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的是,陆宇昕居然会是这支禁卫军的带队统领。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也觉得很棘手对不对?素闻陆宇昕陆统领有‘神鬼莫近’之称,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皇上身边的得力干将,没想到他这次居然会亲自带队搜寻你的下落……唉,胭……陆瑶,你这次可危险了,还是早作打算为好,要是被陆宇昕找出丝毫线索,你的行踪一定会败露!”欲娘叹了口气,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扇子,好像这屋里有多热似的。
“是很棘手,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陆宇昕什么时候有那个称号了?我怎么不知道?”
欲娘从椅背上弹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盯着我,那把扇子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子了:“你居然不知道陆宇昕的事迹!天啊,他简直是我们杀手界的传奇!不论是计谋、武功、智慧,他都是一等一的强手!两年前,蕹垣大盗张万年截了皇廷岁尾所收蕹垣一带三省五县的贡银共计八十六万一千三百二十两!先皇派陆宇昕追查贡银下落,那时还并非禁卫军统领的陆宇昕单枪匹马追击这张万年整整三个月之久,终于将他擒获。据说张万年被擒之时,涕泪横流,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高兴!因为这三个月以来,他过着心惊胆战的生活,他从未被人逼得这么紧过,直到落网之时,才感受到真正的解脱,所以这才高兴起来。民间都传说,只要你在现场留有一丝一毫的痕迹,陆宇昕都能顺藤摸瓜找出隐藏在幕后的秘密!你啊你,赶快机警起来吧,别再吊儿郎当给那两个小丫头写歌了!你整天耍得她们团团转,看得我都要火大了!”
“怎么变成衙役了?这个陆宇昕,身份还真的挺多变的……只是在先皇的授意下抓了一个土匪,至不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地宣传啊?他一个正正经经的‘官’,怎么成为你们这些杀手的偶像的?莫名其妙!”我耸耸肩,故作轻松地劝慰欲娘道,“依我看,他也不过是普通人一个,就算捉到了那个大盗又怎么样?还不是追击了三个月才成功?这件事要是交给我来做,顶多就半个月,那个张万年一定落网!欲娘,你放宽心,别说我当初做足了准备,不可能有丝毫破绽留下,就算有破绽,他也不一定能发现得了!”
欲娘“啪”一声把那柄真丝折扇一合,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黝黑的瞳孔里满是鄙夷:“那个张万年最拿手的就是掩饰自己的痕迹,而且他相当精通易容,多少神捕、圣捕都被他耍得团团转!那次陆宇昕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之前,就有一个蕹垣一带非常著名的神捕,被张万年气得昏厥过去了!好像是因为张万年化装成一个老翁,让那神捕背着他走了一里多山路!他不仅让神捕亲自把他送出城去,还在神捕背后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什么‘天下第一盗到此一游’,全城的百姓都看到了!那神捕气得晕过去还是轻的,要我一定气死了!还有,江湖上这些年没有任何波澜,你可知为何?那些凡是有一点不安分守己之心的帮派,他们的首领全被人悄悄杀掉了!那手法相当干净利落,被杀者端坐在桌案之前,梁上悬挂三尺白绫,头颈分家,血溅白绫之上,没有一滴血落在旁处,那颗被砍下来的头颅端端正正地放在躯干怀里,那样子说不出得诡异,现在想想我都觉得浑身发冷!”
欲娘还没有说出为什么凭这些就能确定是陆宇昕下的手,但我一听之下,却已经能肯定,这些暗杀确实都是陆宇昕的“杰作”。我曾跟还是皇子的李正讨论过治国之道,陆宇昕作为李正的贴身侍卫是一定要跟随在侧的。关于官员腐败使得百姓蒙冤会导致怎样严重的后果,我举了窦娥的例子,讲到窦娥最后说得那三个誓言时我还现场掉下了悲愤的泪水。陆宇昕事后问我,当一人蒙冤的时候,是否真的会六月飞雪,血溅白绫,天下大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无神论者了,所以只能告诉他我不知道,但陆宇昕的表情看上去颇为怪异,似乎在思考着或者说质疑着什么。难道他特意在梁上悬挂白绫,然后才斩了别人首级,就是为了看看其他两件事情会不会发生?这么说,那些被杀的人是枉死的?陆宇昕不知什么原因,早已投靠到李鼐门下,是李鼐让他杀掉那些挡路的人吗?人力所能左右的,只有血溅白绫而已,剩下两项则只能天定,也许,陆宇昕为了给自己杀这些人找借口,所以才这么做……就算血溅白绫,如果日后并未发生六月飘雪和天下大旱的异状,证明这些人是该死的……陆宇昕啊陆宇昕,你可真傻,如果这样做真的会让你觉得心里好过一点,你就不会一遍又一遍这样重复了!
