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知道会是欣然,但还是冷不丁的出了一背冷汗。不过这点穴功夫好在没有书上说的那么出神入化,我还能勉强的移动身子,靠在床帏上。
外堂“刺啦”一声灯花的爆响,是欣然将灯重新点了上,看到这温暖的烛光,我忽然一上情绪差点喊出来,不过我还是强忍住了,不知道那刺客找不着地方会不会再杀过来。
我忙故做被吵醒的声音,轻呼道:“茹儿,你睡了吗?”
“主子,茹儿这丫头睡了,我是欣然。今晚上是我和茹儿交替给您守夜的,您是不是口渴了?”欣然走到屏风前,顺便把内阁里的灯也给点上,说话的声音也很轻,估计是怕吵到香茹了。
我皱皱眉头,心里一紧,忙对欣然说:“茹儿没事吗?还在睡吗?能不能把她叫醒?”我忽然担心那黑衣女人对香茹已经做了什么。
欣然不解的眨眨眼,但也没多问出去把香茹给叫起来。
“唔,我怎么睡着了?啊,该死呐。”
听见香茹的声音我绷紧的心弦松了松,我笑道:“没事,茹儿回房去睡吧,在这边睡小心着了凉,欣然可曾睡过?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欣然与睡眼惺忪的香茹绕过屏风,走到我床边。
香茹懒懒的伏在我床榻边上,嘴里嘟噜着:“茹儿不困,欣然姐姐去睡会吧。”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可爱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捏她一把。
欣然嗔怪着瞪了香茹一眼,取了一件青衣给我披上,“欣然睡过了,现在刚刚听过公公们打的三更,离天亮还早着呢,主子再睡会吧。”
我笑着摇头,“不用了,我不困,睡不着。”就是想睡也不敢睡了,万一那个刺客一恼重新再杀回来,我没准连今天一大早的太阳都见不着了。其实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我早应该在刺客溜走后大喊大叫的“抓刺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走我反倒出奇的冷静,冷静的让我自己都觉得快要不是我自己了。
那个黑衣女人的眼神……我皱紧了眉头,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定不是在穿越之后见过的,但也不像是穿越前,总之模模棱棱的,让我难以猜透,总之我就是不想喊人去“抓刺客”。
我看着坚持不回去睡觉的香茹和欣然,无奈的笑笑,穿好外衫(因为我喜欢只穿着小内衣睡觉,一般呈半裸状态),摸摸香茹的头,“你们两个也别给我拗了,这样好了,你们都脱了外套到我床上来,咱们仨聊聊天,我心情不是太好呢。”如果不说我哪里不好,这两个深受封建礼教的丫头是死也不会跟我同床共枕的。
“茹儿心情也不好呢。”香茹眯着眼睛,懒懒的道,睡得那么好,一点都没有心情不好的样子。
欣然迟疑了一下,想要推辞,我忙在她开口之前抢说道:“好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了,等会儿我疲乏了,你们自去就是。别给我讲啥‘不好不合适’之类的话,平白的又给我添气受不是?”
欣然还在犹豫,但香茹却甜甜“哎”了一声,笨笨的钻到我的被窝里去了,懒洋洋的瞅着欣然,“欣然姐姐外面寒气重,主子被窝里可暖和了,跟俩人暖过似地。”
欣然笑笑,只得也脱了鞋子,但外套还是不愿脱,只是像我一般靠在我对面。
我在被窝里扭了把香茹,“就你嘴巴最欠是吧,用的什么烂比喻嘛,暖和就是暖和呗,还……”还跟俩人暖过似地,听起来多暧昧的,显得我很那啥似地。
欣然也不客气的偷偷在被窝里踹了她一脚,“不好好调教调教你,越发的没法没天了呢。”
香茹又和欣然犟了几次嘴,终于在被窝温暖的诱惑下打起小小的鼾声。
欣然撇嘴,“主子,看您养的小猪儿,可真能睡,还巴巴说自己不困不困呢。”
我笑笑,想替香茹掖掖被角,可是又怕我笨拙的动作让欣然起了疑,只得到:“这宫里能像她这么无忧无虑睡觉的人可不多。”
欣然点点头,“嗯,主子说的是,这宫里宫女多了是了,大体没有心计粗心、年纪又小的宫女才不会太稀罕这宸宫里的金银和地位,香茹、欣悦和我都是一批入宫的。因为她们心地纯良,又不懂得攀颜付势,加之我们也都是被迫入的宫,所以没那些大宫女会做事,也就一直是内务府最底层的粗使小丫头,本一辈子也难出头的。哪曾想会碰到主子您,这倒好了,一下子从笨丫鬟就升了天了。能叫这俩丫头不欢喜么?”
我笑笑,看着欣然,“那你呢?欣悦跟香茹都是直心眼儿,年纪小,这些都是我能知道看到的。欣然你却是个伶俐一些的好姑娘,怎么也会在内务府呆着呢?是为了照顾妹妹欣悦么?”
