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姬无伤忙忙碌碌地总是不在府上,即使回府了也一般都是大半夜了。连每日一次地例行号脉,白羽也几乎看不到他,而全部由姬灵风替代了。
这一日姬灵风在白羽的房里和她闲聊,在说到姬无伤时,姬灵风托着腮膀子一副搞不懂的样子,说:“白羽姐姐,你说我师兄是不是中了邪?”
“为何你要这么说?”白羽笑着反问她。
“这些日子我总觉得他好是古怪!比如以前我要是把药给弄错了,师兄一定会狠狠地数落我一顿。可前日,我不小心把前胡当作了防风,装错了药箱,他竟然只是叫我是把它们重新放对位子,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你说他是不是有问题了?”
白羽忍俊不已,轻敲了她的脑袋说:“你呀,才是中了邪吧!他不骂你那是好事,你还觉得非得被骂骂才好!”
“不是啊!你不懂!我师兄这人虽然平时总是嬉皮笑脸的,可是对待药物却是比我爹爹还慎重。他常跟我说用药之重要性,如果放错了或者用错了,那可是关乎人命的事。所以只要我在这上面犯了错,他可从来没有好脸色过。如今他不骂我,虽说好事是好事,可我总觉得好奇怪!师兄一定脑子里在想着什么重要的事,所以都忘记骂我了!”
听她这么一说,白羽开始思虑,脑子里很自然地回忆起那一日自己随口说了一句让他带着冰玉公主私奔的事。当时的他那么兴奋,显然是真往心里去了。如今他总不着家,该不会真的在筹备这事吧!
白羽有些隐隐地担忧,无论如何带着公主私奔那绝对是杀头抄家的大罪,无伤他真的会这么在所不惜了吗?可转念又想,凭姬无伤的才智应该不会这么鲁莽,应该想出什么法子应对才对。哪怕真的要干杀头的事,也一定会善后,不会牵连到家人。
心里想是这么想着,可嘴上这里她还是没有泄漏出来。毕竟姬灵风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没有任何心计的孩子,如果自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她,指不定她会传到哪里去。她还是应该亲自问问姬无伤,如果他确有这打算了,那么自己如果能帮上什么忙,也得尽量帮他。
这天的夜里,白羽一直点着灯不睡,等着姬无伤回来。这是她第一次等他等到深夜。终于她听到院子里有开门的声音,于是匆匆抓起一件披风披在身上,提着灯笼便出了门。月夜下,她借着微弱的光线辨别出,刚才发现声响的人影正是姬无伤无疑。
“无伤,请留步!”她趁他还没有进他的房间前唤住了他。
姬无伤一愣,显然没有料到白羽会在等她,转过着一脸惊讶地问:“白羽,你怎么还没睡?”
“我在等你!”她将灯笼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自己则在石桌边坐下。
“等我?”姬无伤走上前,也在她的身边坐下,有些莫名其妙地问,“何事?”
“有些事我想和你谈谈。”
“哦?什么事?”
“我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再留府上实在太过打扰了。”
他笑了笑说:“你可不像是会说客气话的人!”
“不是客气话,是真的。所以我想着过几天趁着天暖和一些了,就回玉京去。”
“你真打算要走?”听说她要走,他露出了一丝疑虑。
“是的!”她微笑地点头。走她自然是要走,不过这么说,也是为了引起另一个话题。
姬无伤果然沉思起来,他英气挺拔的浓眉拧在了一起,神情有些复杂。白羽无法完全猜透他的心思,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一定会将这事告诉赫连夜。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怎么走?”
“就这两天吧!等我收拾好行礼就走。”
“你不打算和王爷说一声吗?”
“有这个必要吗?”白羽眉一挑,不以为然地反问。
“当然!他那么在乎你!你要不跟他说一声便回玉京,他还不把我大卸八块!”
“呵呵!”她苦笑,说,“是不是没得到他的同意,你就不敢让我走?”
姬无伤也笑了,说:“我还不至于这么怕他!但是你毕竟是他托付给我的,而我也答应过他要确保你的平安,所以我不可能让你单独回去。”
“你打算和我一起去玉京?”
“是啊!说起来,我还正缺一个离京的理由!”
“离京的理由?那是什么?”
