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周六,午后的阳光那么温暖带着初秋的清风,让人顿感惬意,趁着耗子去邮局查询老刑邮寄的明信片的时机我挎上背包决定出去逛逛,路两旁的杨树叶子由翠绿开始转黄,像一个个老妈烙的玉米饼。
走到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商业街,来来往往的人手里都提着大大小小的战利品带着胜利者的笑容,那些袋子里的一件衣服可能就是老木几个月的工资,这几年来老木工作的工厂越发的不景气,工资越来越少赋闲时间越来越多,老木最近正在计划着要做点其他的事情贴补家用。
购物从来都不是穷人的休闲活动,他们宁可几个人聚在一起嗑着瓜子说说东家长西家短,或者利用时间多找几份工作,每个月能多拿回家一些钱,能让家里的饭桌上多几顿肉。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看见迎面走来一对帅哥靓妹,我刚要好好欣赏一番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挽着旁边男子胳膊的美女竟然是周子期,她抬着头对着那个比她高一个肩膀甜甜的笑着,那个男子虽然在笑着,但是可以看出那笑容没有到达眼睛,仔细看那个男子我怔住了,他的眉眼那么像我心心念念的人,相似的眼,只是眼中少了温柔的笑多了几分冷漠,他们就这样与我擦肩而过,留下我一个人看着他们最终消失在人群中。
难道周子期不是戚季白的女朋友,还是他们已经分手了,那个与戚季白拥有相似面孔的男子是谁,这些问题一直反复在我脑中出现。
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黑了下来,我发现自己处在一条完全陌生的街上,两边林立的都是饭店和酒吧,华灯初上,炫色的弥虹将这个城市装饰的暧昧而又诱惑。
前面突然传来“哇”的呕吐声,看见一个颓然的身影脸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楚模样,弯腰在路灯旁大吐特吐,没来由的我胃里一搅一阵酸水返上来,被我强行压下去,我刚要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迎面开过来一辆车在刺眼的灯光中我看见那个醉的已经不醒人事的人竟然是我朝思暮想的戚季白,我连忙跑过去扶起他,我能感觉到自己在颤抖,第一次离他如此近,那像刀刻一样的五官此刻因为痛苦纠结在一起,我的心忽然疼了起来,我大致猜到原因,为了她,为了周子期,那个印象中温柔,阳光的戚季白此刻竟然夜醉街头。
“你·····没事吧·····”我的声音从没有过的颤抖。
“嗯”,他一声闷哼。
我用尽全身力气扶着他,让他能靠着我的肩借力,勉强地走了几步,我已经是满头大汗,我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人愿意帮忙,狠了下心,冲着街上挥手,生平第一次叫了出租车,好心的出租车司机帮忙将戚季白放到车的后座,我跟着坐在车的后座,司机回头问:“小姑娘,去哪。你哥哥喝得太多了。”
哥哥,呵呵,哥哥,是啊,跟身高180的戚季白比起来我简直就是没发育完全的黄毛丫头,看来在别人眼中我也没有资格以另一种身份站在你的身边。
我看了一眼面色潮红的戚季白说:“去世纪花园。”
“子期···········子期··········”一路上他一直喃喃的重复这两个字,你的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那么大滴,那么滚烫,灼伤了我为你擦泪的手,我的心不可抑制的疼,戚季白,你一定很爱很爱她吧,为她买醉,为她落泪。
爱情就是这样,有各种各样的图案,你只有临摹,亲自动手才会知道只有很少的圆,剩下的都是有锋利角的多边形,只轻轻一下就可以将你伤得鲜血淋漓。
车在世纪花园车虎啊的门口停下了,司机回头问我:“小姑娘你家是哪栋,我送你们进去。”
“那个·····”我开始局促起来,“我不知道·····他···不是我哥哥·····”
“那怎么办······让他家里人出来接他吧,你有没有他家的电话,给他家里打一个电话。”司机大叔好心的提醒。
“那个·····我不知道他家里的电话····他只是我认识的人而已,叔叔车费多少钱。”
“5。”
我在身上摸索了半天说:“叔叔,我只有15块钱,您看行么······”我的声音越说越小
“嗨!先别说这个了,等他家里人出来再给也行,先考虑怎么把这个男生送回家吧,你问问他看看他能不能说自己家在那栋。”
我推了推戚季白,他完全没有反应,我冲大叔摇了摇头,大叔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我们可以去小区警卫室,警卫室的人一定认识他,让他打给他家里人不就可以了么。”
二话不说大叔就去警卫室了,带回来一个保安看了戚季白一眼吃了一惊说:“这不是戚总的二公子么,我马上给戚总家里打电话。”
大约过了五分钟,小区门开了,一个清瘦的男子向我们走来,我定睛一看正是我白天看见跟周子期走在一起的人,他看了一眼醉倒在车里的戚季白邹了邹眉,伸手扶起他,看了我一眼视线没有停留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要走,我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仰头看着他说:“车钱没给。”
他回身皱眉看了我两秒,就在我以为他会甩手的时候,他噗的笑出了声说:“第一次看见要钱要的这么理直气壮的。”随手从口袋里掏出50元塞到我手里,对出租车大叔说:“送这个小姑娘回家。”
我手里攥着50元钱说:“喂,多余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他早已转身背着我说:“剩下的钱就当做感谢费了。”说着还空出一只手挥了挥。
有钱就是好,随便一感谢就这么多钱,像打发乞丐一样,要知道对于那时的一个每天徘徊在温饱线的1岁的女孩来说,那是一大笔钱,一大笔施舍来的钱。
“小姑娘,你家在哪,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出租车司机好心的提醒。
我冲着大叔摇摇头:“不用了,叔叔,给你钱,我家离着不远,自己回去就行,耽误您这么长时间不好意思。”
叔叔一边找钱一边说:“没事,没事,小姑娘真的不用我送你么?”
