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粉红至脖颈处蔓延至锁骨,赵璇儿虽不敢肯定,但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估摸着,是吻痕吧。
三姨娘弯下腰,平视五姨娘。“如此一来,你还要说自个儿是清白的么?”
五姨娘狠狠啐一口唾沫,喷至三姨娘脸上,冷笑道:“哈哈哈哈,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
“果然,还是我太急躁了。是我瞎了眼,被甜言蜜语冲昏了头。那悬崖处的计谋,你本是针对我而来的吧。绣心姐知道我急躁冲动,这才想替我前去探查一番却不想因此丢了性命。我恨,我恨你!张韵凝,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倘若眼神能穿透人心,此刻那三姨娘的身上改早已千疮百孔了吧。
五姨娘跪着爬到晋王身前,哭着道:“王爷,妾身没有。妾身并没有想要加害王爷啊!虽为柴家后人,可从前只有绣心姐一直致力想要复国,自她死了之后,柴家势力也都散的七/七八八。切实你自打见到王爷那一刻起,便再也没有了想要复国的念头。王爷,熙嫣一直努力想要让您开心,这辈子能做您的红颜知己,妾身已是此生无憾了。”五姨娘抽泣着,不断摇晃着晋王的衣摆。
晋王只是丝毫不带表情的看着她,任由她哭诉着。
“可是王爷,为什么不论妾身如何努力,如何变着花样讨您欢心,您顶多只是与妾身下棋聊天,观月品酒,却从来不抱妾身呢?为什么?若您不是对妾身这般冷淡,妾身也不至于一时恍惚,被他人所蒙骗啊......”
五姨娘的质问,深深震惊了落幽漓与三姨娘。落幽漓紧紧揪住衣袖,推后两步,赵璇儿看着她的眼眶渐红,漫上一层朦胧水汽。而三姨娘虽然并未表现的太过明显,可也唇角颤抖,似乎在想着什么。
赵璇儿不懂,为何三姨娘与落幽漓都这么在乎五姨娘的话,若王爷从来没抱过她,三姨娘不该更加高兴才是?
晋王缓缓低下身子,大掌托起五姨娘哭花了妆的脸颊,正欲开口,门外突然传来高盛意的声音。
“王爷,王爷!不好了,少爷突然病得厉害!王爷!”
高盛意上气不接下气,一路跑着进了院子,还没站定身子,王爷已经在他面前了。
“后周柴氏,居心叵测,密谋造/反,先押起来。”晋王侧过头,对着阿里吩咐道。语罢,立刻向越国夫人那儿奔去。
五姨娘趴于地上啜泣连连,阿里找来几个守卫一起将她架了出去。
三姨娘只是默默呆在原地,一言不发。身旁本以为今夜便能平步青云,领功升官的秦穆云顿时成了二愣子,死活没想明白。
“主子,主子?”赵璇儿唤了唤正出神想着什么的落幽漓,小声劝道:“主子,少爷病了,王爷都去了。咱们也得过去看看,以表关心啊!”
“啊,恩......”落幽漓魂不守舍的伸出手,任由赵璇儿牵着,往外走着。突然她停下脚步,回头定定望向三姨娘。
三姨娘抬眼看她,两人眼光交接处,如电光火石般皆是同时瞪大了眼,而后又暗淡下去,再无交集。
赵璇儿只管拉着落幽漓离开这是非之地。
越是靠近越国夫人的院子,四周越发静的厉害。里屋灯火通明,人影穿梭,落幽漓与赵璇儿在门外站着,不敢入内。
晋王已过而立之年,换做别的宗亲贵族只怕早已是儿女成群了,而王爷至今只有一个允琪少爷而已。赵璇儿虽不熟悉允琪,却在那日后院一面中,瞧过他可爱的模样。眼下,看着势头,似乎并不是伤风感冒而已。
仿佛听见晋王于屋中咆哮出声,只见高盛意扶着他那绸缎瓜帽灰溜溜跑了出来。经过落幽漓时,连声招呼也忘了打,眼神涣散只管往外冲去。
赵璇儿看着一排排婢女端热水,换锦帕,来去繁忙。她上前拦下一位打着一盆凉水,因着她个头有些小,满满一盆水显然对她来说有些吃力,摇摇晃晃走着,水花四溅。照这么走下去,估计进了屋,连半盆都不剩了吧。
赵璇儿赶忙上前搭了吧手,问道:“我来帮你吧,少爷是这是怎么了?怎的突然就病了?”
