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小心地抱着儿子回到她和卫星海原来的病房。
卫星海奇迹般又活了过来,情况已经稳定,转回来也几天了。
她抱着孩子坐在卫星海的病床前,笑笑地看着爷儿俩,说:“你俩可算是难兄难弟了。”
小家伙跟他爸爸一样,也在闭着眼睛睡觉,偶尔还咂咂嘴,那薄薄的两张小小的唇津津有味地吧唧着,让人看了忍俊不禁。难道在梦里也吃奶不成?明珠不觉好笑。她正笑着,却发现小家伙居然努力动了动眼皮,想要睁开眼睛,她不由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小家伙好不容易开了小眼睛,第一次看见妈妈却似乎很疑惑,不安地动了动。
“弟弟醒了呢。”明珠温柔地说,“你看,爸爸在这里哦。你快点把爸爸也叫起来。”她拿他的小手点点卫星海的大手。小家伙却不依,在那乱挣着身体。
“哎呀,看起来要哭的样子,真小气!”明珠取笑他说。不料才说完,小家伙就真哭了起来,呜哇呜哇的,居然中气十足,比刚生下来时的小猫叫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哦哦,不哭不哭,你肯定是饿了,妈妈喂你吃奶好不好?”明珠解开衣扣试图把***放进他的小嘴。没想到小家伙却嫌弃地吐了出来,还把头扭到一边。明珠叹了口气,看样子他是因为生下后没法吃到她的奶,现在已经不习惯了。而明珠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虽然胸部很涨,却没有奶。她努力试了几次,小家伙就是哭不肯吃。明珠没辄,正准备送他回新生儿病房,这时家公家婆还有叶舒过来了。他们看到宝宝一直哭,都很惊讶。
叶舒第一个跑过来,惊奇地看着弟弟,说:“妈妈,弟弟好小啊!还光头!”
“怎么哭成这样?”家婆担心地问,把孩子抱过来摇了摇。
“可能是饿了。但他不吃我的奶,我正准备送回去呢。那护士让我不要带出来太久。”明珠说。
“哦,那我现在带过去吧。”家婆说。她还想抱一下呢,这家伙小小的,太惹人怜爱了。
“好的。”明珠点点头。
“妈妈,你看!爸爸的手指在动呢!”叶舒忽然惊讶地说。
明珠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相信地转过身去看。而家公和家婆也都震惊地看过来。
“快,快!”家婆睁大了眼睛,紧张地用肘撞了撞丈夫,“按铃啊,快点!”
没错,他们都看到了!卫星海的手指确实动了!卫建国回过神来,抖抖索索地按了铃。大家都摒声静气地看着卫星海的脸。他的眼皮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而这时,叶舒的弟弟却不哭了,好像哭累了一样。他的嘴巴做出吸奶的样子,还啧啧地发出声音。明珠听得逼真,不由望了他一眼,扑哧地笑了一声,眼泪却流了下来。
“这真是个奇迹!病人似乎已经有知觉了,最近你们要注意观察一下,也许病人短期内会醒过来!”医生兴奋地说。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谢谢菩萨保佑!”家婆一迭连声地说。家公的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笑容,叶舒观察着大人们的脸色,问道:“妈妈,爸爸是不是要好了?”
