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沈如霜不能暴毙,所以用的毒是当初沈风给我的,中毒之后,会失去意识,瘫痪在床,失去行动能力,却不会死。本来他想要我在必要时给皇上用的,但是当初一念之仁,将解药缝在桂花香囊里送给他,他时时戴在身上,即便真的中了毒,几年之后也可以恢复。而现在,却因此害了他的骨肉。虽然孩子的母亲不是他乐见的,但是孩子无辜啊。
偷偷溜进承乾殿,进了他的寝殿,他此时应该是在书房,我有些紧张地在他的床榻上翻找,掀开瑞龙祥云明黄锦缎的被褥,一页纸落了下来。刚要拾起来看,后颈一凉,一柄利剑架在了脖子上。我心中一凛,没有动。
“给我。”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是许珩。
我怎么忘了,皇上他想杀我啊,许珩是他留下来的秘密武器,大概时时监视着我吧,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内。
我将手中的密函递给他,他接过去,手中加大了力道,剑却没有真正的划进我的皮肤:“走。”
进了书房,皇上见到我时,难掩错愕,眼中一抹复杂的神情划过,混杂着失望、忧伤,瞬间恢复面无表情,带着一丝凛冽,看得我心酸。
他就这样看着我,一动不动,我跪在地上,迎视着他的目光,半晌,轻声道:“请皇上将我送你的桂花香囊还给我。”
他眸光一沉,怒气暗生。
此时此刻,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这样的身份,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我浅浅一笑:“皇上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是吗?”
他依然逼视着我,目光如刀,割的我皮开肉绽。良久,他沉声道:“下去。”
许珩和马公公依言离开,关上了门。
他缓缓的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平视着我,目若利剑,声若寒冰:“董笑容,你让我好失望。”
泪,汹涌而出,刚要开口,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推到了墙上,灼热而狂暴的吻毫不留情的落了下来,想要喘气,却被他乘虚而入。他的手滑进了我的衣服,我心尖一颤,偏头躲开了他的吻,他的唇落在了我的颈间,向下探求。
“不要……”我大哭出声,“沈如霜怀了你的骨肉,我来替她拿解药……”
他停下了动作,眼中还有未完全淡去的欲望,喘着气看我:“你说什么?”
我推开他,揪着领口蜷缩成一团,啜泣着看他:“承乾殿的熏香有毒,所以你有段时间才会神志不清,性情乖张,我给她下了毒,可是她告诉我,她有了你的骨肉。”
“解药在我这儿?”他盯着我问。
“就在桂花香囊里。”我老实的回答。
他站起身,淡然的看我:“你以为我会让她怀上龙嗣吗?”
我泪眼朦胧的看他,依然看得清他唇边的嘲讽:“我根本没有碰她,她何来的龙嗣?”
我擦去腮边的泪,还是止不住抽泣:“那她,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你以为,你……”
“让我以为,我碰了她。”他眸光沉了下来,“董笑容,你知不知道,以你的身份,早就该死了。”
我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他要做决定了吧,可是,他却盯着我,沉默下来。因为背着光,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似有一抹纠结,不敢确认。
半晌,我将心一横:“皇上要杀我了吗?”
他微微的转过身,没有回答,书房中是压抑的沉默。良久,他低声道:“许珩。”
门应声而开,许珩走了进来。
我听到他缓缓地吐出一个字。
“杀。”
呼吸一窒,随即恢复如常,懒懒的站起来,向外走去,接触到许珩刻意闪避的目光,低头审视自己,才发觉自己衣衫凌乱,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连褶皱都抚平,回头向他的背影笑道:“皇上,奴婢还有一事不明,还望皇上明示。”
“说。”
“皇上既然已经给我下了毒,为何又在太后要杀我时牺牲香儿救我,那时就让我死了,不是更清净吗?”
“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透着一丝落寞,“所以你才会见到兰儿往你的碗里下药的时候那么激动?好了,你去吧。”
我苦笑。你去吧。也罢,总归是要死的,明不明白也无所谓了。
“慢着。”一个温和如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接着走进一个清丽佳人,是楚晴。
“皇上,”她向皇上施了一礼,接着不卑不亢道,“笑容进宫因我而起,发生太多的事当初无法预料,我们总算姐妹一场,让我和她道个别吧。”
皇上回过身,目光深沉,深不可测,此时的他,又恢复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常态。他看着楚晴,点点头:“好。”
“谢皇上。”
花红柳绿,风姿动人,清澈碧亮的湖水泛着微波,粼粼波光映在脸上,平凡的面孔也会明亮起来。
楚晴在赏心亭中坐下,笑着看我:“坐吧。”
我依言坐在了她的对面。
她遣退了下人,所以亭中只有我们两人,她理理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不明白,今天我来,就是想要把这些事全都告诉你。”
我打量着她,不动声色,她与往日不同,变得更加气定神闲,却不似以往的从容淡定、与世无争,大概一直以来我都看错了,她比沈如霜要厉害百倍,之前不过是不争而已。
“你知道王皇后被废了吗?”
我点点头,静待着她的下文。
她云淡风清的一笑:“那你知道她因何被废吗?”
“与我有关吗?”我挑眉。
“与我有关。”
我并不吃惊,只是冷漠的看着她。其实我知道,我心疼她,以她以前的性子,是不适合在宫中生活的,而现在的她,却让我看了心酸。
“其实,我的孩子,是被她害死的。”她说这句话时,眼中充满恨意,轻轻冷哼,满面嘲讽,“她一直摆出一副雍容大度、母仪天下的嘴脸,其实最比想让别人诞下皇嗣的人就是她,太后也一直在帮她想办法,可是皇上不喜欢她,她能想什么办法?”说着嘲讽的冷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