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逸珂末了接过苏姀手里的毛笔,写了起来。
她看了看万俟逸珂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便把目光看向了船篷外头。温笙一个人站在船头,她穿着粉底儿的绣花宫女衣服,与碧绿的湖水相映衬。加上她身型本就纤细娇小,颇有几分柳弱花娇的韵味儿,虽然她还没有褪去二八年华的稚嫩。
万俟逸珂把毛笔一放,看了一眼温笙,发觉她正看着船板,于是才放心的把这张纸交给苏姀手里。
纸上写道:“半月前,我命人快马加鞭送信回南疆,希望可以寻得根治你失语的药方。父亲于是给我寄回来了许多,可在这些东西中藏着一句话,总让我觉得不同寻常。”
苏姀继续看下去,只见万俟逸珂把那句话翻译成了汉语:“一切都快开始了,一切也该结束了。”
苏姀猛然的抬起头,这句话的出现让人不得不多想。自万俟逸珂来京都那日到现在也有了小半年了,而与南疆一战仿佛还发生在昨天。这句话分明就是告诉万俟逸珂,南疆又要有所行动了。
苏姀僵住了动作,关切地看着对方。万俟逸珂的表情看起来难以形容,不知她是反对还是赞同。
总之,她肯把这一切告诉自己,便已是知道自己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该做何选择。”万俟逸珂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话。苏姀听此把纸收了起来,又拿出一张新的纸。
“总之,一切都没有定论前,先勿暗自神伤。”
万俟逸珂看她写了这句话,惨淡的笑了笑。
“是吗?你太不了解他了。”
这个“他”,应该指的是万俟逸珂的父亲。
“我问你,若是有一天战争真的爆发了……”苏姀听她这样说便立刻转头看了看温笙。温笙显然是听到了,仓皇的把目光从船里移到湖面上。
万俟逸珂像是不在意一样,接着说:“你会跟我决裂吗?”
她没有说话,但握住了万俟逸珂的手。她的目光像是海底的宝藏,沉甸甸的,却闪着光。
万俟逸珂此刻才有了真正的笑意,苏姀却没发觉这笑容背后的微微自责。
“那便谢谢你了。可我怕有些事一旦发生,便再也挽回不了了。”
当时,苏姀只以为她所指的是战争。那日泛舟,苏姀顺着万俟逸珂的目光看着湖面上的夕阳,斑斑点点落在湖水里,像是一个王朝建立所践踏过的金戈。
当日,苏姀只祈求一方水土的安宁与平静。
后来她不再做梦,她只祈求彼此安好,天地各一方。
再后来,她只能追求自己心中有安宁,她所记挂之人各自安好。
人是会被时光所改变的。
下了船后回到宫里,温笙被一旁的掌事宫女拉去询问今日船上发生了什么。
“姑姑,今日郡主只是和苏小姐闲聊了几句,没有什么特别的。”
掌事宫女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神情自若,姑且相信了她。实则早已派人去询问划船的船夫了。
那船夫是个粗人,自然听不懂两人话里的玄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