“嗯,爸爸快好了!”明珠带着泪笑道,把叶舒紧紧地搂进怀里。
而早产儿却在奶奶的怀里扭来扭去。“哎哟,这小家伙还撒尿来了!”家婆笑得满脸的皱纹就像绽放开来的菊花,她“哦哦”地逗着那个像小老头一样皱着眉头的小家伙,爱怜地拍拍他。“你们都在这小心看着,我带小宝去洗干净再填饱肚子先!”她笑呵呵地说,抱着小家伙离开了病房。
明珠本来要出院回家去坐月子的,但是看到卫星海有苏醒的迹象,她放心不下,干脆继续留下来陪着他。她产后淤血比较严重,又时常抑郁在心,身体恢复得比较慢,所以医生也没有勉强她出院,而是允许她推迟出院,并且给她开了调理的药。
由于接连而来的意外,最近这两个月的医药费用暴涨,已经逼近百万。幸好蝶衣媚影运营一直很稳定,不然卫家就得给这可怕的费用给拖垮了。
但明珠也没闲心去考虑这些问题了,她全部的心思都在等待卫星海的苏醒。
因为早产儿恢复得很好,医生允许明珠每天抱来陪伴卫星海,叶舒也常常来逗小弟弟玩,一家四口呆在病房里,竟然也其乐融融。那天家婆一个随口,给小家伙起了个“小宝”的小名,而叶舒则因此尊为“大宝”,哈哈。
明珠正开心地逗着大宝小宝,转头看了一眼卫星海,却发现,他正张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像个孩子一样好奇又安静地看着她。她愣在那,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落下来,跟他呆呆对视着。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你醒了……?”她伸出手不大相信地,小心翼翼地摸着他的脸,泪水伴随着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她像是哭又像是笑,“星海,你真的醒了?”……
卫星海任由她抚摸着,似乎对她的激动感到不解,眨了眨眼睛。而叶舒高兴地扑了过来,“爸爸!爸爸!”
医生很快赶过来,明珠把叶舒和小宝带到一边焦急地等着。医生花了一个多小时给卫星海做了全面的检查,而家里人也都赶过来了。
“确实是醒过来了,但意识还不大清晰,可能要慢慢恢复。其他的指标良好,但短期内还是无法下床行走的。身体的各项运动机能没那么快恢复,甚至已经被损害了也有可能。你们要注意观察一下。如果有不良后遗症,就赶紧治疗。”医生说。
“谢谢医生,麻烦您了。”家公握着他的手连连说。那医生笑了笑,客气了一下就离开了。
“哎哟,这下总算缓过来了!”家婆说,握着儿子的手,差点又老泪纵横。
过了几天,卫星海比刚醒来时清醒了很多。幸好他长睡那段时间里,家人听医生的话,一直都有给他按摩,也时常帮助他坐起来,所以他很快就能坐起来了。就是吃东西还是有些困难,每天还是吃半流质的食物,粗硬一点的都不敢给他吃。
他还不能认人,倒是对明珠执著得很,一刻不见都很紧张。大家都笑他只记得自己的老婆。但事实是,他并不是因为记得明珠才依赖她,而是因为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她。
明珠很快就发现,不知道是因为受伤和睡得太久的原因,他的智力并没有随着苏醒而恢复过来,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但明珠还是很感激很开心了。而且她相信,他既然能活过来,智力也一定能恢复过来。
清晨,明珠在病床上坐起来,伸了伸懒腰。她好久没像最近这样睡得舒服了。她精神很好地起了床,漱口洗脸完,然后来到卫星海的病床,拍拍那个家伙,说:“懒虫,起床了!”
卫星海唔了一声,半眯着眼睛懒懒地看着明珠淡淡一笑。明珠也笑笑,把他弄起来,扶他坐好。
“啊,张开嘴巴。”明珠命令道。
卫星海乖乖地张开嘴巴。明珠笑了:“对,就是这样,真乖。”
她小心地拿涂了牙膏的牙刷帮他刷牙,一边说:“你这个懒人,你半年没刷牙了,知道不!不要把泡泡吞进去哦!”她帮他刷了牙,又拿毛巾给他轻轻擦了脸。“哟,这胡子又长了。等下我们刮胡子!”她摸摸他碴碴的胡子,说。
吃过早餐休息了一会儿,明珠就兴致勃勃地开始给卫星海刮胡子了。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次刮胡子,感觉非常不一样。明珠看他那么乖地坐着,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又依赖地看着她,她可以靠得很近,听到他呼吸的声音,甚至心脏跳动的声音,他是这么鲜明地活着,就在她的面前!她的心情高涨得就像春天萌发的新芽,说不出的快乐和蠢蠢欲动!
