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陛下现在,正与德赛恩.凯奇将军拿着千里镜远眺乌兰科尔边关,良久之后,凯文陛下才将千里镜交与身后侍从,对德赛恩将军感慨地说道:“久闻乌兰科尔不但人民勇猛善战,城防稳固也是天下无双,这几天我不住观察,越看越是觉得坚不可摧,也不知道诺尔古这小子想出来的办法管不管用,真不知道面对如此坚固的城防,我军将士将会付出如何惨烈的代价!”。
德赛恩将军闻言,不禁轻轻笑着说道:“王子殿下胸怀经略之材,战略战术上的应用,已经远远领先于现今的时代,臣下虽不赞成王子殿下一力主张的先发制人战略,但对殿下战术上的总体布局却十分钦佩,现在,我国在东部的战事捷报频传,而我军与极地将士的死伤却不足三万,想必,不日就可将其国土全部纳入我帝国版图,这些,均足以证明王子殿下在军事上的卓越才能,远非常理可以测度,臣下认为,陛下对于此战尽可放心,大可不必忧心忡忡!”。
凯文陛下闻言,却只是轻轻摇头道:“要说我的这个儿子,才能还是有一些的,但此次大战,毕竟关系到帝国命运,又岂能任由他随意妄为,再说,他的年纪还小,还有很多事情是他所不能了解的,一时成败也根本不足为法,帝国如果想要兴盛,终究还是要依赖老将军与凯恩斯将军这样的国家柱石才行,希望老将军日后能对我这个儿子多加提点,也好让我对他放心一些!”。
德赛恩将军闻言,连忙俯身行礼,恭敬的回答道:“陛下言重了,臣下受帝国与王子殿下知遇之恩,常感无以为报,私下里曾发下宏愿,愿将自己的有生之年尽献于帝国的宏图之中,只要殿下与帝国能够用得到我,臣下自当竭心尽力绝无怨言!”。
凯文陛下连忙上前两步,扶住行礼的老将军,感慨地说道:“对于老将军的为人与才能,我与我那儿子,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的,只可惜,帝国不能早些年得到老将军相助,不然,又怎么会有今日的窘困局面!”。
德赛恩将军闻言,不仅洒脱一笑道:“臣下到觉得还为时未晚,臣下与王子殿下虽无长久接触,但却深知殿下英武豪勇当世少有,更兼才华横溢天资纵横,远非寻常之人能够比拟,且知人善用气度恢宏,小小年纪便已经具有一代雄主之风,臣下可以断言,王子殿下日后,必定可以一统北地,虎视中原,臣下只希望能为帝国宏图,马踏关山万里,追随王子殿下,纵横驰骋百战不悔!”。
凯文陛下闻言,不仅呵呵笑道:“老将军实在是太看得起那小子了,不过,我倒希望真的见到那一天到来,但眼下的难关却实在让人头痛,不知老将军可有什么破敌妙策?”。
德赛恩将军略作沉思之后,才侃侃而谈道:“臣下以为,我国在翼人与雪精灵的帮助之下,已经具有异常坚固的城防,更凭借王子殿下夺天地造化的阵法设置,沃勒尔城已经成为坚不可摧的要塞,如果能稳固防守,必可消磨敌人的锐气与实力,待乌兰科尔兵疲将弱之时,再一具破敌,才为王道之战,但近几日,臣下时常思量,以王子殿下之才智,陛下与摄政王之沉稳,如此急于求战,想必一定是有所疑虑,所以,臣下便从主动进攻的角度,多次揣摩最具成效的进攻方式,乌兰科尔要塞虽然坚固,但也绝非不能攻克,这座要塞两侧皆接壤陡峭的山峰,城墙依山修建,与两侧山峰融为一体,形成了乌兰科尔面向我国的巨大门户,如果要打堂堂之战,从正面攻城,我军损失将会是帝国不能承受的天文数字,自古以来,用兵皆以奇、诡、险、绝,而为宗旨,若是臣下指挥该次战役,我将会帅领帝国空骑兵,直袭两则山峰,将千晶万盏轰天雷全部倾泻在山峰之顶,并命随军而来的土系魔法师推波助澜,用这两座他们倚为脊梁的千尺高峰,将这座号称不可攻克之城,彻底淹没在滚滚而下的巨石洪流之中,如果此战顺利,我帝国军队将不会耗费一兵一卒,即可将城内三十万大军与八十万居民,全部掩埋在百尺岩层之下,但此等谋略过于毒辣、绝非王道,臣下也可能会因此而受到神罚,而凭臣下对王子殿下的了解,殿下也断然不会采用此等狠辣的计谋!”。
凯文陛下闻言,不禁大为惊诧,但眼中却不断闪现出凌厉的精光。
德赛恩将军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已经对他的建议动心了,很多人都知道,与王子殿下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凯文陛下外貌温和,但骨子里,却是一位非常卓越的政治家。
