病重。
“你会跟我走吗?”
“要我放弃我的子民吗?”
他摇头,从不迫她,也不做她不开心的事好象已经深入骨髓,“跟我走吧,宝宝。”
那是她第一次落眼泪,她在别人眼里,是一团火,一块冰,一柄剑,可在他面前就是个女人。
他知道,她也舍不下自己,可是她身后是数万擎天子民。
“我等你回来。”
最后她这么说,手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腹部,欲言又止。
在后来,发生了什么,单秋白闭上了眼睛,忍着泪回忆下去。
钦帝病重,他回到南凉后临危受命,成为三军统帅,负责剿灭大漠各部的事。
他发誓,从未想过要伤她,只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那里,就在两方交战之时,她如鬼魅般出现在那里,眼中失望的望着马上一身戎装的自己,“宝宝。”看着她撕杀,看着她眼中的恨,他心如刀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