那小婢女见着赵璇儿热心帮忙,也就不见外的说了起来:“谁知道啊!这早上起来还好好的,去了书房回来,才吃过午膳便开始呕吐不止。大夫来的时候,已经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赵璇儿与小婢女抬着水盆,进了屋。越国夫人的卧房里,挤满了人。
晋王听见有人进来,转过头来瞧见是打水的,立刻火冒三丈。“高盛意呢?请个太医居然去了这么久,活腻了么!”
“来......来了......”高盛意气喘吁吁,连吸气儿都省了,先回了王爷的话。
他身后,五位太医鱼贯入内,无一不是满头白发却各个精神抖擞。看来,都该是太医院里数一数二的医师了。
一位银须满面的老太医,率先站了出来:“王爷莫急,先让老臣摸摸脉象。”
晋王拥着越国夫人让开了几分,赵璇儿这才看见越国夫人早是六神无主,泪若雨下。丝毫没有平时那严肃的模样。
老太医苍老的手搭上允琪稚嫩的小手,反复按了几次,半晌没能吐出一个字。
又换着让每个太医都把了脉,晋王实在有些不耐烦:“如何?”
“这......”几位太医面面相觑,似乎都不敢说。
“支支吾吾什么,救人要紧,要开什么方子,赶紧写了。”晋王心急,所以他最讨厌文臣,每到关键时刻便各个成了哑炮。
“王爷,小少爷的症状......臣等从没见过......”带头的银须太医摇了摇头,道:“无方可开啊!”
越国夫人听太医如此一说,痛呼一声,昏了过去。
晋王赶忙接住越国夫人往后垂倒的身子,双眉紧皱,打横将越国夫人安置于一旁躺椅之上。几位太医见着,赶紧凑了过去,为越国夫人把脉。
晋王一掌拍于桌上,赵璇儿只觉得双耳都震得有些麻了,那雕花圆桌自然是裂成两半。
“什么是无方可开?这么多个脑袋,就没一个有用的么?”
谈及脑袋,太医们通通跪了下来。那领头的太医解释道:“王爷,少爷这病来的是毫无征兆,却凶险万分。自脉象上看不出任何不妥,可小少爷高烧不退,定是体内有郁气盘结不散。如今唯一之计,但愿小少爷洪福齐天,那体内郁结之气能自行消散,若能挨过今晚,臣等或许能有办法。”
“等?”晋王忽然抬头,双眼布满血丝。“你们堂堂大宋名医,既然让本王等!等什么?啊?来人,统统给我拉下去!”
高盛意本是准备领命,可听见这句,又不敢轻举妄动了。这......这都是太医啊,拉下去,那小少爷还有谁能救啊?各个都知道王爷是正在气头上,可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赵璇儿捏了捏手心,内心挣扎不已。赵璇儿,你不能开口,不能......眼下你只是个小婢女,若惹火了王爷,小少爷还没醒来你自个儿的命先没了!