叔叔看我坚定的摇摇头,把钱递给我叹了口气说:“那小姑娘你自己注意安全吧。”说完上车就走了。
我看着世纪花园那几个烫金的大字在夜里闪着迷蒙的亮光,连带着这个世界都被晃得不真实起来,不知道戚季白每天在里面过的是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气时怒吼困时抬走的日子,但是不管是什么日子都跟我不一样,我伸手狠狠地拍了拍头,提醒自己清醒点,别站在人家有钱人的大门口就接了资本主义的地气,我一步一步的往家走去,快到大院门口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大影就冲我扑了过来,我以为遇上了传说中的暗夜色狼,就在他要接近我的一瞬间抬起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那个黑影致命的一击,然后就要跑。
“啊”的一声惨叫,黑影倒地蜷缩在一起,擅抖着说:“小菲菲,什么时候你无影腿的功力又进步了,这不是要让我邢家断子绝孙么,我邢家可是三代单传。”
这一声惨叫,吓得刘大娘家那老的都掉牙的大黄狗扯着沧桑的嗓子汪汪的叫个不停,那叫一个委屈,这完全打乱我了想要悄悄溜到家的计划,看来这回免不了要遭老木一顿训斥了,一想到这我打了个大大的冷战,看着地上那还在颤抖的一团,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又给了一脚说:“死耗子,不学好,天天吓唬人,快起来别装死,现在国家技术发达你以后肯定会有人继承你发贱的事业。”
耗子得得瑟瑟的起来了,满头大汗,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瞬息万变的,看了我一眼说:“野哪去了,快走吧,叔叔都着急了,你要是再不回家就死定了。”
一提到老木这茬我撒腿就往家跑,耗子被我远远甩在身后,一边跑一边感叹我还是有潜力的,以后体能测试要是有这个速度早就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一进门就看见老木向我瞥了一眼语气平静的说:“菲菲回来了,吃完饭了?”
我时刻提醒自己这完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笑的一脸谄媚一下就扑到老木怀里说:“爸爸,人家还没吃呢,人家饿死了呢。”
老木一下就拎起我照着我屁股就是一下,说道:“你还知道饿,长长记性,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么晚才回来成何体统,要是遇上坏人我看你怎么办,还是浩之把你找回来的。”
长大后每每看见我扁平的屁股就碎碎念,都是小的时候打得太多了,以至于本来应该是性感翘臀的,结果让老木生生给拍平了,身边的人总会用手指点点我的额头说:“你怎么不说你小时候太淘气这茬。”
不过遇上坏人我还是能自保的,你看耗子的下场就知道了,此刻耗子小脸苍白的倚着门框对老木说:“叔叔,别打小菲菲了,这不回来么。”
老木瞪了我一眼,让我落了地,我立马跑开跟老木保持安全距离,冲耗子飞了个眼,心想够哥们,没落井下石。
捧着大碗西里呼噜喝着大米粥嚼着馒头就着榨菜的时候,戚季白那个颓唐的背影又浮现在眼前,我一直希望你能幸福,那是我最大的心愿,但是我又怕你太幸福,因为你的幸福没有我,没有一个叫木科菲的女孩。
戚季白,我该拿你怎么办。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戚季白亲口告诉我说周子期从一开始就不是属于他的,尽管他疼她,爱她,宠她,却始终留不住她。
我当时看着他,在街灯下他显得那么寂寞与无助,我说:“那你那次在街边狂吐不止就是为了她。”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仿佛一个前进的巨锤砸在了我的心上鲜血四溢,那时候我也明白,这个男人从一开始也是不属于我的,尽管我更加心疼他,更加爱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