用温热的毛巾软,涂剃须膏,小心刮干净胡子,再用温水给他洗干净,擦干,拍上须后水……明珠的手一直在他的脸上弄着,但是他没有任何意见。
明珠满意地退后一步看了看:刮干净胡子的卫星海恢复了以前的帅气,更加上一种呆萌的可爱。“哇,帅呆了!”她摸摸他的脸,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卫星海似乎有些疑惑她的行为,但显然又很享受,对她羞涩地笑了笑。这倒把明珠好玩心给撩拨了出来,她不由坏笑地又亲了一口。而他诱人的薄唇一直在引诱着她,使她情不自禁地轻轻覆上了他的唇……好柔软,那久违又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禁回忆起那些面红心跳的记忆,心跳猛然加速。
正当她想入非非之际,门口却忽然传来不知道是谁的如此不识相的咳嗽声。明珠赶紧离开卫星海的唇,脸上绯红了一片。
程浩南吃吃笑着走了进来,程亦凡跟随其后。
“哎哟,星海今天看起来特别神采奕奕,帅气逼人呢!想不到明珠你刮胡子的技术比星海的还好!”程浩南揶揄道。程亦凡也是满脸笑意,虽然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明珠尴尬地笑着:“你们来了。”
“怎样,星海还不能说话吗?他好像还没记起我呢。”程浩南遗憾地说。
“呵呵,可能没这么快。但是身体恢复得很快,这两天已经能拿东西了。我们还尝试让他下来走了两步。”明珠笑道,她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明珠跟他们说着话,却感觉旁边的卫星海用手拉拉她衣服。她回头对他笑笑,他却抓住她的手,又看看程浩南和程亦凡,露出不满的神色。明珠心里好笑,他还知道嫉妒了呢!她温柔地反过来握着他的手,示意他放心。她一边握着他的手,一边继续跟程浩南和程亦凡聊天。
“很快又元旦了,真希望可以早点出院呢。我都好久没闻到家的味道了。”她说。
程亦凡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安慰说:“看星海恢复得这么快,应该来得及回去过元旦的。”
“希望如此,呵呵。”明珠笑道,目光中闪烁着快乐的期待。
“星海,你可要快点好起来了!你看你都把你老婆折腾成什么样了。你小子可是三世修来的福气才娶得这么好的一个媳妇!”程浩南对卫星海笑着说。卫星海有些戒备地看着他,努力分辨着他话中的字义。也不知道是否听懂,程浩南说完后,他倒笑了笑。
卫星海一会儿看看程浩南,一会儿又看看程亦凡,显然程亦凡对他来说感觉更陌生,他疑惑地盯着程亦凡。
“他是我高中同学,叫程亦凡。”明珠看他对程亦凡很专注,就给他介绍说。程亦凡也友好地对卫星海笑了笑。卫星海这才感觉安心了一点。
程浩南和程亦凡看明珠安好,聊了一会儿便不再打扰,告辞走了。
“想不到她还是捱过来了呢,真是难以想象这段日子。好久没见她这么开心过了。”程浩南的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容,欣慰地说。
“是啊。我也很为她高兴。希望卫星海能早点康复,看到她幸福,我才放心些。”程亦凡叹气道。
“你是不是对她还余情未了啊?”程浩南看他这样,半开玩笑说。
“呵,也没有啦。”程亦凡笑道。他知道,不管他余情了还是没了,明珠的心里已经完全不可能再有他的位置了。
程浩南他们走后,明珠又继续跟卫星海玩。现在他就像一个大孩子,特别可爱。
“哎,你小时候有这么乖吗?”明珠好笑地问。因为现在无论她要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抗议一声。他乖乖地任她摆布,叫他伸手就伸手,抬脚就抬脚。唯一让明珠郁闷的是,他不会跟她说话,甚至常常听不懂她的话。
“好吧,我现在是养了三个孩子了。”明珠苦笑道。
过了一段时间,医院允许卫星海出院了。
“他的情况已经很稳定,现在需要的是头脑部分的慢慢恢复,也许回到熟悉的环境中可以加快他记忆的恢复。”医生说。
重新回到家的那一刻,明珠感觉就像是和卫星海得到了重生一样。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卫星海笑道:“怎么样?高兴吗?我们终于回家了!”