他点点头,却不明说是什么理由。白羽皱眉思量了片刻,忽地恍然大悟。如果他以送自己回玉京的名义,不就可以偷偷地将公主带上,这样自然没有人可以怀疑到他。那么他的家长也不会受到牵连了。
想透了这一点,白羽抿嘴一笑,说:“好啊!你是让我来让你的挡箭牌啊!”
他有些尴尬地笑笑,说:“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什么你还会不知道?”她故意反问。
“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切!别还否认了!你心里想什么,我已经猜到了!”她得意地用手指在石桌上写了个“公主”二字,又说,“就让我来做你的挡箭牌吧!不过以后你可是要请我喝喜酒的啊!”
这下他自然是知道她看透了他的心思,故意生气地说:“你和赫连夜待得时间长了,怎么也变成和他一样这么死精死精的?”
“喂喂!能不能不提他?我是我,他是他,以后再把我们俩扯一块儿,我就不帮你了!”
“好好!不过,你真打算不原谅他了?”
“你再说?”
他只得闭嘴,双手一摊,做出个妥协姿势。
回到房里,白羽觉得很高兴。一方面她终于可以回玉京了,另一方面这一路上也有伴了。姬无伤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她衷心希望他和冰玉公主能和和美美地结为夫妻,然后幸福地过一辈子。自己这一生算是没有盼头了,可是无伤能幸福,她也觉得好开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睡去,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玉京的辰王府,赫连夜的人马将她围住,他坐在高高的马上用一种俯视蝼蚁的目光看着她。
“你以为你可以跑得了吗?”他的声音冰彻骨髓。
“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
“没有人可以背叛本王!你也不可以!”他突然向她一挥手,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便忽然就这么向她压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黑暗中她仿佛听到一个女人得意的笑声,像刺破天空般的尖锐,在她的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是她!是她!那个伪善的女人!
她想冲过去,撕开那层黑暗,把那个害死她孩儿的女人揪出来,可偏偏手脚像被冰冻似的不能动弹。
“赫连夜,你放开我!”她冲着那团黑暗怒吼。可是回应她的只是他们越来越张狂的笑。
恶梦醒来的时候,她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就算是知道刚才的一幕不过是个恶梦,那一男一女的笑脸依然让她心有余悸。她起身去桌子上倒了杯水,然后一饮而尽,冰冷的茶水总算是让她惊魂未定的心稍稍地平静了些。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正准备回床上,却听到屋外忽然“呯呯!”几声不合时宜的撞门声音,之后像是门被人强行撞破,一阵凌乱却响亮的脚步声从远及近,在静夜里格外让人不安。
白羽再无睡意,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萦绕在她的身边。她赶紧穿上衣服,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想出门而去,可还没有到门前,那带着铁钉的脚步声已经近在窗外。
这时几个女人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她听出那是姬太医的几位夫人和姬灵风的声音。恐惧之心一下子上窜,她躲在门后,不知是应该出去看看,还是留在屋里不出去。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躲起来看情况再说。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可以闯入我家?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姬灵风愤怒声音从窗外传来。
“王法?呵呵!本将现在行的就是王法!”一个中年男人冷酷地说,“快!把这里统统给我包围了。要是跑了一个,你们提头来见!”
“刷刷刷刷!”又是一阵步兵行动的声音,白羽能想像出那些兵已经在瞬间之内包围了整个姬府。
“这究竟是什么回事?”姬无伤带着愤怒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姬公子,原来你在这里,这就好办了。本将就是来找你的。”
“原来是冰城禁卫军统领大人贺贲将军,失敬!只不知贺将军深夜无故闯入寒舍,见人就抓是意欲何为啊?”
“姬无伤你犯下滔天大罪,本将奉皇上之命拿你全家,这是圣旨!本将劝你识相的,快快束手就擒,省得到时伤了什么人可就不好了!”
贺贲将军的话音一落,姬府里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毫无血色苍白无比。
“贺贲将军该不会不认识这样东西吧!”姬无伤掏出矢天在他的面前一晃。
不料,贺贲嗤笑一声,说:“皇上早料到你有此一招,所以命本将收回你的矢天!来人!将这里所有人都给我拿下!”
顿时整个姬府陷入无限的危机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