政治家做事,一般不会计较眼前的一时成败,他们只会着眼于大的利益得失,如果能够不损失帝国一兵一卒,将乌兰科尔帝国的精锐一举歼灭,即便是用异国的八十万民众陪葬,对于真正的政治家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在长久的静默之后,凯文陛终于缓缓的吐出一口长气,略带沮丧的说道:“在理智上,我觉得老将军的谋略更为可行,但在感情上,我确实接受不了这一计划所造成的可怕后果,诺尔古也绝对不会原谅我的这一作为,虽然他不会说我什么,甚至可能会为我承担这一罪过,但我仍然不想用我们的父子之情,来换取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胜利,还请老将军原谅我的犹豫,我想,我父亲对我的评价是对的,后天的磨练,终究还是不能让我的本性有所改变,看来,我确实不适合做一个优秀的政治家!”。
看着神情颇为萧索的凯文陛下,德赛恩将军的心里,却不由得泛起一阵温暖,他终究还是没有看错诺尔古,也没有看错这位皇帝陛下,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是仁慈的、善良的,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更加值得自己将余下的生命托付给他们!。
老将军身份特殊,对于官场权术早已了然于心,自然不会因为一些小恩小惠和几句甜言蜜语,而做出使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诺尔古就不用说了,早在林海基地时,就已经得到了老将军的认同,现在,只有这位皇帝陛下还没有通过他的考验了!。
上面的人,选人才要符合自己的选材标准,而下面的人,也有权利选择上面的人,看他是否值得自己为他鞠躬尽瘁,事实上,也只有双方都认同的君臣关系,才能经受得住时间与危难的考验,老将军的这一番作为倒也无可厚非,而像他这样的世间英豪,一旦作出决定,哪怕是日后关山万里,沧海横流,也再也不可能动摇他的心志了。
现在,终于因为凯文陛下的仁慈,而赢得了老将军真心的效忠,并从此之后,为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如果,凯文亲王知道自己今天的一番举动,会有如此收获的话,想必也会额手称庆,感谢神灵的眷顾了!。
一直到多年之后,在诺尔古的一次私人晚餐上,德赛恩将军才向诺尔古袒露心声,并问诺尔古道:“世上的人都知道,为王成霸的人应该心狠手辣,而臣下这一番作为,却反其道而行之,臣下斗胆请问王子殿下,可知臣下这一番作为的意义何在?”。
诺尔古潇洒的笑着说道:“老将军心地仁厚,常怀慈悲之心,这一点,我是早就知道的,但老将军的用意却更深一层,我也不知道我想得对还是不对,只能勉力回答,还请老将军指教!”。
老将军微笑点头,倾心静听。
诺尔古手持酒杯,脸带微笑道:“世人皆能饮酒,但要说真的会饮酒的却并不多见,关键之处,就在于是否能够做到恰到好处,喝酒喝到畅快时,鲸吞豪饮竟日而不醉,但却可能因为最后一滴入口,而醉乡路远归来无期,也有可能轻斟浅酌,永不与沉迷于那暖香迷梦,却也因此,不能明了那神思飞扬的浪漫情怀,人要能够适当节制,也要能够适当的放松,不要太过,也不要不及,杀戮征战只能作为非常时期的一种手段,要是没有仁慈之心节制,就会变成毫无人性的野兽而肆意滥杀,最终,自己也将毁于自我的人性扭曲与杀戮之中,但要是一味仁慈,则会使敌人猖狂,鬼蜮横行,我辈豪爽男儿铮铮铁骨,又岂能混迹于蛇鼠之中!”。
老将军闻言,慨然长笑,连连击掌不已,并真情流露的对诺尔古说道:“王子殿下常与人说,殿下得到臣下,是上天恩赐与帝国的珍宝,我却以为,臣下能得遇殿下这样的明主,才是神灵对我的最高眷顾!”。
当诺尔古与“四位女逃犯”,赶到阿尔布莱特帝国边塞的沃勒尔城时,距离乌兰科尔与埃尔这两国,对阿尔布莱特发动总破袭的约定时间,仅剩下三个小时,而阿尔布莱特的各方面人马调配,也早已经部署完毕,只等皇帝陛下一声令下了!
