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陛下可得一贤臣。”听着车窗外的声音,梓婷叹了一口气说道。想不到这山野之间,竟然有如此良才。
歌由心发,能发出这等雄壮凄凉的调子的人,至少该是个能者。
“你是说那个山寨军师?”听到梓婷如此说,月倾楼忍不住往那歌声传来的地方看了几眼。
“歌词这种东西我不懂,但是这山寨建的如此易守难攻,就算是千百年人围剿,也是很难攻破。我看这‘军师’两个字倒是名不虚传。”仔细的瞧了瞧远处的山寨,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周围的形式,的确很不错。
“那歌词主要借用的是信陵君当年礼遇候羸的事。当年信陵君看说看门的老头很有才,便请他坐上自己的马车,邀他做客,并让他坐马车的上座,候羸坦然接受。半路上,候羸说想去菜市场上看一个朋友,信陵君便更车夫改道。到了菜市场,候羸下车和一个屠夫说话,还故意说些大话。信陵君便一直在那里等着他,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回到府上,众人都见‘贵客’竟然是糟老头而不屑,但信陵君却热情礼遇他。事后候羸对信陵君说,‘之所以当初那样无力,不过想成全公子的贤名’。后来秦军围赵,信陵君去救,候羸因年老无法同去,自刎车前。”
诗句这种东西,通常是可意会而不可言传,月倾楼既然问那词句是什么意思,梓婷自然尽可能作答。
“士为知己者死,终究是太悲凉了点。可怜的有贤才的人,因为得不到晋升的渠道,在得到某个权贵的礼遇后,便用自己的性命去偿还恩情。明明是得到一个给别人干活的机会罢了,还要用性命去报答,实在可悲的很。”听了梓婷的解释,月倾楼常常的叹息了一声。
之所以那么多人把遇到知己的主子当做人生的大事,不过是因为仕途受阻。如果仕途真的开放,谁又还会为了一个机会,对别人‘以身相许’。况且,死有什么用呢,生命的价值,就是活着。
某些人就是比别人出身好了点,就因为握着权利的对别人和颜悦色了点,便得到他人的性命使用权。而某些人,不过是因为出身差了点,怀了一身的本事,却只能给别人看守大门。“画家不解渔家苦,好做寒江钓雪图。”这样悲壮的故事也能被当做佳话传播,实在是太……只能说明,太多怀才的人,都过的很不好。
“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去改变。”听了月倾楼的话,梓婷先是一愣,但有会心一笑。她现在有点明白上天会让这样的人集万众光彩于一身,就凭借这种把每个人都平等放在心中的样子,就值得拥有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卢国有了这么一位皇后,天山有这么一位圣女,也算是大幸。
“我希望我可以。”但,过程也许很坎坷。
虽然月倾楼偶尔脑子有点短路,但是她现在还是明白,要想为平民打通仕途到底有多难。她可以凭借自己手上的权利作一时的主,但怎么让它长久存在,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吃饭。因为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又伸拳跺脚的彰显自己的存在。
“怎么办?它饿了……”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月倾楼开始喃喃自语。
“马上到。”看着又恢复到脱线状态的月倾楼,梓婷很是无语,这个女子善变的让人摸不到头脑。
大智若愚,不知道用这四个字形容月倾楼是不是合适。
就是因为不管何时何地,她都能保持一颗阳光的心,才吸引那么多人的靠近吧。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我有嘉宾,鼓瑟吹笙。”眼看快到达那用无数棍子弄成的山寨们,司御寒轻吟起几句词。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在山谷回荡。似乎整个山谷都在说,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我怎么强烈的感觉有两个相互暗恋的人在偷偷传情?!”在山寨里的国师声音落下后,听到司御寒的轻吟后,月倾楼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司御寒不会喜欢那个男人吧。”想到最近被严蕊儿的灌输的某些思想,月倾楼眉头皱了一下。
“你想多了。”听了月倾楼的话,常年不见笑脸的梓婷突然笑了出来,月倾楼的想象力,也实在太丰富了点。是不是该说,怀孕中的女人,都有些患得患失?不过这患得患失的对象也实在太重口味了。如果司御寒真好男色的,司御清、欧阳若漓、李承云、金曌珠、言流梦几个各有千秋,就连这几个都入不了司御寒的眼,别人又怎么可能。
“但是真的好像。”自从严蕊儿把男人和男人烈火焚烧的相爱方式同月倾楼详细说明后,月倾楼就发现自己常注意司御寒周围那些男人们。然后发现……
然后很悲催的发现,如果太多的男人对司御寒敬仰,而敬仰这种东西,实在太容易变质!
