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再应声,将他扶到床边,便转身去拧帕子。他靠在床边,又闭上了眼,神情平淡,似睡着了一样。帕子拧好了,我回到他身边,轻声道:“皇上,擦把脸。”连叫了两声也没有反应,我看了一眼马公公:“皇上今天不高兴吗?”马公公没有应声,只是摇了摇头。无法,我只好亲自给他擦脸。可是刚擦了一下,他突然睁开眼瞪向我,抓过我手中的帕子丢在地上。我当真是哭笑不得了,什么人不好惹,惹到个醉鬼。
“奴婢去给皇上熬醒酒汤。”我叹了口气,轻声道。
“站住,”他冷淡的叫住我,可是语气中隐隐含着怒气,“朕说了没醉。”
我便不说话,站在一旁听他要干什么。真不知道是哪个惹了他不高兴,让他把火气撒在我身上。
他抬眼看我,目光冷冷的:“朕问你,你中途走了去了哪里?”
我一时心中转了几转,猜想着是不是与翰王见面的事被他知道了,不论如何,不能瞒,否则只会更让他起疑。
“这还需要想吗?”
“回皇上,奴婢只是在御花园中走走,半路遇见了翰王,说了两句话而已。”
“只是如此?”他挑眉,“可是朕听说你们还拉拉扯扯、举止亲密。”
这是什么话,诚心败坏我的名誉吗?早就知道宫中处处有他的耳目,想不到通风报信的速度还真是快。我把腰牌掏出来递到他面前:“前些日子查案时发生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奴婢当时混乱之中遗落了皇上御赐的腰牌,翰王拾到了还给奴婢而已,并没有拉拉扯扯。”
他看了我手中的腰牌一眼,示意马公公接过去,又看向我:“可是朕记得问你要过这腰牌,你当时怎么跟朕说得。”
大过节的刚庆祝完就来找我的晦气,我无法:“当时也不知道丢在那里,怕皇上责罚,所以没有说出实情。”
“所以就敢欺君?你好大的胆子。”他的语气中含着火气。
我跪下:“请皇上降罪。”
他冷哼一声:“降罪?欺君可是死罪,你承担得起吗?”见我老老实实的跪着,语气有所缓和,“起来吧,以后什么事都不许再欺瞒朕,再有一次,看朕怎么收拾你。”
我答应一声,站了起来,这事才算掀了过去,只不知道他会不会怀疑这腰牌是我交给翰王的。不过看他今天的反应,似乎没有怀疑我什么,气的是我没有对他坦白而已。
于是小心翼翼的和马公公服侍他睡下,放下帘子,把桌上的绣品收了,才与马公公退出内室。
跟随皇上去崇安殿上朝,可是朝堂却不是我一介女流可以进的,于是在偏殿等候。近日天亮的有些晚了,等了一会儿,才见到窗外的天渐渐的明亮起来,透着清新的蓝。忽然心中一动:康儿就是在这里当差啊,关再添不是说过,他现在是御前侍卫,把守崇安殿吗?那我是不是可以远远的看他一眼呢?想到这里,心中没来由的激动不已,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越是压抑,这念头就越是在心中疯长,心里痒痒的不行,于是告诉自己,只看一眼,看到了就马上回来,绝不会让皇上发现的。看看情形,一时还没有散朝的迹象,我大着胆子,悄悄的出了偏殿,绕到殿前。可是出来又疑惑了,这么多的侍卫,哪一个才是康儿呢?我沿着台阶慢慢的走过去,悄悄地端详这些少年侍卫。霞光下,崇安殿显得更加威武雄壮,这些侍卫整齐的列队也为它增加了威严的气势。我的康儿就在这里啊,就在我的身边,他也许看到了我,但是他不能表示出来啊,不过也没有什么,至少我们现在是在一起的,想到这里,心中有一丝喜悦缭绕,唇角不由的上扬。
“丫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个声音将我从遐想中唤醒,吓了一跳,猛地回头,见到翰王一张放大的俊脸,急忙收拾起唇边的笑意。
“王爷。”我倾身施礼。
“什么事这么高兴?”
哎呀,翰王出来了,那就是已经下朝了!糟了,皇上如果知道我悄悄跑出来又要生气找我麻烦了。匆匆施了一礼,告了罪,便往偏殿跑去,身后是翰王的唤声:“你跑什么啊?”
进了偏殿,见皇上正从大殿走来,还好,希望没被发现。
他看我一眼:“上哪去了,跑得气喘吁吁的。”
唉,还是被发现了,只能说实话:“奴婢到殿前去了。”
他有些疑惑的问:“上那干什么?”
我小心翼翼的答:“奴婢对于皇上上朝的地方很是好奇,想看看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威严气势,所以偷溜了出去,怕皇上发现了生气,于是匆匆跑了回来。”
“哼。”他冷哼一声,我忙低了头,“看不出你也有这么失分寸的时候。”
“皇上恕罪。”
“哼。”
“皇上,董宫女也是小孩心性。”马公公在一旁笑着给我解围,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却用眼角的余光瞥见皇上瞪了我一眼,心中一惊,又隐隐的感到好笑,想不到他也会有这样孩子气的动作。
“暂时饶你一次,不许再犯。”
“是。”
用过早膳,皇上就在书房批阅奏折,我和马公公在一旁伺候。整个书房静悄悄的,我实在无聊,就去摆弄那整架整架的书,将各种书分类,遇到有兴趣的边看上一会儿,不过他这里都是一些经世治国的,白送我都不要,可是这样也是个占手的活计,免得自己无聊。他的那些奏折我是避之唯恐不及,绝不会去看上一眼的,不然惹了他的疑心,自讨没趣。
正整理着,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回头去看,他把奏折扔在了地上,面色不善。我忙走回书桌前,马公公俯身将奏折拾了起来,偷瞄上一眼,心中一动:是参楚尚书的。
“哼,怪不得今日不敢来上朝,原来做了亏心事。”皇上冷冷的骂道,马公公小心翼翼的将奏折放到桌上,他突然吩咐道,“揣着这奏折,咱们出宫一趟,我倒要看看这老匹夫病到个什么程度!”马公公忙诺诺的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