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苍老到死亡,林美人只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
吉瑜旺认为事情再明朗不过:窦皇后见自己胜券在握,怕自己一旦坐上那个位置,皇太后的位置不是她的,所以提前动手铲除对手!
皇后直接管理后/宫,所以林美人的院子里的人手,几乎都有可能是她的人手。于是吉瑜旺用了她们全部的人来给亲生母亲陪葬,一时间,宫里所有宫女内侍都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但非说不可的时候才说几个字,就连呼吸都刻意放到最轻!
在给林美人陪葬的内侍里面,有一个是她院子里专管出行的,叫做喜获,是八皇子的人。谁都没有想到,吉瑜旺不但与窦皇后有了芥蒂,更是把那院子里的人都杀尽!
“丰年,你有事?”吉瑜景感受到身边第一内侍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不由得关心问道。
“没事。”丰年板着脸,怎么也扯不出个温和点的表情。
“你有事。”吉瑜景语气变成肯定。
“是,属下有事。”丰年垮了的脸上满是悲痛。
“说说吧,我也许能帮忙。”吉瑜景一向尊敬他,而且做为自己的得力干将,他若是因为情绪问题而影响工作,那才叫得不偿失。所以不出格而且是他能力范围内的,他不介意帮他一把。
“殿下帮不了。我那干儿子……他已经没了!”丰年悲痛万分。
吉瑜景沉默片刻,然后问道:“谁是你干儿子?你什么时候认的干儿子?”
“我干儿子,是林美人院里负责护卫的喜获。他是卑职用另一个身份收养的孩儿,天赋极好,本想让他从林美人身边慢慢打进五皇子的势力里去。计划里的下药之事就是由他执行的。”而且他当初的考虑是在时机适当之时由喜获下暗手结果掉林美人,趁机嫁祸窦皇后。只是后来决定用下药这个更安全更能保护他的方法。
“喜获?丰年对喜获?真不错。”吉瑜景微笑着说。
任何脱离他控制的事情不一定都是坏事,但绝对会对已有的安排布局有影响,而这么重要的事情,丰年怎么从来没和自己提过?
那边榻上的颜容安静地躺着睡她的觉,实际上意念力却把这两人的表情话语都感应得清清楚楚。同时她心里也挺解气的。那喜获丈着有个得势的干爹和他不错的武力,逼得多少宫女受他凌辱?所以她才在向收丰年利用自己的利息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禽兽。
丰年身为吉瑜景身边第一高手,所负责的不单单是他的护卫队,更有那些黑暗里的东西。所以他不能终日守在主子身边,才会把主意打到连他也看不清实力的颜容身上。
而喜获则是他黑暗身份里的一个:敬事房总管内侍的干儿子。他用的是另一个名字另一个面孔认的干儿子,但其中的感情却不是假的。对于不可能会有下一代的内侍来说,干儿子的意义相当于普通人的亲儿子!
颜容这一招不可谓不狠,正正打在丰年的软肋上。
你说五殿下迁怒那不是偶然的事情吗?和颜容有什么关系?原来,给林美人配的药里不但有对付蛊虫的成分,更有无色无味的一种能让人把情绪放大数十倍的成份在里面!所以林美人看到自己变老走向死亡的一点惊恐越来越多,最终压得她心智全乱,理智一点的吉瑜旺也因为这药而放大了心里的悲痛和愤恨,小绿这个宫女也因为心底里的一点点欲望而一步步走向死亡。当吉瑜旺心里的愤怒不能放泄时,他只能寻找别的渠道,而迁怒是最常见的一种。
不管发生什么时候,人们总是要一个交代的,不是给自己,就是给别人。而吉瑜旺的迁怒,即是发泄他自己的怀疑,也是做给窦皇后他们看:林美人是因为下面的人侍候不好才死的,与别人没有关系。
于是,明面上仍然与之前相同的局势里,五皇子与他身后的窦家实际上已经产生了裂缝。再于是,他对于窦家提出的很多事情不再言听计从。
对手不再抱成一团,太子殿下这一方当然是趁机加快动作,丰年的工作越来越多越来越重。当他再次把主意打到颜容身上时,她却不再参与。
原以为小女孩好控制,却想不到这颜家的小娘子主意正得很,自从那次出手帮忙配药对付林美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除了护卫之外的事情!丰年恨恨地想着,但他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而太子殿下现在也暂时不能离了她,便只得把心思压下,把教训这个不听话的人之事留待以后。
天和二十二年六月,西北地区发生严重的蝗灾,大量灾民朝着洛京方向涌来。灾民里不知从哪里开始流传着一首音谣:雨水消,大旱临;飞蝗至,旺不起;想景气,顺天理!