诺尔古一直在忙完临战事宜之后,才向父亲与随同而来的母亲请安,看着风尘仆仆的儿子,安吉丽娜皇后不禁大为心疼,拉着诺尔古不断的嘘寒问暖,当然,对随同而来的四位女逃犯也是百般呵护,而凯文亲王,也非常高兴的享受着这难得一遇的天伦之乐。
虽然那四个女逃犯多少有点妨碍了这一家三口进一步感情流露,但身处非常时期,短暂相聚便已经弥足珍贵,当然不会计较四位外来**的参与,但德尼罗一家的心里都清楚,这种温馨的家庭温暖,在战乱中,虽然珍贵,但同时,也是短暂的!而对于遭逢战乱的帝王之家而言,家庭成员也将会因为身份与荣耀,背负更多的责任与义务!。
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德赛恩将军满怀祝福,默默的退出了营帐,重返雄伟的城楼之上,在凛冽寒风的吹拂下,不由得想起了那面貌狰狞的儿子,虽然,老将军在与帕切特的通话中,知道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但这种割舍不断的亲族之情,却还是在这个朔风飞扬的北地冬夜,不断地涌上心头,儿子丑陋的相貌也似乎变成了温暖的炉火,为他不断驱走有些刺骨的寒凉!。
诺尔古放轻脚步,走到老将军身后,为他披上了一件柔软保暖的轻袍,从沉思中回归的老将军,对诺尔古俯身行礼道:“王子殿下怎么不多陪一陪陛下与皇后?”。
诺尔古不无感慨地回答道:“我虽然眷恋父母的温柔,留恋家庭温馨,但无奈大战将至,为了将这份温馨与温柔更长久的留在身边,也只能先将其暂时舍弃了!”。
老将军闻言,不禁颇为赞同的点头,略作沉吟之后,对诺尔古说道:“王子殿下说得很有道理,但臣下已经全面推敲了王子殿下的战略战术,臣下认为,我军的胜算很大,王子殿下还是不要过分担心了!”。
诺尔古略带苦涩的摇了摇头,轻叹着说道:“自古以来兵危战险,再完美战略战术,都可能被一些细小的变化所颠覆,最主要的,还是临阵指挥的卓越才能,诺尔古年轻识浅不堪军阵磨砺,可惜,老将军又不肯再次重穿战袍,带领我驰骋沙场......!”。
老将军听到这里,连忙接口道:“王子殿下待我如敬师长,臣下本当为帝国与殿下鞠躬尽瘁,但唯恐我年老鲁钝不堪如此重用,而耽误帝国的军机大事,不过,既然王子殿下如此信任臣下,臣下甘愿勉力一试,若此战失败,臣下定当亲自斩首于王子殿下坐前!”。
诺尔古闻言大为高兴,不禁在这威武雄关之上放声大笑,并对老将军说道:“将军不必如此言重,即便此战失败,也不过是将我帝国领土暂时寄放在他们那里,有老将军相助,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还会以双倍的代价,从他们那里拿回来的!”。
诺尔古略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继续说道:“我这里有一套亲手制作的铠甲,一直盼望着有一天,老将军能将它披挂在身上,现在,已经得到老将军的允诺,我也终于可以放下这背负了数个月的宝甲了!”。
诺尔古将数月以来,一直随身背负的包裹解下,交于老将军的手中。
老将军默默无言,接过铠甲便转身进入城楼,但就在转身的那一刻,老将军的眼睛,却在城楼灯火的照耀下,反射出一层朦胧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