卫星海看着她,她脸上的喜悦感染了他,所以他也不由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瞧,这是我们的房间,你还记得吗?”明珠把坐在轮椅上的卫星海推进房间,开心地说。
卫星海新奇地看着,似乎有些感觉。
“妈妈,我今晚可以跟你们一起睡吗?”叶舒跑过来问。
“呵呵,可以啊!”明珠笑道。
“那弟弟也可以过来吗?”叶舒高兴地问。
“这个,可能不行吧,床太小了,而且弟弟半夜会哭,怕会影响到爸爸休息哦。”明珠说。
“那好吧。”叶舒惋惜地叹道。
让明珠好笑的是,卫星海却把想挨着妈妈睡的叶舒给推到一边,然后自己排着明珠睡。那样子分明就像一个争宠的孩子。
“爸爸不乖!”叶舒嘟着嘴说。但是她知道爸爸生病还没好,所以非常宽容地忍让了他,没有跟他抢。
卫星海心满意足地排在中间,时不时转向两边,一会儿看看明珠,一会儿看看叶舒。然后抓着明珠的手,呼呼地睡着了。
在明珠的帮助下,卫星海终于可以走路了。他甚至还可以简单说几个字,“饭,饿,睡……”
他爱做的事情就是跟大宝小宝抢妈妈。虽然他很乐意帮忙带小宝(弟弟),或者跟大宝(叶舒)玩,但是却非常忌恨大宝小宝占用明珠太久。
每次明珠给大宝小宝洗澡洗得久了些,他就非常不高兴。他拿张凳子坐在那里,拉长着脸看着。
“别不高兴嘛,等下就轮到你了!”明珠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特别好笑,就哄他说。
他的眼睛马上变得亮晶晶的。他最喜欢明珠帮他洗澡了。
“你这个懒家伙,你可是大人了,要自己洗澡了,知道不?”明珠一边帮他搓背,一边教训说。他却摇摇头。
“为什么,你这个懒人!”明珠哭笑不得,用力戳他的背。
他却憨憨地笑了。
叶舒只跟爸爸妈妈睡了几晚,很快就没有兴趣了。她还是比较乐意跟奶奶睡。因为奶奶会给她唱摇篮曲,还会讲故事。
而小宝则睡在旁边的小床里,半夜一哭,奶奶就得起来去给他换尿布和冲奶。明珠怕家婆这样会累坏,但是家婆说:“你就好好帮我照顾我的儿子,我来帮你照顾你的儿子。我这老骨头还结实得很呢!何况不是还有他爷爷吗!”
明珠想请个保姆,家婆也没答应。理由当然是不想增加经济负担。虽然眼前还是比较宽裕,但是这个家波折太多,需要用钱的地方说不准,还是节约些好。明珠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就没有坚持。
好久没跟卫星海单独睡在一起,明珠竟然有些紧张。
她侧身看着卫星海,对他笑着。而没有了叶舒的打扰,卫星海也觉得特别高兴。因为他可以单独拥有明珠了。
两人对视着傻笑,很晚了都没有睡意。
“看你傻傻的样子!”明珠好笑地用手指点点他的头,说。其实她自己不也一样,傻气得很!
“你快点记起我们吧,我想念你!”明珠对他说。靠过来睡在他的怀里。卫星海虽然还不懂。但是他喜欢她靠过来。他笨笨地抱着她,两个人终于睡着了。一夜香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