“总之呢,你就好自为之吧,日后事情有变,我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欲娘拍拍我的手,低声说道。
“如果事情有一点变化,我会立刻逃走,不会连累你和醉八仙一丝一毫!”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们谁都跑不了!收留你的我不可能撇清关系,从让你留下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后悔这么做,希望你也不要后悔在此停留!”
“谢谢,但是,如果陆宇昕真的调查到醉八仙,请你一定不要再为我考虑,我有办法让你摆脱这一困境,只要,你愿意听我的安排!”
陆宇昕站在玉州县衙冰库的门口,看着一脸难色的县太爷,问道:“裕闲王妃的尸体,可是安放在此?”
“正是,正是!下官依照王爷的指示,将王妃的尸体封冻在县衙冰库之中,不敢妄动。每日都派一队士兵来回巡逻,从未放任何闲杂人等入内!”县太爷表面恭敬,但心中却咒骂不休。这冰库可是每年夏日消凉解暑的地方,那些凉爽的冰粒可都得从这个冰库里取出,现在倒好,这儿成了放尸体的地方,谁敢吃里面的冰啊!唉,看来还得再开辟一个冰库才行,这个冰库铁定不能用了!
“不放闲杂人等入内?难道有不是‘闲杂人等’的人入内?”陆宇昕用眼睛一扫县太爷,本来就不高的县太爷马上又矮了半截儿,噤若寒蝉地解释道:“啊,是,回禀大人,太守大人不时会到冰库里探视自己的妹妹,但每次都有下官陪同,并无任何不合规定之处。”
杨兴也在一旁拱手道:“陆大人,下官也是心疼舍妹,不知这种做法可有不妥?”
“杨大人身为玉州太守,统管三省五县,只是坐镇玉州而已。大人理应公务繁忙,现在把所有焦点都聚集在玉州本县,是否有些不合常理?”
“舍妹在玉州坠崖,吾心郁难解,所以驻留不去。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让陆大人误会本官不理政事,却是对本官极大的不公平啊!”
“好说,好说。”陆宇昕微笑着对杨兴说道,随即板下一张脸对县太爷吩咐道,“还不将冰库打开!”
“啊,是是是,来人,快点把冰库打开啊!”县太爷被陆宇昕冷峻的面孔吓得差点尿裤子,估计他也是对陆宇昕的传奇故事有所耳闻,所以对他特别恐惧。
正当冰库大门开启的时候,陆宇昕突然扬起手来:“慢!赵大人,这冰库曾经失火过吗?”
姓赵的县太爷一抹额头的冷汗,哼哼唧唧地说道:“啊,那个……没有啊……”
“放肆,居然敢跟我打马虎眼!这些烧黑了的砖头明摆着告诉我,这里发生过不小的火势,难道你还想撒谎!”陆宇昕冷哼一声,竟把县太爷吓得一下跪倒在地上,双手抱拳,拼命求情:“哎呦,陆大人,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确实,一个月之前,这里发生过大火,但是因为冰库完全是用砖头石块儿堆砌而成,火势虽大,却没有蔓延开来,只是烧了外面的几根柱子,对王妃的玉体也没有任何损伤!下官本不是故意欺瞒大人,但是,因为没有造成任何损失,所以下官以为还是不要麻烦大人为好……”
“这么不容易着火的冰库,居然会着起那么大的火,”陆宇昕蹲下身子,用手捻了捻地上的黑灰,在手指间搓了几下,随即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说是巧合,我怎么也不会相信的。是有人故意纵火!”
“啊,大人!怎么可能!根本不会有外人接近冰库,怎么会有人纵火!”县太爷刚站起来,又差点跪下了。
陆宇昕瞥了一眼身侧的杨兴,见他一脸漠不关心的淡然,也不逼问,只是站起身来,走进了冰库。
那个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此刻正静静地躺在这一片冰冷的雪白之中。陆宇昕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平整地躺在巨大冰块儿制成的冰床上之时,内心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攥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的步子沉稳下来。赵县令使了个眼色,一直跟在身侧的仵作连忙跑到近前去,掀开了盖在“谢胭脂”脸上的白色手帕。
陆宇昕猛地停下了脚步,闭上眼,转过头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