月倾楼一行的车马,是被那些山寨的人拥着进山门的。沉重的大门被十几个人拥着从里面打开,看完虽然简陋却依然雄壮的大门,月倾楼的目光不禁停留在门中那身高八尺,木冠挽发的年轻人身上。
善了个哉的,长的太有正气了。
人身上的某些气质一旦太强烈,就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外貌,专注于他打给人的那种感觉。
一看就是贤才的相!
“草民这厢有礼了。”见司御寒抚着月倾楼和一众兄弟朝山寨走来,那一身肥大青衫但身形略显纤细的人不卑不亢的给司御寒行礼。
对着什么人才称‘草民’,当然是没有官衔的百姓,对着达官贵人!
“我等路过此地,得遇先生,真是三生有幸。”见对方如此知情趣,司御寒对其更是礼貌非常。
“公子过奖了,正值正午,清群在寨中备了些薄酒,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妨虽我来。”谁也没提劫匪的事,仿佛是一个老朋友来探访旧人,两个人都懂事非常。
因为有军师——林清群的提前“指导”下,寨子里的人在回到寨子里后便立即各找各妈各回各家。只留下几个打下手的随着林清群招待贵客们。
酒菜这东西自然是比不得天山和卢国皇宫,但是却也入口清爽。而大碗中带着杏花味道的酒,引得天山的长老们眼睛放光。像他们活到这个年纪,什么美食没尝过,现在让肚子怀念的不过是酒这种东西罢了。闻着那酒淡淡的香气,连梓婷这种不常食人间烟火的人都开始小酌。
“好香的酒,玉郎,我也想尝尝……”看着天山那些长老喝着不亦乐乎的模样,月倾楼也有些蠢蠢欲动。用手轻轻揪着司御寒的袖子撒娇。她本来就长得美艳,如此温声细语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倾儿乖,等过了这几个月,你想怎么喝都依你。”把月倾楼的手放在手中揉了揉,司御寒回话的声音声音很低,但温柔的表情却一点都没减。幸好,周围大多数人都习惯了,也不觉得惊讶。只是看到林清群的眼中,未免眼光震了一下。
“英雄美人,公子与令夫人真是伉俪情深。无妨……这酒虽有味道,却是用温泉水酿制而成,属性温厚,对孕妇算是一大补,夫人小酌几杯还是无妨的。”看着月倾楼不依不饶的样子,林清群还是是时候的给司御寒解围。
“伉俪情深?人们都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不知林公子怎么看这伉俪情深?”把一小杯热下的酒递给月倾楼,司御寒似是无意的抛给林清群一个问题。
“无家焉有国,一个人若是连家人都不和睦,何能让天下和睦。夫妻本是同荣辱,若不是伉俪情深,如何其利断金。前人所说的英雄气短,不过是有感于那些因为美女而早逝或是一事无成的人。若说西施亡吴国,后来亡越又是谁?这个人与天下的兴亡,岂与女子相关。不过,世人敷衍其事而不得其因罢了。为英雄而得红颜知己,乃是人生一大乐事,自应琴瑟相御!”林清群说话的时候看着手中的酒杯,那神情异常的温和宠溺。
“红颜知己,琴瑟相御……哈哈,说的真不错。不知道若是安语和在这里听到先生这些话该怎么想。”听了林清群的话,司御寒很是满意,竟不是个迂腐的人。但是对这个人,想起捉弄之心。
“……”蓦然被人提到心事,林清群手中的酒一洒,脸上一晃而逝的尴尬之色。
“草民林清群叩见陛下、皇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失去被对方知道自己隐秘事情的尴尬,见屋内无人,林清群还是从容的给司御寒和月倾楼行礼。
“林卿快起身。现在坐在你面前只是你的旧友罢了。”看着林清群如此从容不迫的样子,司御寒很是越来越对这个人印象加好。
听到司御寒提到安语和,天山的长老都正大眼睛朝林清群看去。想不到这个就是当年让安语和“卖身天山”的他那青梅竹马。真是……人生何处不不相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