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步,喝一口,冷夏惬意无比。
拐过一个弯路,她的步子骤然顿住!
望着远处石墩上的一个背影,心中的三字经疯狂的飙了出来,没这么巧吧?
那一身月白的男子,随意的坐在石墩上,乌发散开落在脑后,一手提着酒壶仰天猛往嘴里倒,留给她一个风流旖旎的背影,但是冷夏现在只想骂娘,那不是东方润,又是谁?
呼吸放缓,她一点一点的向后退着。
"什么人?"
东方润霍然回头,踉跄了一下稳住石墩上的身形,眯起眸子朝着这边看来。
冷夏一怔,此时的东方润和她印象中的全然不同。
那张笔墨难及的面容上,透着淡淡的嫣红,眸子迷离没有焦距,仿佛看在她脸上,又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后面,坐在石墩上的身子微微摇晃着,连着发丝也跟着摆动,他忽然笑了,不同于以往永远勾在唇角的温润弧度,竟笑的有些...傻。
只是这傻,难得真实。
即便知道不应该,冷夏还是翻了个白眼。
城府深沉堪比狐狸,手段毒辣胜似孤狼的东方润,竟然也有让她觉得傻的一日,今天这一番险遇,也算值回票价!
对面的男人依旧笑着,狭长微挑若柳丝的眸子,现出了丝丝笑纹,很明显他已经醉了,但是醉到什么程度还不确定,如今借着夜色昏暗,他尚且看不清楚自己的脸,冷夏心念电转,和他隔着远远的距离,思忖着如何撤退。
忽然,东方润变的严肃,眯起眸子紧紧的盯着她。
冷夏不动,见他呼的站了起来,摇晃了两下后慢吞吞的道:"你这小兵,竟然偷酒喝!"
松了一口气,她微微低头,将嗓音压的沉沉:"参...参见皇上...小人打扰了皇上的雅...雅兴,这...这就走!"
说完,她迅速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
"站住!"
冷夏装没听见。
"朕叫你站住!"
继续没听见,步子再快了几分。
身后一阵狂风拂来,冷夏在心里破口大骂,妈的连站都站不住了,还飞?
馥郁的酒香临近,一只修长的手落在肩头,东方润五指成爪抓住她的肩头,冷夏眸子一闪,借着他的力道猛的向前趔趄一下,一头栽进土地里,上方响起熟悉的嗓音,拖着长长的酒醉调子:"你这小胳膊小腿,一碰就倒,还当兵。"
冷夏呐呐应是,手脚并用狼狈的爬起来,已经满头满脸的土灰。
这样应该认不住来了。
东方润盯着她,皱起眉头:"朕叫你,你还跑?"
"回...回皇上,小人...小人没听见。"
"少给朕装出这副样子,一个胆敢大半夜偷酒喝的兵,胆量就只有这么一点?"
冷夏蹙了蹙眉,到底醉没醉?
她正思索着要如何回答,东方润已经善解人意的替她答了,他嗤笑一声,脚下歪歪扭扭:"一个个见到朕,都是这副熊包样,装给谁看呢。"
他摇摇晃晃的走上来,忽然抬起胳膊,就在冷夏浑身绷紧准备随时攻击的时候,这只胳膊懒洋洋的落到了她的肩头,东方润哥俩好的勾住她的肩,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下来,带着她朝着方才那石墩走去。
冷夏此时已经不想走了。
东方润的功夫有多高,她并不确定,大抵是比战北烈要弱一些的,但是没有内力的她要杀他,依然要费些功夫,像今天这种机会不知什么时候还会有,若是刚才离着尚远,她还没有这想法,毕竟即便他喝醉了,身边也还隐藏着暗卫,可是现在这样的距离,只要觑准了机会...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她收了!
两人晃悠到石墩前,东方润向后一仰,躺倒在上面,月白袍子料子极好,这样也没出现褶皱,好像这个人从来都是温润如玉,即便这么醉鬼一样的躺着,亦是写尽风流。
他仰头灌了一口酒,冷夏也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一时默默无语。
过了不知有多久,东方润忽然启唇,嗓音温软像是呢喃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说:"她来了...朕知道她来了...这等惊天之事只有她才干的出来,拔除朕的羽翼,斩断朕的臂膀...釜底抽薪,朕应该有所察觉的,明明有两次那般莫名其妙的危险直觉...第一次尚且解释为错觉,第二次..."
他眯起眸子,其内一片让人望之生寒的冷意,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期许。
冷夏转开眼,沉默以对。
她能感觉的出,今日的东方润,身上有着不自觉的消极。
仿佛也没准备让她搭话,他兀自说着。
"朕的今天,都是从兄弟姐妹中厮杀出来的,从一个人人忽视的闲散皇子,到在东楚一手遮天!"他举起手臂,修长的手掌挡住视线,轻笑中含着几分无奈:"凭什么他自出生就拥有一切...朕就是弑兄杀父,他就是兄友弟恭...十五岁退北燕,十六岁战东楚,十八岁入南韩,二十岁胜西卫,这之间大大小小的战役,无往不利,好一个战绩辉煌的大秦战神!"
"他什么都有了,连那样的女人也倾心于他..."
这一句说的极轻,语声中有着难掩的落寞,冷夏伸长了耳朵,才听了个模糊。
他哈哈大笑起来:"朕将他当做对手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朕是什么人,等到朕有足够的实力和他一较高下的时候,他又有了那个女人相助,母妃说的没错,这就是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