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他拉着我钻出了人群。
身上冷汗涔涔,我毫无意识的随着他移动脚步,一会儿便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
我瞪着眼前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低声道:“他不会有事。”
我茫然的点点头,半晌,思绪终于一点点的清明起来,对啊,这明显是一个圈套,也许许珩回去告诉慕容择逸我已经中箭身亡了,所以他想了这样一个方法来引出沈风。我快速的眨着眼,盯着他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不要去,他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你。”
他低头看着我,目光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却不复以往的冰冷。
我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且,到时候被处斩的人也一定不会是哥哥。”
他点点头,一伸手,拉住我的手腕:“走吧,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再作打算。”
我们终是没有住客栈,在一个废旧的民居中暂住,这里好像已经废弃很久了,屋子里的家具桌椅之类都布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院子里的积雪也很厚,我们踩着积雪走进屋子,因为没有穿靴子,绣花鞋有些微微的湿了,脚下冰凉一片。他找到一个火盆,拆了一把椅子点起了火,下颌向我一点:“过去烤烤。”
我点了点头,搬了一个小凳,擦去灰尘,坐在火盆边,望着外边院子里的雪。他一转身,进了里面,我有些诧异的向里面望了望,心中好奇,终究忍不住站起身跟着他走了进去。他进了内室,正在上下打量。
“看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他回头看我一眼,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又道:“我出去找些吃的。”
我想了想,叫住他:“你还是多买些食材吧,我看这家的厨房还可以用,回来我做给你吃,不然老是进进出出,难免被人发现,到时候会有麻烦。”
他略一思索,点了下头,便走了出去。我便走到厨房,将一些必要用的厨具刷干净。等到厨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时,我去端那盆已经黑如墨汁的脏水,没料到扯动右肩的伤口,手上一松,哗的一声,水都洒在衣服上,下身的衣服更是湿透了,冰冷彻骨,我冷的打了个哆嗦,一抬头,正看到沈风行到门口,目光落在我湿透的衣服上,浓眉微蹙。
“好冷!”我惊呼一声,推开他朝外跑去,急匆匆的找到包袱跑进内室,可是只有换洗的外衣,棉衣只有身上的这件。我愁眉苦脸的看看自己湿透的衣衫,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沈风走了进来上下打量我一番,淡淡道:“我再出去一趟。”
我不好意思的摆弄着衣带,小声道:“谢谢你哦。”
他没有说话,转身就走,可刚一出门,又突然折返回来,将我吓了一跳。他蹙眉看我一眼:“湿衣服换下来,我把火盆帮你搬进来。”
我插好门,将身上冰凉湿透的棉衣脱下,先将外衫穿上,坐在火盆旁,还是冻得手脚冰凉,上下牙不住的磕碰。良久,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我突地一下跳起来去开门,打开门时,见沈风抱着一个包袱站在门口,神情淡淡的。我一把将他怀里的棉衣抢过来,口中呼道:“幸亏你回来的及时,不然我可要冻死了!”
说着随手把门一关,便手忙脚乱的把他新买回来的棉衣穿上,一切妥当,再打开门时,惊奇地发现他居然还站在那里。
我瞪圆了眼,一边的眉毛不自觉地挑高,不解地问道:“你怎么了?”
他眸光突然一闪,避开了我的目光,转身向外走去。奇怪,他这是怎么了,我哪里又惹到他了?
心中虽是奇怪,但还是随着他向外走去,不过因为冰冻的缘故,手脚还是有些麻木,走路一瘸一拐的,脚下一个踉跄,我惊呼一声,向前摔去,以为一定会跌个嘴啃泥,却不想他袍袖一卷,将我扶住,一股清新凛冽的气息扑鼻。我不禁从他怀中抬起头,正触上他一双清冷如月光的眼眸,眼波流转,熠熠生辉。即使是在十三岁便认识了他,即使与他相处将近六年,还是不禁被他的美貌迷惑。现在他的脸被我弄得面目全非,但是这一双眼却是改变不了的,一时间,我神情有些恍惚。直到右肩传来撕扯的疼痛,我才惊觉这样的姿势是多么暧昧,面上一红,忙伸手一撑,离开了他的怀抱。
他顺势将我扶正,转过身,看向了窗外,半晌,只听他轻咳一声道:“你肩伤未愈,做些简单的就好。”
我这才想起我到现在还没有做饭,忙转身跑进厨房,淘米做饭。忙碌了一会儿,简单的炒了个酸辣白菜,隆冬时节,还真是没有什么可做的,这样粗陋的饭食,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入口。
待饭蒸熟,我出去一看,见他正坐在正厅围着火盆隔着厅门赏雪,便搬了一张小桌,将饭菜端上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你整日珍馐美馔,肯定会觉得这样饭食粗陋,不过也只好将就了。”
他没有说话,接过我手中的一碗米饭,坐在桌旁夹了口菜,细细咀嚼。我摒神凝气,盯着他看他的反应。谁知他一口菜下肚,眉头微微地蹙了蹙,接着扒了口米饭,却是默然不语,只是筷子又伸向了菜碗,我心中大喜,也欢快的吃了起来。
我转头看了看门外的雪景,脑海中有些影像在不停地晃动,不禁笑道:“你还记不记得在王府时有一次也是下大雪,我和小涵堆了一个好大的雪人,高兴得不得了,那天我们为了堆这个雪人,手掌都被冻得红肿了。可是你一回来,见到我们两个围着雪人又笑又跳,一掌过来,便把那雪人打散了,小涵当即大哭不已。”
说到后来,我有些不满的看着他,他却是眉头也不皱一下,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淡淡开口:“不记得了。”
我嘟起唇:“那可是我们两个一整个下午的成果,却被你一掌就给毁了,我也有几天不曾理你,你忘了?”
他淡声道:“忘了。”
我轻哼一声,不再开口,只埋头吃饭。
他突然幽幽道:“那时候我从不曾想要理你们,哪管你们赌不赌气。”(未完待续)