“怎么,要本王亲自动手么?恩?”晋王双拳紧握,眼中杀气腾腾。
赵璇儿闭上眼,骂了自个儿一句,真是多事之人!“高总管,带所有人都下去,让人将夫人扶回房好生歇息。门外各位太医们轮流守着便可。”
赵璇儿的话,不轻不重,刚好叫在场的每个人听的清楚。
要不是王爷在怒气之上,高盛意还真想笑出口。这哪里来的小丫头,竟然命令起他和太医来了。
“都给本王滚!”晋王这一声令下,屋内所有人像得了大赦令般赶忙拔腿就往外跑,趁早离开这暴风圈,小命还是拽在自个儿手上最为安全。”
赵璇儿也跟着大伙儿出了去,退至门前,她回头望了一眼晋王。虽是不大明显,可赵璇儿仍是瞧见了那微微颤抖的双肩。
“怎样,大伙儿都出来了,是没事儿了么?”落幽漓见着赵璇儿出来,赶忙迎了上去。
赵璇儿摇摇头,叹了口气。“太医都素手无策,竟然只得听天命这一句了。”
“天命......”落幽漓重复着。
“我知道了!或许,或许他可以!”赵璇儿突然兴奋起来,原本灰败的脸色又重返粉红。
“璇儿,你知道什么了?”落幽漓不解。
“没......没事儿。主子,璇儿好像想起什么,若能帮上小少爷,咱们的好日子就来啦!”赵璇儿也扔下一头雾水的落幽漓,迈开步子像凝梅苑跑去。
你可千万别走啊,老天爷,您开开眼了!千万得让璇儿找着他,如今也许只有他的法子可以试试了。
赵璇儿因紧张而心跳加速,步子越迈越大,恨不得自己也有几两功夫,能飞檐走壁。
王府为了设宴南唐李煜,特地将后院扩大了一倍。皇帝亲自下令,挖了个与皇宫中朱雀池一摸一样的池塘。
赵璇儿却暗骂连连,这关键时刻,眼看院子便在前方,却怎么也到不了头。跑的太急,脚下不经意踢到一块凸起的石子,赵璇儿“哎呀”一声,跌的个龇牙咧嘴。
疼!这石子路是重新铺过的,眼下还没被磨平,这一跤摔得她可是根根骨头都响了遍儿。
“啧啧,终究是迟了一步啊!”一道戏谑的声音自上而下,那半截银白面具突然出现在赵璇儿上空。
赵璇儿本是摔得泪花连连,眼下看见南宫煜,也不顾疼,伸出双手便紧紧拽住他的胳膊。
“喂,左......璇儿,你干嘛!这跤可是你自个儿跌的,别以为你拉着本公子,本公子就会赔钱啊!”南宫煜四处瞧了瞧,还好,时候有些晚,并没什么人经过此地。可他也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靠近。
“不”赵璇儿正欲开口,却被南宫煜纤长手指掩住嘴。南宫煜搂过赵璇儿纵身一跃,俩人便消失在后院之中。
前脚刚离开,不到一会儿,落幽漓便由千禧扶着,走过那石子小径回了凝梅苑。
“南宫煜!”赵璇儿一把甩开堵在自个儿嘴边的大手,急切道。“我有事找你!”
南宫煜与赵璇儿此时正挤在后院与柴房间的间隙小道里,这是一条死径,平日只是用来堆积一些杂物。如今俩人的宽度刚好满满占据了那小道,赵璇儿不得已,几乎半靠在南宫煜胸前。
“哦?你不都还不确定本公子是敌是友么?”南宫煜挑眉笑道。
“我说正经的!人命关天!”赵璇儿急着如热锅上的蚂蚁,每每想将话说完,这南宫煜总有办法将她的话拐跑。
“那本公子也先跟你说明白了,借钱没门。”南宫煜一脸严肃道。
“我要你,救救允琪少爷!”赵璇儿摇着头,终于是将话讲了出来。
南宫煜愣了愣,问道:“允琪?他怎么了?”自个儿前脚才解决完柴氏,怎的这才眯了眯,王府又出事儿了?
“允琪少爷病得很重,高烧不退。就连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没有办法,说是只能听天命,若少爷能挨过今日还有可能救得回来。”赵璇儿一股脑把能说的都说了,也没注意到南宫煜对允琪称呼的不同。“上次,你不是传了真气给我,我的病才好的那么快。这次,你也帮帮少爷吧!”
南宫煜这下明白了,敢情眼前这小娘子是把自个儿当灵丹妙药了。上次光是替她治伤寒,他至今功力还没完全恢复。
“本公子......”南宫煜正想说什么,却被赵璇儿打断。
“南宫煜,你有点儿良心行不行?少爷还是个孩子,你发发善心会有好报的!”赵璇儿也不知怎么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除了赶紧让南宫煜去救允琪,其他什么也想不起。
“......好!本公子答应你试试。”南宫煜对自个儿翻了翻白眼,“但本公子并不保证一定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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