这童谣本身没什么,但不知是谁上了个折子,分析说旺不起就是五皇子旺不想能起势,想要景气,也就是想要生活有起色,唯有顺应天理,也是就让太子登位,名正言顺才是顺应天理。
吉瑜景已经能够下床做些简单的动作,颜容扮演的晚霜小宫女便不得不跟着他时不时散步到紫云宫的各处。但她一直少说少笑,解闷的乐子除了和麒麟王、法瑞它们斗斗嘴之外就只剩下看宫里前后上演的各出好戏。
“阿容,我累了!”吉瑜景停下,侧头看着跟在他后面半步远却似在神游天外的小宫女,“扶我。”
“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颜容扶起他,他却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给她,整个人像是只八爪鱼似的贴上她。不过一个一米八一个才一米六的身高,让所有人看起来晚霜小宫女都是个可怜诉孩子,那瘦弱的小肩膀要怎么撑得起太子殿下的重量呀?
可事实上,晚霜小宫女一点停顿也没有地拖着他快步往他寝宫方向走。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吉瑜景大叫着,“寝宫里太闷了,扶我走走!”
他一边说着一双手还环上小宫女的肩膀。低着头,鼻子下正是黑亮的发,头发里清爽的体香不住地被吸入,让他心都要飘起来。
于是紫云宫里这两天常常看到这样一个画面:一个大个子少年挂在一个纤细的小宫女身上,而小宫女被这么大个人压着仍然箭步如飞。
“好了,走完一圈了,你可以休息了!”自从御医说太子殿下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可以每天下床,天气好就出外面走走那天起,吉瑜景就爱上了拉着颜容出去散步的活动,而且总是走不到百米就喊累,让他回去休息他还非得把医嘱拿出来说事,于是颜容只得拖着他逛完一圈,然后才能速度回寝宫。
“躺下!”颜容再也受不了他,想丢又不可以,只得拖回来。
“干嘛?”不是他想多,而是现在这个场景让他不得不多想。此时他被颜容甩在床上,而颜容就站在床边俯视着他。
“躺好别动!”颜容没好气地低吼,“要是伤口裂开有你好看的!”
吉瑜景听话地躺好。他眼底满满地都是喜悦,若是别个看见他这表情,一定经为他是欠虐体质。阿容生气的样子实在太动人了!
他其实更喜欢她笑的,可她的笑容实在太少太难得,平时都是木着一张脸像个小面瘫一样。他感觉不到她的情绪,那样就显得她很没有真实感,虚得好像是他梦里出现的样子那样飘渺,那种感觉让他心慌。
只要和她在一起,只要感觉到她的情绪,特别是因为自己而产生的情绪,他都特别欢喜。这也许就是他那么想要她陪伴的原因吧?如果一定要和一个人相处一辈子,而那个人是阿容的话,他想他一定会开心一辈子的!
颜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那位任性又难侍候的太子殿下了,但若不理他,他真能别扭得让伤口再度开裂,这样的事情在她第一次没有答应扶着他散步的时候就险些发生了。但是让他的伤快一点完全好总是能做到的,于是命令他躺好在床上不得作怪之后,她走到吉瑜景用来批奏折的桌儿提笔飞快地在纸上写字。
“红袍!”
“晚霜,什么事?”红袍走进来。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们虽然觉得自己一个一等的大宫女被个二等的使唤不像话,并且反应到贵妃娘娘跟前时,贵妃娘娘是这样说的:要是你们也能贴身侍候阿景,让我给你们使唤都使得!
贵妃娘娘不是没给过机会她们,尝试无数次往儿子身边塞人不果后,红袍和滇红两人留在房间门口还是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
颜容扬了扬手中的纸条:“拿去给张御医,让他照着方子上的捡药并且炼出来给我,我有用处。”
“好的。”红袍接过纸条折了两折,便出去了。
张御医便是给吉瑜景治伤的那位,他来的次数多了,颜容无聊时也和他聊几句,自然就熟了起来。而和医者聊天,自然是三句话不离本行的,于是他对于这个小宫女的医术也有了大致认识,发现她天赋极好,只看过书就能灵活运用很多医理,并且某些时候还能提出很有意义的建议来。
因为她现在是晚霜,一个被关了近三年的小宫女如何懂得医理?自然是看书自学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