欣然道:“一半一半吧,一半是为了欣悦,一半是为了我自己。”
“你自己?”我不解的道,“这入了宫的姑娘大部分是希望能够得到王上的垂青,或者能到王上宠妃身边侍候着,如若那样,别说月例比内务府的粗使丫头们高出许多倍,就是见王上真人的次数和娘娘们给的赏赐也够你们的小日子过的很滋润的了。”
欣然苦笑,“娘娘是走过鬼门关的人了,难道娘娘在乎这些吗?恕欣然直言娘娘,您是欣然见过的最奇怪的主子,不爱争宠,不爱生气,不爱权利,就爱吃喝玩睡觉跟银子。欣然此生能够遇到像您这样好的主子是欣然在这宸宫里最大的福气。主子且不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么,这侍候娘娘的奴才就更是没得说了。有的娘娘脾气好些的还好,若是脾气坏的,那就不好说了。”
我笑着点点头,命若草芥,说的也就是这些人了吧。
“娘娘,您是怎样看王上的呢?”欣然眨着眼睛笑。
嗯?我好像记得香茹曾经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当初我记得自己是说,我不喜欢种马。我爱的人我要能够占领他的整个生命,他在碰到我之前,没有过去,留着空白等着我,而且只能由我去绘制他的情感蓝图。现在呢?宸轩的音容笑貌缓缓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想起了刚刚做的那个梦,脸不由的发烫起来。这一次我想我难能像当初那般痛快且不假思索的将答案说出来。
我爱的人我要能够占领他的整个生命,在他碰到我之前,没有过去,留着空白等着我。
宸轩他是帝王,他有过去,他的今天和未来都不可能让我去给他绘制他的情感蓝图。
我笑着摇摇头,想说不,但开口的时候却道:“我不知道,欣然你还小,你不懂。就像你喜欢月亮一样,你不可能把它从天上摘下来,放在你自己的脸盆里。但是换个角度,你会发现,其实月亮的光芒仍然是照进你的房间里的。其实爱不一定是占有,你应该让他呆在属于他的高度,只有这样,他才是最美最皎洁的。”
欣然微笑着道:“娘娘错了,月亮也是有伴儿的,星星就是他的伴儿不是吗?他们一样美,一样的高度,一样的皎洁。”
我抬起头,皓月正明,银色的月光倾洒到窗台上,隐隐映出窗棂上一层薄薄且晶莹的晨露,“可是月亮只有一个,星星却有很多很多。”
欣然没有立即答话,顺着我的目光,也扭过头去看窗外的星空,良久才道:“欣然无意中听到过一句话,欣然一直不懂,有个人说:真正的爱,应该超越生命的长度、心灵的宽度、灵魂的深度。”
我有些惊诧的看着欣然,她不回头,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淡淡月辉下微微翘着,我失笑道:“那说这话的这个人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我……呵呵,同欣然一样,也是不懂的。”
超越生命的长度、心灵的宽度、灵魂的深度……我在心里默念。
“娘娘,您如今是二品灵妃了,以后咱们该如何自处呢?咱们这才刚刚清净两天呢。”欣然笑着道。
我叹了口气,“随他吧,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谨慎一些总是好的。大不了咱们多舍些银钱,买些好的首饰物品的常常送到各宫里,其实前朝咱们没有多少靠山,行事起来也方便一些,现当下还是低调些,万万不要抢了那贵妃娘娘的风头。”其实这宫斗的道理很简单,在宫廷里,要想升,必须博得君王欢喜,但要想活,就必须博得后宫其他女人欢喜。
我不盼望什么宫妃品级之类的,所以同这群女人处好关系是十分必要的。
欣然不太赞同的摇摇头,“您想同她们处好关系,她们未必能接受您这份好意呢。倘若人家把您的好意当成废品不看一看也就罢了,怕只怕一些有心人利用您的好意来设个套儿陷害您,那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呀。”
我苦笑了两声,天之道损有余以奉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又和欣然闲话了一会儿,感觉身体比刚才已经缓和了许多,心也畅快了许多,也许因为身心都宽慰,下半夜的疲劳也渐渐漫上来了。以至于我一觉无梦舒服的醒来后,香茹和欣然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我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的扭扭脖子,活泛活泛胳膊腿儿,正要下床穿鞋梳洗,花嬷嬷淡淡笑着走了进来。
我笑着道:“嬷嬷早安哦!”
花嬷嬷有些惊惶的道:“娘娘这是折杀老奴吗?哪有主子先给奴才问安的,这要是传出去了,老奴纵有十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我吐吐舌头,噌着花嬷嬷的袖子道,玩笑道;“咦,嬷嬷大清早的就说砍脑袋的事情,不好不好!”
花嬷嬷笑了,“唉呀,是呢,真是多嘴。但娘娘是个大福星,什么晦气到您这里就等于那小妖精见到神仙镜子一样,连影子都没有了的。”
我笑道:“嬷嬷可真会说话,我可不是什么神仙镜子。”
花嬷嬷侍候我洗漱,边又唠叨我太过于放任丫鬟了,不该让香茹和欣然昨晚上同我一起睡,那太没规矩之类的等等。
我把玩着陈宫娥送我的几款最新式的发簪,也是有一句每一句的听着,答应着。
“娘娘……”花嬷嬷说的正起劲,欣悦脸色不是太好看的走进来。
花嬷嬷和我都不由的停了手里的活计。
我笑道:“怎么了?怎么脸色难堪的跟丢了银子一样,还是你喜欢的哪个侍卫哥哥今天没有来值班?”
欣悦脸一红,气得跺脚,“娘娘还羞欣悦,欣悦都快要替娘娘恼死了呢。”
花嬷嬷愣了一愣,“倒底怎么了?”
欣悦委屈的看着我,咬着唇,大眼睛里似乎漾着些泪花儿,“王上的口谕下来了,刚刚吴公公遣人来传的话。真是太气人了,您猜咱们要搬迁到哪个宫里去?真真的恼死我了。”说着跺着脚,气儿也没喘一下,自顾酌了一大杯茶,仰头灌下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