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将军明知故问,我当然是岳将军的女人。”舒轻月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唇角弯弯,划开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从容的样子,看不出丝毫破绽。
“你跟岳将军多久了?”宁司辰再问。
“相识很多年了。”舒轻月回答。
说起来,她和岳容飞还真的差点就成了夫妻,不过,那都是蛮久以前的事了。
窜起的火光在黑夜里劈啪作响,一朵又一朵的火花结了又灭,她映在火光中的脸,显得很不真切。
宁司辰还想问她些什么,他还未开口,她咳嗽起来。
“咳、咳、咳、”虽然有篝火取暖,秋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凉,尤其是时不时刮过来的冷风,沁人身骨,她禁不住咳出声。
舒轻月的身子本就羸弱,吹了下风,她咳嗽不止。
“你还好吧。”他问她。
宁司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冷,但舒轻月感觉得出,他是在关心她。
“我没事!就是刚有点冷。”舒轻月又咳了几下,终于是止住了。
“女人就不该出现在战场上。”看着舒轻月弱不禁风的样子,宁司辰说道。又想到岳容飞把她带在身边,原本也没准备让她餐风露宿,吃苦受累,只是中间突发了状况。一想到这,宁司辰就没再说下去,他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
舒轻月自知自己的情况,也不反驳宁司辰的话。
然而,舒轻月拉拢衣服的动作,宁司辰还是看在眼里。
又过了一会,她还在那瑟瑟发抖,默默隐忍着,宁司辰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脱掉自己最最外面的衣服,递给她。
舒轻月犹豫了下,才拿过了宁司辰的衣服,她把衣服穿在身上,不薄不厚的衣服上还存留有他些许的余温。
宁司辰又添了几根柴进火堆,火势烧得更旺。
舒轻月看着宁司辰,他正认真拨弄着火堆。
他表情冷冷,却是个很真实的人,只是很少去主动表达。
一旦了解了一个人,他便没那么可怕了。
“将军饿不饿?”又坐了一会,舒轻月朝四下张望,没发现其他可疑人影,她身子稍微向前倾,靠近宁司辰,小声说着,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宁司辰瞧着舒轻月那副模样,心生狐疑。
“我这还有几个土豆。”舒轻月说着,还真从身后拿出五个大小不一的土豆。
“这些土豆?”宁司辰记得傍晚的时候,舒轻月从军营里拿走了几个发芽的土豆,说是有别的用处,竟是拿到了这里。
“可不能让别人知道。”舒轻月叮嘱宁司辰。
宁司辰拧起双眉,她问他饿不饿,难不成是要他一起吃这些土豆。再看那些土豆,一根根绿芽肆虐的长在土豆上,就像鬼怪张牙舞爪的触角,有那么些触目。她早上还说过,发芽的土豆有毒,那二十几个士兵就是因为吃了有毒的土豆,现在还瘫软在营帐内。现在又要吃这些土豆,这个女人脑子里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将军怕了?”舒轻月一眼便看穿了宁司辰的心思,他提防她的神情,好像她要害他似的,她顿时觉得好笑。
宁司辰不言。
“把芽和芽眼挖掉,再用加了醋的清水浸泡之后,还是可以吃的。”舒轻月说着,站起身。“你等我一会。”
舒轻月丢下一句话,匆匆的跑向了营帐,等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装了水的盆子。她重新坐下,取下身上的匕首,动手挖掉土豆芽和芽眼,动作娴熟,三五下的功夫,便把处理干净的土豆丢进了水盆里。
一整天忙着照顾中毒的士兵,舒轻月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她偷偷拿了几个土豆,就是以防晚上肚子饿,用来当夜宵的。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舒轻月把泡过之后的土豆从水里捞出,埋在了脚边的炭火里。
宁司辰坐在一旁,看着舒轻月在那忙活。
半个时辰,舒轻月掏出已经熟了的土豆。
“烫、烫、烫、”舒轻月拿起一个土豆,好烫,她用手抛了土豆两下,还是太烫,又把土豆放下了。“呼、呼、呼、”放下土豆后,她用力吹着被烫到的双手,她的动作配合着生动的表情,也是蛮逗。
除了遇事时候的沉稳,她大多时候也还是一副顽皮的性子。
毕竟,那时的舒轻月,也只有十六岁而已。
“你不吃?”等土豆凉了,舒轻月边吃边看着一动不动的宁司辰。嘴里吃着东西,她说起话来有点含糊。“漫漫长夜,要是饿着肚子,可是很难熬的。放心吧,没问题的,要中毒我也先中毒了。”
舒轻月几番相劝之下,宁司辰终于拿过了一个土豆。土豆已经被挖得东一个坑西一个眼,此时此刻黑乎乎的一坨,宁司辰真有点怀疑,眼前的东西能吃吗?再看舒轻月,倒是吃得挺香,他脸色略显犹豫,还是把土豆外面烤黑的皮剥掉,将信将疑,很是勉为其难的试了一口。他一口咽下去,算不上是美味,但味道也还不错。
“没骗你吧。”舒轻月已经吃完一个,她笑着说道。
她笑起来的脸庞,不是过分的张扬,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很舒服。
舒轻月长得倒也眉清目秀,但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美貌,一张算不上出众的脸。然而,她有着一双黑白分明,异常明澈的眼睛。特别是夜晚,她的眼睛里就像藏了万千星辰,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火焰摇摆,看着火堆面对的舒轻月,宁司辰竟是有一瞬间的晃神。
“这几个都给你。”舒轻月吃不了那么多,把剩下的都给了宁司辰。
在此之前,宁司辰绝对想不到,他会和舒轻月在军营外偷吃。
她,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人。
夜一点点的深去,篝火还烧着。
舒轻月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营地里只还有一座营帐,但里面全是士兵,她不可能和一群男人睡在一个帐内。她最初的打算就是,烧个火在外面凑合一宿,没想到的是,宁司辰会不请自来。
而他,就那般坐在她的对面,也没有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